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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疫情

    一家人和樂融融的吃著晚飯,連守正接到一通電話,臉色當場就變了。</br>  連翹看在眼里,有些擔心,“爸,出什么事了?”</br>  連守正深吸一口氣,“國內出現疫情,衛(wèi)生部門召集專家開會。”</br>  說是開會,其實就是讓大家群策群力想辦法。</br>  疫情?連翹的心一沉,“很嚴重嗎?”</br>  “電話里沒說,只是通知我們去開會。”連守正神色很復雜,“你也去。”</br>  “我?”連翹很驚訝,指了指自己。</br>  她只是一個醫(yī)學生,還能參加這種高規(guī)格的會議?</br>  連守正其實不想讓她去,她越低調越安全,但……“上頭點名讓你去,說有人推薦了你,夸你在醫(yī)學方面很有建樹,有些怪才。”</br>  行吧,那就去唄,連翹進房間換了套衣服,跟著父親出門了。</br>  安妮眼巴巴的看著他們,連翹看了她一眼,“不用擔心,只是開個會,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在家準備點夜宵,去藥膳店拿一道湯品過來就行。”</br>  “好吧。”</br>  衛(wèi)生部門組織的會議,到會者都是國內頂尖的醫(yī)學界大佬,中西醫(yī)都有,連翹是一個都不認識,乖乖跟在父親身邊當個小尾巴,極為低調。</br>  連守正也沒有將連翹介紹給別人的意思,別人只當連翹是助理之流。</br>  連守正認識的人多,一圈寒暄下來,就聚在一起悄聲議論。</br>  怎么會忽然出現疫情?情況嚴不嚴重?</br>  連翹側耳傾聽,很是認真,疫情是最可怕的,希望不會大范圍的傳播。</br>  她忽然覺得有人盯著她,抬頭看過去,居然是沈空青。</br>  沈空青身邊站著兩個中年男女,都看著她,不知道在討論什么。</br>  連翹揚了揚眉,神色淡然自若,微微頜首致意,隨即垂下眼簾,大大方方的讓他們看。</br>  她又不丑,還怕被人看嗎?</br>  至于打什么主意,她又不是泥捏的。</br>  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只是紙老虎。</br>  沈空青不得不承認,連家的繼承人太出色了,在這種場合都不見怯色,淡定的要命。</br>  會議很快開始了,一名官員主持會議,開門見山,直接通報情況。</br>  但每一句話都讓在場的人聞聲色變。</br>  已發(fā)現82例病例,其中已經死亡13例,其他病例病情嚴重,臨床表現為缺氧,高熱,呼吸困難,特征是起病急、傳播快、病死率高。</br>  重癥嚴重者,會休克,呼吸衰竭,器官衰竭。</br>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都是學醫(yī)的,清楚的知道這意味著什么。</br>  連翹忽然想起曾經讓無數人驚恐的SARS,眉頭緊皺。</br>  通報完,官員看向底下的眾位大佬,對他們寄予厚望,</br>  希望他們能盡快研制出解藥,迅速控制住疫情。</br>  “大家有什么問題,盡管發(fā)問。”</br>  專家們紛紛發(fā)問,提了好多問題,官方做出解答。</br>  連翹拿出紙筆,全部記錄下來。</br>  忽然,她舉起右手,“我想知道,成人和兒童的臨床表現有什么區(qū)別?”</br>  她一出聲,大家齊刷刷的看過來,她在一群中老年專家中間極為搶眼,她年輕貌美!</br>  方部長看著她,有些茫然,這是哪位大佬的弟子?“你是?”</br>  “連翹。”</br>  方部長恍然大悟,原來是她!他的眼睛亮了,“連翹?你就是那個讓癱瘓的人重新站起來的醫(yī)生?沒想到你這么年輕。”</br>  連翹微微一笑,“神醫(yī)不敢當,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熱愛中醫(yī)的學生,能否告訴我,這兩者的區(qū)別?”</br>  方部長的態(tài)度很好,“暫時看來,沒有什么區(qū)別。”</br>  連翹若有所思,在筆記本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br>  方部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嚴肅的視線掃向所有人,“在這危難時刻,請大家各抒己見,眾志成城,共度難關。”</br>  連守正是威望最高的,也最受重視,他第一個站出來,提了好幾條建議,比如,要做好防疫工作,消滅現有傳染源,將病人收容到一起進行統一治療。</br>  最重要的是阻斷傳播途徑,做好消毒隔離工作。</br>  這些都是最妥當的安排。