游玉歲不想將自己這次情緒失控的事情告訴霍西陵是不想分了霍西陵在戰場上的心,戰場之上生死不過瞬間,他害怕霍西陵會因為自己的事受到傷害。</br> 崔宴看了一眼第二天就能醒過來的游玉歲點了點頭,總比之前昏迷了五天五夜要好,尤其是游玉歲現在看著情況還不錯。</br> “來,先把藥給喝了。”崔宴將手邊的藥端給游玉歲道。</br> 這是安神的藥,能夠有效控制游玉歲的情緒,防止游玉歲的情緒再次崩潰。</br> 游玉歲看著崔宴的這碗藥點了點頭,然后從崔宴手中接過一飲而盡。</br> 崔宴看了一眼游玉歲被咬破的手指頭,然后道:“你可不能再傷害你自己了,你生病的事情我能幫你瞞得住一時,卻瞞不住一世,你自己給自己弄出的傷口難保不會讓霍西陵發現。”</br> 游玉歲看了一眼自己被他啃得一片狼藉的手指頭點了點頭道:“我會好好上藥等西陵回來的。”</br> 而崔宴看著游玉歲道:“殿下可是察覺到有人要害你?”</br> 游玉歲聞言沒有說話,不是有人要害他,而是有人一直要害他。</br> “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游玉歲開口道。</br> 十五世的記憶讓他疲憊不堪,他發現他的記憶似乎是出了問題,他需要冷靜一段時間然后再去求索一個答案。</br> 崔宴點了點頭,然后道:“因為昨日太子殿下情緒失控,陛下已經讓人徹查皇宮了。”</br> 只見游玉歲把被子往身上一蓋,然后道:“讓他查,對了,將那只香爐讓他看到。”</br> “是。”崔宴開口說道。</br> 皇宮之中開始了一場秘密地徹查,在夜晚之時,皇宮里的太監宮女常常消失,等到白天才出現,讓人以為宮中鬧鬼,是夜里走路的時候鬼怪困住了他們。</br> 這件事情游奉云并不在意,自然有安海將這些流言蜚語壓下。</br> 他現在要處理的是梁王的喪事,以皇帝之禮下葬梁王,然后追封其為皇帝。</br> 不出游奉云所料,他的提議果然遭到了群臣的反對。</br> “臣知道陛下心中的哀傷,然而禮不可廢,梁王殿下絕不能以帝王之禮下葬。”楊丞相率先開口說道。</br> 他一出聲,寒門一派的臣子皆是附和。</br> 而李家卻是不干了,梁王的死訊幾乎讓他們的美夢徹底破滅,如今連死后的哀榮都不給足,這就讓李家人憤怒了。</br> “梁王殿下是為國捐軀于國有功,且與陛下感情深厚,如何不能以如此規格的禮儀下葬?”李太尉開口反駁道。</br> 楊丞相則是道:“天子是天子,臣子是臣子,李太尉為官幾十年,難道還不懂君臣之道嗎?”</br> 說完,楊丞相轉頭對游奉云道:“陛下,這實在是逾制了。”</br> 游奉云靜靜地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的人吵了許久,然后道:“以帝王半禮下葬,追贈皇帝。”</br> 李太尉聞言將全禮改成半禮當真是恨不得殺了楊丞相,不過皇帝的封號還在,也算全了梁王的心愿,安撫了太后。</br> “陛下圣明。”李太尉只能如此道。</br> 接下來,游奉云又開始和群臣討論起了梁國的封國應該給梁王的哪個兒子。</br> 按道理,繼承梁王之位的應該時梁王妃與梁王生的兒子,但是游奉云卻是不愿意讓藩王繼續做大。</br> 于是,游奉云看著開口讓梁王嫡子繼承王位的大臣道:“梁王的五個孩子,朕都舍不得讓他們受苦。”</br> “梁王弟對五個孩子都視若珍寶,必定是不愿意委屈了任何一個孩子的。”游奉云繼續道。</br> 群臣聞言不由對視一眼,陛下這是什么意思?</br> 很快,讀懂了游奉云意思的楊丞相站出來道:“陛下,不若將梁國分封給梁王的五位王子,這樣才不會使梁王的諸子受苦,也可以使梁王安心。”</br> 聽到楊丞相的這句話,很多在場的官員就懂了,紛紛附和楊丞相的話。</br> 畢竟削弱藩王也是保證地方不被割據,穩固中央政權,這群大臣哪里會有不支持的道理。</br> 游奉云見到朝堂中有大部分人支持,滿意地點了點頭,宣布將梁王的封地分給他的五個兒子。</br> 等游奉云處理完了這些事便什么也不管了,將梁王葬禮和分割梁國的事情全權交給禮部。</br> “退朝!”</br> 隨著安海公公的這一嗓子退朝,游奉云離開了宣政殿。</br> 等群臣散朝后,朝中大臣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說著朝堂之上的事情。</br> “楊相,留步。”</br> 楊丞相聞言不由回頭,只見與他同樣拜在蘇相門下的官員朝他走了過來。