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自此在病區住下來,小小的辦公室就是她的戰場。</br> 不僅吃住在辦公室,一天三頓的熬藥也在這里。</br> 熬藥看似簡單,其實大有文章,每一個人的手法不一樣,火候也很關鍵。</br> 要有藥效,還是很有講究的。</br> 陳院長撥了兩個助手給她,一個叫小李,一個叫小張,全是剛出社會的小護士,都是熱情的年輕人。</br> 她們倆負責看護病人,給病人灌藥,記錄每小時的變化。</br> 陳院長下了禁令,不讓連翹出辦公室,別人頗有微詞。</br> 在這種人人自危的關口,憑什么搞特殊?</br> 同樣是人,憑什么她的命更值錢?</br> 就算是連守正先生的愛徒,也不該這樣。</br> 不過,這種時候也無心鬧騰,只在私底下說上幾句。</br> 其實,連翹沒有那么安份的待在辦公室里,天天去看自己的病人,做第一手的醫志,要巡房的。</br> 不僅如此,她還給大家熬了預防的中藥,人人有份。</br> 她不希望有人倒在她面前。</br> 這樣一來,醫護人員對她的感官好多了,沒有那么排斥。</br> 連翹是不在意這些的,她也幾乎不跟別的工作人員接觸,她只做自己該做的事。</br> 一天天的忙碌中,連翹的病人氣色越來越好,高燒退了,病情穩住了。</br> 三天后,那病人有所好轉,能張開眼睛說話了。</br> 五天后,病人能丅床走走了。</br> 七天后,病人恢復健康,活蹦亂跳了。</br> 這一變化讓所有人都震驚了,這是唯一一個恢復健康的病人!而且沒有留下后遺癥!</br> 這七天連翹耗盡了心力,調整了無數次劑量。</br> 當她宣布病人康復時,病房內一片歡騰,個個興高彩烈。</br> 病人更是喜極而泣,死里逃生,內心充滿了感恩。</br> 對連翹更是感激不已,他知道這一切全是她的功勞。</br> 陳院長第一時間沖到病房,還帶著一群醫生給病人又做了一次全身檢查,反復確認,不禁熱淚盈眶。</br> 跟來的醫生個個激動的不能自己,興奮的又蹦又叫,比過年還開心。</br> 無數人苦苦尋找的解藥,終于出現了,啊啊啊,大家都不用死了。</br> 連翹很大方的將藥方公布出來,沒有藏私。</br> 陳院長拉著連翹的手臂,滿眼通紅,“連小姐,謝謝你,你這藥方是所有人的救命良方,你功德無量,太謝謝你了。”</br> “這是我的職責。”連翹將這七天的醫志遞過去,上面有她做的記錄,每天的藥方,病人服藥后的反應,“這些藥方是我根據病人的具體情況調整的,每一個人的體質不一樣,未必適用每個病人……”r</br> 她每天都會做調整,發病初期,中期,晚期,恢復期都是不一樣的。</br>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br> 她先把丑話說在前面,免得出現事故。</br> 陳院長捧著這一本珍貴的醫志,用力點頭,情緒還是很激動,“我明白,我會讓中醫們酌量調整,如果你能在一邊指導,那是更好了。”</br> 醫志里的藥方太珍貴了,救命用的。</br> 連翹想了想,她一個人的力量是微薄的,顧不過來。</br> “我建議每個團隊配兩個中醫,時時盯著,而我會每天巡房,有什么疑難問題,可以來找我。”</br> 這是最妥當的做法,雖然她會更忙碌。</br> 陳院長眼睛一亮,“好好,這主意好,全聽你的。”</br>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方院長的那番話。</br> 如此年輕就有這番成就,將來必是不可限量。</br> 哦,不必等將來,現在已經非常了不得。</br> 她注定要在華國的醫學史上留下濃墨一筆。</br> 連翹毫不藏私,手把手的教導,藥方也是公開的,需要她去哪里,她都不會推辭。</br> 醫護人員看到這樣的她,忍不住羞愧不已,他們當初還嫌她礙事,私底下吐槽她。</br> 沒想到,最后還要靠她力挽狂瀾。</br> 還是院長英明!</br> 方部長帶著一群人過來,拍著連翹的手臂,笑的無比燦爛。“好,太好了,為你記一大功。”</br> 他沒有看走眼!</br> 消息一出,公眾的心就踏實多了,籠罩在大家頭頂的死亡之劍終于被挪開了,氣氛一下子松快起來。</br> 醫院的氣氛也變了,不再緊繃,不再如坐在火山堆般愁眉不展。</br> 上面一聲令下,京城最出色的一批中醫被調集過來,全都撥給連翹,讓連翹全權指揮。</br> 連翹雖然年輕,但臨危受命的她不慌不忙,安排的井井有條,極有章法,展現了強大的領導才能。</br> 干脆利落,殺伐決斷,硬是沒出一點錯,讓人心服口服,忍不住贊一聲,后生可畏。