</br>  其他人也發(fā)表了自己的想法,林林種種。</br>  但是否對外公布疫情,大家分成了兩派,一是堅決不能公布,會造成公眾的恐慌。</br>  一派是認為不能隱瞞疫情,讓公眾知道危害性,全民防疫,連守正是支持者。</br>  兩派爭的面紅耳赤,快打起來了。</br>  連翹冷眼旁觀,皺著眉頭冥思苦想,歷朝歷代都有疫情,他們是靠什么辦法解決的?</br>  **時她年紀還小,人在美國,所以印象不深,最后病毒是怎么消失的呢?</br>  “連翹,連翹。”身邊的連守正推了她一把,“方部長叫你。”</br>  連翹這才發(fā)現全場的目光都盯著她,有些懵逼,什么情況?</br>  方部長清咳一聲,“連小姐,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醫(yī)生,實力不凡,在這關鍵時刻,還請不要藏拙,暢所欲言。”</br>  眾人面面相視,看似不起眼的女孩子,難道還有驚人的實力?</br>  不應該啊,這一行是技術活,靠時間和經驗推上去的,年紀越大,經驗越豐富。</br>  而眼前漂亮的女孩子,年紀不會超過二十。</br>  上面對她似乎格外關注,這是什么情況?</br>  連守正壓低聲音提醒,“方部長問你意見。”</br>  他也不懂,連翹已經夠低調了,怎么還被上面關注了?</br>  方部長?姓方?連翹心里一動,“疫情是瞞不住的,與其隱瞞,造成不必要的猜測,不如一開始就公布,讓公眾一起配合。”</br>  一名男醫(yī)生跳出來表示反對,“說的簡單,萬一造成社會動蕩呢?”</br>  連翹很鎮(zhèn)定,“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種病毒的傳染力很強,通過呼吸就能傳染開來,公眾場合更是傳染的途徑,如果不切斷,后果不堪設想,應該公開讓大家少出門,呼吁公眾有防范意識,一旦有發(fā)病跡象,立馬去醫(yī)院救治,更應該讓街道辦配合工作。”</br>  她幽幽嘆息,“這僅僅是一個開始。”</br>  那男醫(yī)生面露不悅之色,大聲指責,“你這是夸大其辭,危言聳聽。”</br>  連翹并不反駁,“我也希望是。”</br>  她年紀輕輕,卻極為沉著鎮(zhèn)定,相比之下,比她大二十幾歲的男醫(yī)生就顯得急躁,沒有風度,跟個年輕女孩子都扛上了。</br>  會議當場就組成防疫管理小組,由方部長領銜,十五位德高望厚的醫(yī)生入選為組員,中西醫(yī)都有,連守正是副組長。</br>  但出乎連翹的意料,不會醫(yī)術的沈空青也是成員之一。</br>  連翹略一沉吟,有些明白了,沈空青有京仁堂,他手頭的藥材和中成藥不計其數,祖宗傳下來的珍貴藥方也很多,這種時候用得上他。</br>  ……</br>  回家的路上,連守正心事重重的,腦子里轉過無數個念頭,要在最快的時間內,研制出相對應的疫苗,這個任務很重。</br>  不過,在進實驗室之前,他將連翹送去新宅隔壁的實驗室,這是只屬于連翹的地盤。</br>  “連翹,從即日起閉關,只管研究你的化妝品。不管什么人來訪,都拒絕,還有,電話線拔了。”</br>  連翹驚呆了,“爸爸,這是為什么?”</br>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齊心協力的想辦法嗎?</br>  連守正親自押著女兒進封閉的實驗室,眉眼沉重,“你要是不聽話,就不要叫我爸爸。”</br>  這是他第一次放狠話,語氣極為嚴肅,他是認真的。</br>  連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卻百思不得其解。</br>  印象中的父親仁心仁術,是個極有正義感,和愛國情懷的人。</br>  不管何時,他都不會回避自己的責任,也不會退縮。</br>  “爸爸,我想知道原因。”</br>  連守正看著眉眼倔強的女兒,心情沉甸甸的,“連翹,于國,我會盡一切所能,爭分奪秒研發(fā)解藥,于民,我愿意奔赴第一線,做臨床實驗。但,你們兄妹是我的逆鱗,我只要你們好好的。”</br>  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br>  連翹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爸爸,我又不去第一線,不會有危險的。”</br>  “不行。”連守正態(tài)度堅決,他極為克制。“答應我,不跟外界接觸,不管誰找你,都不要見,連翹。”</br>  連翹總覺得他的情緒不對,似乎在擔心什么。</br>  但,不是擔心疫情。</br>  別問為什么,一問就是直覺。</br>  “好吧,我答應你。爸爸,你要小心。”</br>  “乖。”連守正摸摸女兒的腦袋,萬般情緒俱在眼中。</br>  他叫來安妮,讓她陪伴在連翹左右,哪里都不許去。