</br> 等那官員走到楊丞相身邊后,他才小聲開口問道:“如今梁王戰死,燕王吳王皆是廢了,太子如今又突然病重,眼看著是活不長的,您說,這皇位最有可能落在誰的手上。”</br> 楊丞相聞言不由冷笑著道:“總歸不是李家。”</br> 他就算是扶太子上位,也不會讓李家占到一絲一毫的便宜。</br> 反正他是從梁王這件事情看清楚了陛下對李家的態度了,估計梁王死后,李家之后的日子就不會太好過了。</br> 畢竟陛下對梁王只是利用,對李家自然談不上喜歡,梁王一死,梁王的利用價值便徹底沒有了,至于一直和梁王綁定在一起的李家,陛下自然也無需顧忌了。</br> 那名官員見此神情驚愕,他道:“可李家終歸是陛下的母家?”</br> “歷史上殺親舅舅的還少嗎?”楊丞相反問道。</br> 說完,楊丞相便提步離開。</br> 而在宣德殿中,游奉云已經開始問起了今日的調查結果。</br> 只見安海從身后拿出一個博山爐道:“這是從太子殿下的私庫中找到的。”</br> 游奉云眉頭緊皺地看著面前平平無奇的博山爐,他知道既然是安海拿出來的,這只博山爐便絕對不會簡單。</br> “這只博山爐是怎么回事?朕怎么還瞧著有點眼熟?”游奉云開口問道。</br> 只見安海開口道:“這是皇后娘娘的舊物,太子殿下在初春的那場大病之前一直用的便是這只博山爐。”</br> 游奉云聞言點了點頭,心道,難怪這只博山爐眼熟,原來是謝妍的東西。</br> 只見安海又道:“奴才讓人看過這只博山爐了,太醫說有人將毒藥浸入了博山爐的內部,只要日日用這只博山爐燃香,這毒便會無聲無息地滲透人的體內,然后不治身亡。”</br> 游奉云聞言憤怒至極,他拍著桌子道:“查,去查,給朕查個一清二楚!”</br> 都有人敢這樣對太子下手,那么他這個帝王呢?</br> 安海見到暴怒的帝王低下了頭立刻應是,讓暗衛們去查毒的來源,和下毒的人是誰。</br> 隨后,游奉云又道:“將朕宮里的東西全部清理一遍吧。”</br> “是。”安海立刻安排宮人們收拾東西,將帝王常用的器物全部清理了一遍。</br> 東宮之中,游玉歲聽見宣德殿中的動靜便知道是游奉云發現了那只淬了毒的博山爐。</br> “真希望他能找到幕后的兇手。”游玉歲躺在床上說道。</br> 游玉歲可以肯定,給他下毒的人不是太后就是賢妃,如果是太后,那么游奉云會如何呢?</br> 此時,崔宴將藥端了過來道:“殿下該喝藥了。”</br> 游玉歲聞言爬起了身來,他開口對崔宴道:“為什么喝了你的藥,我越來越困,身體也越來越疲憊?”</br> “安神鎮定的藥都是如此,要不是害怕殿下情緒崩潰,我也不用開這種藥。”崔宴開口道,“這幾天謝檀讓我好好照顧你,你可不要不喝藥。”</br> “我知道。”游玉歲接過藥碗后道。</br> 為了西陵,他必須快點將身體養好。</br> 就在他剛剛喝完藥,外面的宮人便歡呼了起來。</br> “下雪了!”</br> “下雪了!”</br> 游玉歲聞言看向窗外道:“已經入冬了嗎?”</br> 原來,霍西陵已經離開了他快兩個月了,讓他從深秋等到入冬。</br> 忽然間,一只白隼突然降落在游玉歲的窗戶前,讓游玉歲驚喜地直接從床上赤著腳跑下來解開白隼腳上的信筒。</br> 等游玉歲看完信筒的里的信道:“西陵說齊魯之地的叛亂已經平定,不日便要班師回朝!”</br> 游玉歲語氣里的喜悅已經控制不住了,他以為他和霍西陵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不能一起過了。</br> 而一旁的崔宴道:“那正好,他回來的時候大家正好可以聚在一起。”</br> “不過,太子殿下你這樣光著腳踩在地上真的不會著涼嗎?”崔宴開口問道。</br> 游玉歲愣住,他是光著腳的嗎?</br> “還不快回到床上去。”崔宴說道。</br> 游玉歲:……哦。</br> 崔太醫越來越管東管西的了,明明以前都不是這樣的。</br> 而在另一邊,準備班師回朝的霍西陵接住了今年第一場雪的雪花,他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忍不住感慨,這場戰爭終于在冬天來臨之際結束了。</br> “也不知道殿下那邊如何了,是不是和我同樣看著雪?”霍西陵喃喃自語道。</br> 下一刻,路過的將士道:“霍小將軍怎么在這里?難道是在思念情人?”</br> 將士以為自己開的玩笑不會得到霍西陵的回復,甚至還要被打一頓,但是她沒想到霍西陵居然回頭笑著對他道:“是。”</br> 將士:……見鬼了,霍小將軍居然會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