</br> 連守正也來了,怔怔的看著神采飛揚的女兒,一顆心往下沉。</br> 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命運,真的沒法改變嗎?</br> 連翹安排好一切,蹭蹭蹭的跑過來,主動攀著連守正的胳膊,沖他討好的笑,“爸爸。”</br> 她在心里吐槽,方部長也不靠譜,答應的好好的,一轉身就把她賣了。</br> 方部長也很無奈,連守正在醫學界的地位很重,任何風吹草動也瞞不過他的眼睛,更何況是這么重大的事情。</br> 連守正將她的手扯下來,神色嚴肅的把她叫到辦公室,直接關起門。</br> 大家面面相視,這是怎么回事?有這么出色的弟子,他怎么不高興?</br> 難道是嫌她風頭太勁,蓋過了老師?</br> 不應該啊,連守正沒有那么小氣。</br> 辦公室里,連翹端茶送水,小心翼翼的獻殷勤。</br> 連守正看著十幾平方的辦公室,心情更加不好了,他的寶貝女兒這些日子就在這里吃住?</br> “為什么不肯聽話?”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日子。</br> 連翹抿了抿嘴,“爸爸,有些責任是我無法推卸的,明明有能力,卻不聞不問,我做不到。”</br> 連守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啊,“哪怕會遇到致命的危險?”</br> 致命的危險?連翹愣了一下,總覺得爸爸有事瞞著她,“我不怕,命運掌控在我手里,誰想要我的命,我就弄死誰,不帶眨眼的。”</br> 就是這么兇殘,她有自保的能力,不是弱不驚風的女孩子。</br> 可在連守正眼里,她只是他最想保護的女兒,他不敢冒險,“你……”</br> 連翹柔聲打斷道,“爸爸,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請相信,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也有這個能力。”</br> 連守正閉了閉眼,面色凝重的可怕,“連翹啊,你知道你奶奶是怎么死的?”</br> 連翹愣住了,“不是說過度操勞,油盡燈枯嗎?”</br> 難道不是?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br> 連守正心口一陣絞痛,“那是對外的說辭。”</br> 連翹的心撲突一聲,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那是?”</br> “她是被人害死的……”連守正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那些血腥的往事,他不想提,但不能不提了。</br> 他有一種預感,危險,很快會再一次降臨。</br>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連翹醫生,76床的病人忽然抽搐,您快去看看。”</br> “來了。”連翹匆匆而去,都來不及說什么。</br> 連守正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幽幽嘆息。</br>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br> ……</br> 76床是重癥病患,病情反復無常,讓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br> 連翹診斷下來,是病人體質太差,免疫系統已經被破壞,重新調整了劑量。</br> 但,收效不大,身體前期損耗太大,有些器官已經衰竭。</br> 連翹的藥能解病毒,卻不能讓器官重新修復。</br> 正在此時,陳院長神色激動的跑過來,“研制出疫苗了,正準備做臨床實驗,我申請了幾份。”</br> 這是好事,疫苗是必須的。</br> 連翹也很高興,感覺肩頭的擔子也輕了大半。</br> 只是看到前來做臨床實驗的沈京墨,連翹呆了呆。</br> 沈京墨也看到她了,震驚,錯愕,不敢置信。</br> “連翹,你怎么在這里?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啊?說話啊。”</br> 她都瘦成什么樣子了,下巴尖的嚇人,黑眼圈好重。</br> 連翹不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是什么鬼樣子,這些天睡的太少。