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太多了？”霍西陵看著面前艷麗奪目的太子殿下開口問道。</br> 不怪霍西陵沒有見識，實在是游玉歲給的太多了。</br> 而且……</br> 霍西陵看向游玉歲帶著笑意的眼睛，總有一天他會讓他知道，自己沒有哄他。</br> 游玉歲歪了歪頭道:“多嗎？”</br> 景朝太子按照規定有食邑兩萬戶，每年的交上來的稅金共有萬金，加上游玉歲的母后出身頂級世家，留下來的陪嫁是一筆相當大的數目，加上這些年游玉歲成了太子后厲行節儉，東宮的私庫中聚集了一筆可觀的財富。</br> 游玉歲覺得他有這么多錢，他要可勁兒地造作，于是當即轉頭對一旁福寶道:“東宮之中的擺件都全部換一遍，再拿些上好的料子給霍舍人做幾件春裝。”</br> 說完游玉歲這才發現，他作為太子，居然節儉了這么多年，常年穿舊衣服，居然什么都沒享受到！這不行，他要奢侈起來，以后不是甘泉水不喝，不是極品的春前好茶不喝，不是頂級面料的衣服不穿。</br> 福寶公公聞言滿面笑容地問道:“殿下可要做幾件春裝？”</br> “做啊。”游玉歲用手指點著自己的下巴，隨后視線與霍西陵對上，他笑著問道，“你說我穿紅色可好？”</br> 大景以黑紅二色為尊，如果游玉歲穿一身紅衣必定是極其明艷張揚的，霍西陵看了一眼游玉歲身上黑色為主紅色為輔的太子朝服覺得如果游玉歲穿紅衣必定是極好看的。</br> “殿下穿紅應當很好看。”霍西陵小聲說道。</br> 游玉歲點頭便讓福寶吩咐下去做許多件紅色常服換著穿，繡線一定要用金絲，務必閃瞎他好兄弟們的眼睛。</br> “至于我的那些舊衣服，都扔了吧。”游玉歲在吩咐完后開口說道。</br> 那些舊的常服用的也不是頂級的面料，顏色也是符合清流喜好的寡淡顏色，而且穿了那么多次，丟了也不可惜，有些沒有太子身份象征紋樣的衣服，如果宮人要也可以給他拿去換錢，這也不算違制僭越。</br> 這樣想著游玉歲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臉，果然節儉太久，思想還是不太改得過來，舊衣服就應該全部扔了，還給什么人呀。</br> 很快，游玉歲回到東宮，東宮中宮人除了先后留下的心腹，其余人全部都被皇帝派來的人換掉，東宮的守衛也都換成了更加精銳的部隊。</br> 一時間，眾人看在眼里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在心中默默推測。</br> 是皇帝厭棄了太子，還是太子得到了皇帝的寵幸，他們無法下定結論。</br> 而此時，游玉歲管不了別人的想法，他正拉著自己包養的小男寵看著福寶公公送上來的衣服圖冊挑選衣服樣式。</br>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不要，其余的都給他做一套。”游玉歲的指尖在圖冊上輕點然后開口吩咐道。</br> 霍西陵看著坐在桌子前嘴角微微勾起的太子殿下有些頭疼，他勸道:“殿下，就算這些衣服我一天穿一件，整個春天也穿不完。”</br> 只見游玉歲用手撐著下巴抬眼看著霍西陵道:“那就一天穿兩件，反正我喜歡看。”</br> 說完，游玉歲便又給霍西陵挑選起了香囊和配飾。</br> 霍西陵看得眼花繚亂，心里想這就是皇家的生活方式嗎？</br> “你喜歡什么香？”游玉歲在挑選好了幾個樣式的香囊后轉頭去問霍西陵。</br> 霍西陵出身卑微，與姐姐相依為命，在姐姐嫁給姐夫后便跟隨□□武，他哪里知道有什么香。</br> “我喜歡殿下身上的香。”霍西陵大腦不經過思考地回答道。</br> 話音落下，霍西陵就看見游玉歲眼里帶著戲謔地看著自己，這讓他羞赧不已。</br> 不過，太子身上帶著淡淡苦味的寒梅香的確在那個也要安撫了他，讓他安然入睡。</br> 下一刻，游玉歲伸手攀住了霍西陵的脖頸笑著道:“你真會討我歡心。”</br> 游玉歲在笑，不管霍西陵是真心還是假意，這一刻他都是高興的。</br> “殿下身上有苦味兒的梅香很好聞。”霍西陵垂著眼眸看著游玉歲脖頸處細白的肌膚說道。</br> “苦味兒？”游玉歲看著霍西陵然后反應過來道，“那是我之前病重染上藥味兒。”</br> “梅香是我母后愛的雪中春信的氣息，宮里天天熏著，你如果喜歡我讓人多給你做幾個香囊。”</br> 現在霍西陵知道了，太子身上的帶著苦味的梅香不是太子喜歡的熏香。</br> “殿下喜歡什么熏香，我就熏什么。”霍西陵輕聲道。</br> 游玉歲覺得自己養的小男寵實在是太懂事了，自己喜歡什么熏香就熏什么，實在太乖了，自己要多寵他。</br> 霍西陵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太子殿下心里成了奇怪的模樣，但是他想讓太子開心的心是真的。</br> “我喜歡木樨香，你要熏嗎？”游玉歲笑著看著霍西陵道。</br> 只見霍西陵神色嚴肅道:“熏！”