</br>  安妮覺得他太夸張了,不就是傳染病嗎?人數又不多,至于這么緊張嗎?</br>  叮囑了幾句,他匆匆忙忙的離開,奔赴自己的戰(zhàn)場。</br>  他可以為國犧牲生命,但,自己的孩子不可以。</br>  連翹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寫了幾個預防的藥方,給連守正送過去。</br>  沈京墨在第三天就出現在連翹面前,連翹又驚又喜,“你終于回來了。”</br>  “要見你一面真難啊。”沈京墨風塵仆仆的,面色憔悴不堪,轉機回來的。</br>  他在國外忽然聯系不上連翹,心中大急,匆匆趕回來。</br>  家里沒有人,他就直接找過來,門房還不肯放他進來呢。</br>  要不是安心看到他,上樓跟連翹說一聲,他還見不到朝思暮想的人。</br>  連翹苦惱的嘆了一口氣,“這是爸爸的意思,爸爸這次的態(tài)度很詭異。”</br>  她向來不瞞著沈京墨,將事情都說了出來。</br>  沈京墨聽罷,眉頭緊皺,有種不好的預感。</br>  “你爸是不想讓你接觸這一類病毒,稍不注意,會送命的。”</br>  連翹微微搖頭,總覺得沒有這么簡單。</br>  “我爸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我挺擔心的。”</br>  她都見不到父親,電話也打不了,愁死人了。</br>  沈京墨也很擔心,國內忽發(fā)疫情,讓他很不安。“你爸是中醫(yī)界頂尖的大佬,國家寶貝著呢,舍不得讓他沖在最前面的。”</br>  “實驗室也會接觸到病毒,沒有絕對的安全。”連翹雖然不出門,但電視機天天開著。</br>  “事情沒有那么嚴重,說不定很快就能控制住。”沈京墨抱了抱她,“別想太多,我這就去打聽一下。”</br>  他們的美好愿望落空了,事情比想像的還要糟糕。</br>  開始時,封鎖消息,不讓疫情公開,但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越來不受控。</br>  病毒傳播的很快,各個地方都出現了嚴重疫情,死亡人數也在持續(xù)增加中,情勢越來越緊張。</br>  世面的小道消息五花八門,說什么都有,越是猜測,越是不安。</br>  隨著事態(tài)的升級,疫情瞞不住了,這才向公眾發(fā)布疫情預警。</br>  學校停課,大部分工廠停工,讓市民們都在家里待著。</br>  一時之間,街頭冷冷清清的,再無人出來瞎逛,公交車都沒有什么人。</br>  各行各業(yè)受到重創(chuàng),連二少的餐廳也被波及了,昔日車水馬龍,這會兒空空蕩蕩的。</br>  連翹的藥膳店卻不受影響,反而更加紅火,顧客們紛紛打電話過來訂外賣。</br>  藥膳,強身健體,增加免疫力。</br>  至于杜衡,忙著做正向宣傳,錄宣傳歌,忙的團團轉。</br>  連大少在研究所不出來,也在研究疫苗。</br>  沈京墨受到官方的邀請,去了專門的科研機構,跟國內最頂尖的醫(yī)學博士研制疫苗。</br>  這是他的專業(yè),身為一個華國人,他責無旁貸。</br>  臨走前,他過來見了連翹一面,跟她告別。</br>  連翹眼眶微紅,一個個的進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br>  只是,危難當頭,身為一個醫(yī)者,這是無法逃避的責任。</br>  不光是連守正,其他科研人員也很努力,都在爭分奪秒的研究克敵法寶。</br>  醫(yī)務人員沖在最前線,那才是最讓人揪心的。</br>  每每聽到電視里報著死亡人數,連翹心情很沉重,心底涌動著一股熱流,總想做些什么。</br>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公眾的情緒越來越不安,人心惶惶。</br>  這一天,緊閉的大門被敲開了。</br>  連翹看到拜訪者的面容,心里一驚,是方部長。</br>  方部長瘦了一圈,身形消瘦,面色青白,好久沒有休息的樣子。</br>  “連小姐,我專程前來,是想請你出手。”</br>  他不說,連翹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我只是一個普通醫(yī)學生。”</br>  方部長看著眉眼精致的少女,心中充滿了期待,“你對家父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銘記在心,多謝你了。”</br>  他對她寄予厚道,盼著她能給大家一個驚喜。</br>  可惜,一直不見她出手,反而縮在這一方天地,不聞世事。</br>  明明有驚世的絕學,為什么不肯救人于水火?</br>  連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南省的方老爺子是你父親?”