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橛斡駳q的突然站不穩(wěn)，東宮之中忙成一片，誰不知道太子殿下大病初愈，前天才因?yàn)槌匀藚⒗夏鸽u湯虛不受補(bǔ)流了一攤鼻血，如今又突然往地上倒，著實(shí)是嚇了東宮眾人一大跳。</br> 福寶公公連忙讓人去太醫(yī)院將崔宴崔太醫(yī)請過來給太子看病，又讓人去取熱水鋪床，而游玉歲現(xiàn)在只覺得禽獸竟是他自己。</br> 面前的少年才十五歲不到，自己居然想將他當(dāng)男寵！都怪霍西陵的身高和臉都太具有迷惑性了，明明還不到十五歲，身高居然比他還高出一個指節(jié)。</br> 游玉歲在唾棄自己的時候忍不住看向霍西陵的臉，他覺得自己要換一個養(yǎng)成方針了，至少不能將人當(dāng)做男寵了。</br> “殿下，殿下，你沒事吧？”霍西陵扶住游玉歲腰，讓游玉歲靠在自己懷里，然后略帶慌亂地問游玉歲有沒有事。</br> 霍西陵除卻擔(dān)心游玉歲的身體，他還擔(dān)心游玉歲會對他失去興趣，畢竟剛才游玉歲說的話和看他的眼神都透露出一股索然無味的感覺。</br> 這樣想著，霍西陵盯了一眼自己手下的細(xì)腰，如果太子不喜歡自己了會不會喜歡別人啊，一想到如果太子喜歡的人不是自己，霍西陵攬著游玉歲腰的手就不由收緊了些許。</br> “唔。”游玉歲發(fā)出了吃痛的聲音。</br> “殿下沒事吧，我抱你去床上。”霍西陵說完便將游玉歲打橫抱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穿上。</br> 下一刻，游玉歲便看見霍西陵半跪在自己的床邊，然后抓住自己的手可憐兮兮地道:“太子哥哥不要不喜歡我好不好？”</br> 游玉歲雖然很想拒絕，但是……他叫他哥哥誒！這要怎么拒絕！</br> 這聲哥哥叫得比他那些虛情假意的兄弟叫得還要好聽，讓他整個人舒服至極，面前的半大少年可太會撒嬌了！他又想打錢讓霍西陵一直這樣對他了。</br> 于是游玉歲看著面前的少年反握住他的手，笑著道:“只要你一直這樣，孤便一直是你的好哥哥。”</br> 面前的少年還小，游玉歲自己可以等等，努力活個兩年，然后再和霍西陵做一些大人才可以做的事，現(xiàn)在就多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br> 一旁的霍西陵眼里閃過喜悅之色，他能夠明顯感覺到太子看他的目光更柔和了。</br> 而游玉歲則是隨手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檀香木串塞給霍西陵道:“這東西跟了孤幾年，不算太值錢的玩意兒，你拿去玩吧。”</br> 話音落下，霍西陵的笑意僵硬在眼底，他說這些又不是要這些東西。但是看在這串檀香木手串跟了太子好幾年的份上，霍西陵依舊小心謹(jǐn)慎地將手串收好。</br> 在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東宮的小太監(jiān)總算是將太醫(yī)院的崔太醫(yī)給請來了。</br> 崔太醫(yī)拎著醫(yī)箱走到游玉歲面前帶著笑意問道:“太子殿下可有哪里不適？”</br> 游玉歲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開口回答道:“頭暈。”</br> 他總不能說聽見霍西陵年紀(jì)很小，所以大受打擊，差點(diǎn)失去世俗的那種欲望吧。</br> “還請殿下將手腕伸出來。”崔宴依舊笑著說道。</br> 游玉歲總覺得這個黑心肝的太醫(yī)是看出了什么，但是他還是將手伸了出來。</br> 崔宴將纖長地手指放在太子殿下雪白纖巧的手腕上感受著太子強(qiáng)勁有力的脈搏不由沉吟了片刻。</br> 一旁的福寶公公看得心焦，連忙開口問道:“崔太醫(yī)，太子殿下如何了？”</br> “太子殿下身體強(qiáng)……咳咳咳，身體虛弱，需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崔宴說到一半然后咳嗽了幾聲轉(zhuǎn)口說道。</br> “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每日按時吃藥？”說著，崔宴便露出了一個溫柔笑容來。</br> 游玉歲:……就那半兩黃連的藥你心里就沒點(diǎn)數(shù)。</br> “看來殿下需要一個人盯著你喝藥了。”崔宴意有所指地說道。</br> 游玉歲臉色發(fā)黑，雖然這太醫(yī)識趣，可是這性子未免太過可恨了一些。</br> 而崔宴說完這句話話鋒突然一轉(zhuǎn)，然后看著游玉歲道:“太子殿下最近咳嗽好了些嗎？”</br> 游玉歲聞言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略有癢意的喉嚨，然后搖了搖頭，從大病初愈之后他便老是咳嗽，尤其是情緒激動的時候。</br> 只見崔宴從藥箱里取出一柄和田白玉鑲金的長柄煙斗并一袋藥草來，然后遞給坐在床上的游玉歲道:“太子殿下或許可以試試這個。”