</br> 她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丑啊。“我沒事,不用擔心,你呢?什么情況?”</br> 剛剛出實驗室的沈京墨沒跟外界接觸,什么都不知情,“我們實驗室研發出的疫苗,等穩定下來,我給你打一針。”</br> 連翹不需要打針,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好直說,“再說吧。”</br> 陳院長忍不住了,“連翹,你們認識?”</br> 連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介紹,“嗯,這是我男朋友。”</br> 陳院長很驚訝,這么巧?據說沈京墨是研發出疫苗團隊的主要成員之一。</br> “佳偶天成,你們很般配。”</br> 優秀的人找的對象,也是最優秀的。</br> 沈京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輕輕抱了抱連翹,“等我”。</br> 中西結合,效果更好,一場毀滅性的疫情就在無數人的努力下,漸漸控制住,無數病人漸漸康復,醫院的一切恢復如常。</br> 連翹在做完全身檢查,確保沒有發熱的情況下,功成身退,回家休息了。</br> 連家三兄弟都在新宅,不知在商量什么。</br> 忽然看到妹妹進家門,驚喜萬分,立馬迎了過來。</br> 只是看到瘦的不成人形的妹妹,心疼壞了,“小妹,你快坐下來休息,我讓人燉雞湯給你喝。”</br> “現在燉雞湯太慢了,讓藥膳店送過來。”</br> “對對,我這就打電話,小妹,你先別睡,吃飽喝足了再休息。”</br> 大家圍著她打轉,端茶送水的,連翹強撐著喝了一碗烏雞湯,一碗白粥,一小碟肉松。</br> 吃完東西,她倒頭就睡,連澡都沒有洗。</br> 真的太累了。</br> 三兄弟看著秒睡的妹妹,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br> 救人要緊,但,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br> 兄弟三人退出房間,下樓時,連二少看向父親的房間。</br> “爸爸怎么還沒有回家?不是說,撤消隔離了嗎?”</br> 這些天大家都過的提心吊膽,連守正和連翹父女都一去不回,音訊全無,電話都沒有一通,急死他們了。</br> 杜衡按了按眉心,他最近也沒有睡好,“估計也快回來了,再等兩天。”</br> 再不出來,他們就找過去。</br> 連大少幽幽的開口,“我聽說,研制出疫病解藥的人是連翹。”</br> 他也是科研人員,是這個圈子的人,消息比一般人靈通。</br> 但,此時臉上沒有一絲喜色。</br> 連二少和杜衡是第一次聽說,目瞪口呆,不敢置信。</br> “大哥,你確定嗎?”</br> 連大少微微頜首,“確定。”</br> 杜衡驚喜萬分,心里升起一絲自豪,“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妹妹是最棒的,她救了無數人。”</br> “小妹非常了不起……”杜衡一轉頭看到愁眉不展的大哥,不禁愣住了,“大哥,你怎么不高興?不會是嫉妒吧?”</br> 當然,他只是開個玩笑,大哥不是那種人。</br> 連大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是好事,我當然高興。”</br> 杜衡耿直的表示,“沒看出來。”</br> 連大少看著自家兄弟,這是他最信任的人,“爸爸不喜歡小妹拋頭露面,太過冒尖。”</br> 每次都讓低調,再低調。</br> 連二少雙手抱胸,“這又不是爭權奪利,是為了救人,爸爸是醫生,心胸寬闊,他會理解的。”</br> 杜衡忽然來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爸爸為什么不喜歡連翹冒頭?他向來不管我們三兄弟的。”</br> 任由他們折騰,怎么都行,哪怕跟人結怨,跟人打架,他都不怎么管。</br> 但在小妹的事情上,一反常態,讓人看不透。</br> 連二少呆了呆,挖空心思找了一個借口,“小妹是女孩子,父親是想保護她。”</br> 反正不是重男輕女,在他們連家,連翹才是最受寵的那個孩子。</br> 三兄弟面面相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br> 杜衡看向自家大哥,“我一直覺得爸爸嚴令,不許透露連翹的身份,有些奇怪。”