</br>  方部長早知她冰雪聰明,只是沒想到聰慧至此。</br>  “是,我知道你的醫(yī)術很高明,能代表當今最高水準,現在疫情傳染的太快,民心惶惶,還請連小姐幫幫我們吧。”</br>  “我……”連翹有些猶豫。</br>  方部長知道她的顧忌,輕聲勸說,“我雖然不知道連守正先生為什么不允許你插手此事,但請您相信我們的誠意,有什么條件,你盡管開口。”</br>  連翹沉默不語,欲言又止。</br>  半響后,她輕輕問道,“還沒有研發(fā)出疫苗嗎?”</br>  方部長眉頭一皺,誰能沒想到這次的疫情這么棘手,讓所有人都急的上火,卻無可奈何。</br>  “沒有,很不順利。”</br>  連疫情的源頭都沒有找到,怎么搞疫苗?</br>  “解毒方子也沒有?”這是中醫(yī)范圍了。</br>  方部長面色苦澀,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連守正先生和幾位大師聯手,做了很多實驗,但收效不大。”</br>  他不禁紅了眼眶,“連小姐,死亡人數在不停的增長,在第一線的醫(yī)務人員也……損失慘重……”</br>  連翹的心被觸動了,無聲的嘆息,“我有一個條件。”</br>  “你說。”方部長精神大震。</br>  別說一個條件,就算十個百個,他都可以答應。</br>  連翹神色復雜極了,“我不想讓我老師知道。”</br>  方部長一口答應,“好,沒問題。”</br>  連翹站了起來,“請稍等,我準備一下。”</br>  她拿了幾件換洗衣服,還有一個隨身攜帶的藥箱。</br>  “走吧。”</br>  安妮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攔住她的去路,“連翹,舅舅不讓你出這道門,他說了,你要是不聽話,就把你趕出家門。”</br>  連翹已經做出決定,“你裝不知道就行。”</br>  安妮拉著她的胳膊不放,“太危險了,你別去,那些人的生死關你什么事?你又不是醫(yī)生!你只是一個沒畢業(yè)的學生。”</br>  她也天天看新聞,看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都不敢出門。</br>  連翹輕輕推開她,目光清亮而又無畏,“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那么多人死去,他們都有家人,有朋友。”</br>  安妮不禁急了,只要她們好好的就行,管別人去死。</br>  “你一直是冷酷無情的人,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你也別管啊。”</br>  連翹拍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有事你去找大哥,或者是許嘉善。”</br>  她扔下這句話,就往外走去,背影從容而又堅定。</br>  安妮急的直跳腳,“連翹,舅舅會生氣的!”</br>  連翹微微一笑,“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多哄哄他就好了。”</br>  安妮腦袋一懵,會死?這么可怕?“連翹,你這個神經病,你為什么這么傻?你回來,別去了。”</br>  她的眼眶都紅了,內心慌亂極了。</br>  方部長看了全過程,上車時,他輕聲說了一句,“連小姐,不會有危險的,你只需要在實驗室研發(fā)……”</br>  不等他說完,連翹就淡淡的吩咐,“送我去病區(qū)。”</br>  “啊?”方部長愣住了。這不在他的計劃之內。</br>  連翹神色沉靜,眉眼堅毅,“望聞問切是中醫(yī)的四診,四診合參,才能對疾病做出正確的診斷。”</br>  “這……”方部長反而猶豫了,這就是連守正不許她插手的原因?</br>  他很清楚連翹的醫(yī)術已經大成,說不定青出藍而勝于藍,比連守正更勝一籌。</br>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國之重寶。</br>  如果有什么閃失,他會后悔一輩子的。</br>  這么年輕已經驚才絕艷,醫(yī)術逆天,再給她二十年時間,她會成為醫(yī)學界的NO1,成就非凡。</br>  她絕對不能折在這里。</br>  連翹反而很平靜,“誠如你所說,這是醫(yī)者的責任,縱死也無怨無悔。”</br>  方部長的內心是掙扎的,最后,還是送她去病區(qū)。</br>  病區(qū),消毒水的味道濃的嗆人,呼吸之間都是這股味道,讓人喘不過氣來。</br>  醫(yī)護人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忙碌著,安靜,而又緊繃。