</br> 用這等精致奢侈的煙斗抽煙是長安中紈绔子弟常做的事情，游玉歲還是第一次接觸略覺幾分新奇。</br> 而且，這柄白玉煙斗玉料宛如羊脂，煙桿上還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白鶴，小巧的煙斗是金子所做，與白玉煙桿間接的部分金子做成了老松模樣，做工和心思都可謂是妙不可言。</br> 但是，這絕對不是一個小小太醫(yī)能夠拿出來的東西。</br> “說吧，給孤送禮是什么用意。”游玉歲淡淡地看了崔宴一眼。</br> “殿下不如先試試我親手研制的藥草。”崔宴說完動作行云流水地為游玉歲手中的煙斗添好藥草，再用火折子將藥草引燃。</br> 藥草被點(diǎn)燃，青煙從煙斗之中升起，隱約可以聞見薄荷、柑橘和枇杷的氣息，游玉歲忍不住吸了一口，一股清涼之氣灌入胸腔，大大緩解了他喉嚨中的癢意。</br> “不錯。”游玉歲垂眸低看，卻不知道自己吐出煙霧之時有著魅惑眾生的能力。</br> “這東西不會對太子身體有害吧。”霍西陵率先開口問道，他可是見過那些長安紈绔的，多少天天咳嗽口臭牙黃。</br> “都是治療咳嗽的草藥，若是不喜吸食，臣搓成藥丸也是可以的。”崔宴斂目說道，本來他就是找個理由送禮求人的。</br> “孤很喜歡。”游玉歲輕聲道，手里拿著如此精貴的煙斗的確有股驕奢淫逸的感覺。</br> “說吧，你想讓孤做什么？”游玉歲開口問道。</br> “臣乃清河崔氏嫡系。”崔宴開口說道，“若有臣的調(diào)令到達(dá)太醫(yī)院，還請殿下出手將我留下。”</br> 清河崔氏，五姓七望之一，頂級的門閥世家，家中嫡系來太醫(yī)院任職，屬實(shí)是委屈了這等出身的崔宴。</br> 但是，崔宴既然愿意留在太醫(yī)院，游玉歲自然不會問他為什么，更何況知情識趣的太醫(yī)就他一人，他為了自己也要把崔宴留在太醫(yī)院。</br> “孤的命離不開崔太醫(yī)，自然舍不得崔太醫(yī)離開。”游玉歲開口說道。</br> “多謝太子殿下。”崔宴得到了滿意的答復(fù)露出了笑容。</br> 游玉歲以為崔宴會看在自己幫了他的份上給他開些不苦的補(bǔ)藥，結(jié)果這黑心肝的太醫(yī)在離開之前留下了更苦的補(bǔ)藥。</br> “殿下，明日的家宴可要去？”一旁的福寶公公讓宮里的小太監(jiān)下去熬藥后開口向游玉歲問道。</br> 福寶公公心里想的是太子病了這一回，正好可以趁此機(jī)會稱病不去。</br> “去，怎么不去？”游玉歲冷笑著道，都用孝道逼著他去了，他還能不去。</br> 而且，這次家宴好像和三皇子和長公主之女的婚事相關(guān)，看他不毀了這樁婚事。</br> 游玉歲想完便站起身子，然后對福寶道:“研磨，我現(xiàn)在便為母后抄寫經(jīng)書。”</br> 福寶公公聞言想要阻止，然后看見太子不容拒絕的神情便只能去準(zhǔn)備紙張筆墨。</br> 書房之中，一燈如豆，游玉歲披著狐裘安靜地坐在書案前抄寫著經(jīng)文，字體娟秀，筆鋒圓潤，他的身邊則是掛著先后的畫像，先后的容貌與游玉歲生得極為相似，一看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br> 抄寫到半夜，游玉歲才發(fā)現(xiàn)子時已經(jīng)過去，而霍西陵則是躡手躡腳地端著一碗長壽面走進(jìn)了書房。</br> “殿下，歇歇吧。”霍西陵將長壽面放在一旁開口道，“先后娘娘也不會想看見你如此勞累的。”</br> “面？”游玉歲看著面前臥著兩個荷包蛋的長壽面神情不由微怔。</br> “子時已經(jīng)過了，今日是殿下生日。”霍西陵開口解釋道，“我只會做這個，殿下不要嫌棄。”</br> “怎么會？”游玉歲彎唇輕笑，越發(fā)覺得霍西陵討人喜歡。</br> 福寶他們雖然關(guān)心他，但卻有主仆之別，從未有過半分逾越，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生日收到長壽面。</br> “想要什么東西，孤都給你。”游玉歲笑著說道。</br> “我對殿下好，難道就是想要好處嗎？”霍西陵有些不滿地說道。</br> 不，是他想要霍西陵一直對他好，所以才要拿東西交換。</br> 游玉歲沒有說話，默默地喝了一口面湯。</br> 而霍西陵則是靜靜地守在游玉歲身邊等著游玉歲將這一碗長壽面吃完，最后開口道:“殿下，生日快樂。”</br> 游玉歲放下筷子看了霍西陵一眼道:“今日，太后和賢妃說要為孤慶生。”</br> “孤難得過一次生，他們不送孤禮物怎么說得過去。”</br> “你有什么喜歡的，孤統(tǒng)統(tǒng)為你要來。”游玉歲看著霍西陵神情認(rèn)真地說道，“長公主的也可以。”</br> 要來的東西大部分轉(zhuǎn)送給他的小情人，一部分他喜歡的就帶去地下陪他。</br> “希望他們還能記得為孤準(zhǔn)備生日禮物吧。”話音落下，游玉歲困倦地倒在了霍西陵的懷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