</br> 游玉歲讓福寶去拿了香料，半個時辰后游玉歲得到了一個香香甜甜的小狼狗。</br> 等將衣服選好，東宮事務的交接安排好，游玉歲也累了，躺到床上休息去了。</br> 福寶公公將內室的帷帳拉好后便指揮著宮人銷毀游玉歲的舊衣服，這些都是繡著蟠龍紋的，常人用不得。</br> 而站在一旁沒事做的霍西陵看著那些沒有太子身份紋樣的衣服忍不住向福寶公公討要，只見福寶公公用咱家什么都懂的表情看著霍西陵，然后塞給了霍西陵各種太子用過的私物。</br> “太子殿下面皮薄，你可別讓他看見了。”福寶公公叮囑道。</br> 霍西陵聞言羞得當即逃離了現場。</br> 福寶公公看著霍西陵的背影忍不住道:“年輕人啊。”</br> 這邊東宮正在歡喜并忙碌制作春裝的時候，那邊六皇子卻已經心如死灰了，</br> 他才十四歲，離成年封王還有好多年，但年紀輕輕的他已經背上了巨額債務，并且債主要求他在短時間內還清。</br> 母族沒有實力，自己也沒有積蓄的游玉柳只能向他們在宮中的依靠賢妃娘娘求助。</br> 賢妃是太后的侄女，父親是廷尉，家世顯赫，與今上育有兩子，三皇子游玉扇勇武好斗，然而二兒子七皇子卻是天生反應慢于常人。</br> 賢妃所在的蒹葭宮中，長公主攜了自己十二歲的女兒前來與賢妃商談兒女的婚事。</br> 長公主與皇帝皆是太后所出，賢妃又是太后的親侄女，兩家若是結親那簡直是親上加親。</br> “云兒可愛，玉扇娶了她是玉扇的福氣。”賢妃看著旁邊捉蝴蝶的十二歲少女說道，顯然她對這個未來兒媳婦十分滿意，她和長公主的利益又緊密了一些。</br> “母后是一定會同意這門婚事的，不過倒是皇兄那邊需要提上一提，過個明路。”長公主開口說道。</br> “到時候讓姑母開個家宴，請陛下到，然后你按照計劃那樣的去做便可以萬無一失。”賢妃微笑著說道。</br> 計劃已經定下，她們只需要在皇帝面前演一場戲。</br> 就在這個時候，六皇子游玉柳和寧嬪求見賢妃。</br> 等他們二人進到蒹葭宮后，游玉柳便將今早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甚至加油添醋說太子對賢妃不敬，看不起三皇子。</br> 賢妃聞言只覺得游玉柳是個蠢的，如果這件事交給她來做，今日局勢便完全不一樣了，甚至朝堂中也會有廢太子的呼聲，怪只怪游玉柳是頭豬，一手好牌也打得稀爛。</br> “娘娘可一定要為我母子二人做主啊！”寧嬪哭著說道。</br> 賢妃皺眉道:“你們先起來。”</br> 片刻后，賢妃開口說道:“家宴便定在太子生日那天吧，正好給太子過生日，好叫他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br> 賢妃的行動極快，與在長樂宮的太后通過氣以后便將請帖送到了東宮，說是太后家宴請太子殿下務必到場。</br> 送帖子的人將帖子放下便連忙走了，說是要給宮中的其他后妃皇子送請帖去。</br> 于是游玉歲一醒來便收到了來自長樂宮中的帖子。</br> “殿下不高興？”一旁的霍西陵看著拿著請帖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的游玉歲道。</br> “嗯。”游玉歲應聲道。</br> 宮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從來不過生，因為他的母后是難產而亡，即便那個堅強的女人為了他硬生生挨到第二天才撒手人寰，游玉歲也不想過生日。</br> 每次過生都是安安靜靜地待在先后的畫像前為她抄寫經書，然而這次太后以長輩壓之，讓他務必在他生日那天前去長樂宮赴宴。</br> 福寶公公忍不住嘆息，小聲告訴了霍西陵太子不高興的原因。</br> 只見霍西陵走到游玉歲的面前，握住了游玉歲的手，將他的手指輕輕扳開，然后小心按摩道:“殿下，以后每個生日我都陪你過好不好？”</br> 只見游玉歲瞥見面前少年一眼笑著問道:“陪孤抄經書？”</br> “我給殿下做長壽面。”霍西陵笑著說道。</br> “不錯。”游玉歲低頭問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時候，以后孤陪你過。”</br> “臣的生日在上巳節，過了這個生日臣便滿十五了。”霍西陵笑著說道。</br> 忽然，游玉歲猛地抬頭道:“你剛剛說什么，你多少歲？”</br> “下個月臣就十五了。”霍西陵回答道。</br> 話音落下，游玉歲的身子忍不住往后一倒。</br> “殿下！”霍西陵嚇得連忙伸手去扶住游玉歲。</br> “殿下，你怎么了？”霍西陵慌張地問道。</br> 只見游玉歲虛弱地說道:“我只是突然沒有世俗的那種欲望了。”</br> 霍西陵:？？？</br> 福寶見此連忙大喊:太醫！太醫！快去找太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