</br>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因子。</br>  這是生與死的邊緣,每一天都活在恐懼中,但,別無選擇。</br>  連翹全身消毒,換上防護服,全副武裝,只露出一雙眼睛。</br>  方部長堅持陪連翹進病房,把醫(yī)務人員嚇的夠嗆,紛紛阻止。</br>  但他說什么都不肯改變主意。</br>  連翹對他有幾分敬意,是個干實事的官員。</br>  病人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燒的滿面通紅,身體卻在發(fā)抖,面色有些嚇人。</br>  連翹觀察了半響,手指搭上病人的脈搏,仔細診脈。</br>  這一刻,方部長的心都提了起來,隱隱有些后悔。</br>  他或許真的錯了。</br>  過了半響,她拿出銀針,消毒一番后,扎破病人的幾個穴位,滲出黑色的血。</br>  眾人都看呆了,血怎么是黑的?</br>  連翹拿到需要的資料,這才退了出去。</br>  醫(yī)院給她專門準備了一間單人辦公室,一張單人床,算是很照顧了。</br>  連翹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神色凝重極了。</br>  辦公室里擠滿了人,方部長和隨行人員,還有醫(yī)院的領導和大佬們。</br>  方部長坐在她對面,定定的看著她,“怎么樣?有發(fā)現嗎?”</br>  眾人面面相視,方部長對這個女生似乎寄予厚望,說話的語氣很尊重啊。</br>  不過,這么年輕的小姑娘,就算再有能耐,還能力挽狂瀾?</br>  連翹沉吟半響,“方部長,我擬一個方子,挑一位病人吧。”</br>  不管如何,都要試一試。</br>  陳院長第一個跳出來,“方部長,這種事不能亂來,要是耽誤了病情,誰負責?”</br>  他是不相信眼前的女孩子,年輕的不像話。</br>  其他領導紛紛幫腔,“是啊,方部長,我們什么辦法都用上了,中藥本身見效慢,我怕還來不及……”</br>  他們也很著急,但,總不能心急亂投醫(yī)。</br>  “方部長,我是不贊成用中藥,不是否定中藥,而是疫情……唯有疫苗可破。”</br>  方部長反問一句,“那有效的疫苗研制出來了嗎?”</br>  道理都有,問題是,制不出疫苗啊。</br>  眾人都沉默了,都在等疫苗的面世,等的心焦。</br>  但,始終遲遲不出。</br>  方部長眉頭緊鎖,“陳院長,你挑選一個病人出來做臨床實驗,若是出事,我來負責。”</br>  他這是下命令,而不是跟他們商量。</br>  眾人都聽懂了,心情非常復雜。</br>  “方部長,非得這樣嗎?”</br>  連翹不開口,只是看著他們爭辯。</br>  她想看看方部長的決心到底有多大,再決定方子怎么開。</br>  方子分保守,快猛兩種路子。</br>  方部長一拍桌子,神色堅毅,“連小姐是我專程請來的,我相信她的本事。”</br>  “連小姐,你開方子吧。”</br>  連翹嘴角勾了勾,對他的表現很滿意。</br>  她寫下一張藥方,遞了過去,“去抓藥,我親自煎。”</br>  站在她身邊的陳院長掃了一眼,仙方活命飲:白芷、防風、貝母、天花粉、皂角刺、穿山甲、赤芍藥、當歸尾、**、沒藥、甘草、金銀花、陳皮。</br>  至于克數沒寫,她需要隨時調整。</br>  方部長看了院長一眼,院長迅速吩咐下去,不一會兒,藥材就送了過來,效率很高。</br>  連翹當著所有人的面配藥,藥材的分量要特別合適,不能多,也不能少。</br>  這非常考驗功力。</br>  她不時的停下來考慮,拿筆增增減減,記錄下來。</br>  看著她沉穩(wěn)的神色,方部長緊繃的心有一絲放松。</br>  “陳院長,交給你一個任務。”</br>  陳院長是他的老部下,關系一直不錯,“您說。”</br>  方部長看了連翹一眼,“確保連小姐的安全,她絕不能出事。”</br>  陳院長瞠目結舌,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能安然無恙,全身而退。</br>  他每天都提心吊膽,生怕感染了病毒。</br>  “方部長,這不是為難我嗎?我哪有這個本事?”</br>  方部長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不出的糾結,他是真的后悔了。</br>  “她是中醫(yī)界的瑰寶,也是未來中醫(yī)界的領軍人物,她若折在這里,將是整個醫(yī)學界的損失。”</br>  他的聲音頓了頓,又補一句,“是巨大損失。”</br>  陳院長猛的回頭,呆呆的看著忙碌的連翹,她居然這么重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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