</br> 連大少跟連守正的感情最好,因而,對他的心思也最為了解。</br> “嗯,我也覺得爸爸的理由站不住腳。”</br> 三人猜來猜去,都猜不出答案,索性放棄了。</br> 連大少有了想法,“別瞎猜了,等爸爸回家后,仔細問問。”</br> 杜衡笑嘻嘻的說道,“你是老大,你上。”</br> 他是不敢多問的,從小到大他最敬畏的人是父親。</br> 連二少立馬表示支持。</br> “呵呵。”連大少送了他們一個大白眼。</br> 說好的兄弟情呢?</br> 連翹睡了兩天兩夜,是被餓醒的。</br> 她睜開眼睛,過了幾秒發現身邊躺著一個男人,嚇了一跳。</br> 她側過身體一看,嘴角抽了抽,居然是沈京墨。</br> 他怎么睡在她床上?</br> 沒人管嗎?</br> 不過,看著他瘦削的臉,她忍不住心疼的摸了摸。</br> 他也瘦了!</br> 依戀的將腦袋靠在他頭上,輕輕蹭了蹭。</br> 忽然,一只大手伸過來,輕輕一扯,她就倒在男子身上。</br> 男子睡眼朦朧,聲音沙啞,“我做了一個美夢,夢里有你,連翹。”</br> 連翹滿眼的笑意,“夢到我什么?”</br> 沈京墨的左臉湊過來,沖她示意,“親一下。”</br> “呃?”連翹愣住了。</br> 沈京墨的笑容很是得意,“這是我的夢,我想怎么做,都得聽我的。”</br> 連翹眉眼彎彎,這是還沒睡醒呢?還是裝做夢?</br> 好吧,就親一下。</br> 沈京墨摸摸被親過的左臉,神色飄飄然,“是甜的!”</br> 連翹被逗樂了,“哈哈哈。”</br> 沈京墨湊的更近了,“你笑起來真好看……”</br> “表姐,連翹,你醒了?”門被重重推開,一道身影沖了進來,“啊啊。”</br> 安妮萬萬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趕緊轉身。</br> 連翹捂著耳朵,“別叫了,好吵。”</br> “你們……哎,快讓他出去。”安妮跺了跺腳,很郁悶的樣子。</br> 沈京墨比她還郁悶,臉都黑了,沒見過比她更討厭的女生。</br> ……</br> 熱氣騰騰的浴室彌漫著一股玫瑰花的香氣,沁人心睥,音樂婉轉悠揚,傾泄于一室。</br> 連翹微微閉眼,熱水在肌膚拂過,精油讓整個人都放松下來。</br> 耳邊傳來一道聲音,“連翹,你打算什么時候結婚?”</br> 是安妮,她坐在緊閉的浴室門口,雙手抱膝,興致很高的樣子。</br> 連翹愣了一下,“結婚?”</br> 好端端的怎么扯上這個話題?哦,差點忘了,她是結婚狂。</br> 安妮驚呼一聲,“沈京墨都跟你睡一張床了,你們還不結婚?舅舅要是知道了,會打死你們的。”</br> 舅舅這個人特別保守,規矩也多,是個老古董。</br> 她至今不敢告訴舅舅,父母不結婚的真相。</br> “我還小呢,急什么?”連翹一點都不著急,“我挺享受單身貴族生活,對了,你不要跟我爸亂說,否則我打你哦。”</br> 安妮不服氣的撇了撇嘴,“表哥們會說的。”</br> “不會。”連翹深知幾個哥哥的脾氣,有事只會替她遮掩,護短的厲害。</br> 安妮嘟了嘟嘴,三個表哥對她只是面子情,好難過,“可我想結婚。”</br> 連翹發現她對結婚有一種狂熱的熱愛,可能是缺愛吧。</br> “你這次又想跟誰結婚?”</br> 反正是不可能的,安妮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而不是真正的愛上一個男人。</br> 今天這個,明天那個,換來換去的,沒有一個當真。</br> 安妮立馬來了精神,“許嘉善。”</br> 連翹呵呵一笑,“換一個,國內大部分男人都會做蛋炒飯。”</br> 她是為了蛋炒飯嗎?安妮生氣的叫道,“你這是嫉妒,嫉妒我跟許嘉善要好。”</br> 連翹根本沒把她的話當真,她有多不靠譜,大家都知道。</br> 許嘉善跟她要好?呵呵。</br> 連翹終于洗完了,披上浴衣,推開浴室的門出來,“別坐在門口擋路。”</br> 安妮跟在她后面,看著她坐在梳妝臺前。</br> 她嘴里嘀嘀咕咕的,“我想在附近買個房子,不用太大,就跟你這房子差不多大小就行,錢不是問題,你能幫我嗎?”</br> 連翹慢吞吞的打理自己的頭發,太長了,該修剪了。“國內房子不好買,不光是錢的問題。”</br> 沒辦法跟她解釋華國如今的房市,有價無市。</br> 安妮才不信她的話,“可你在這里就擁有好幾套房子,你有空就陪我去找房子。”</br> 連翹哪有時間陪她滿大街的跑,“你去找許榮華,他家是做房產的,消息比我靈通。”</br> 安妮眼睛一亮,這是個好主意,“那你幫我打個招呼,他不怎么待見我。”</br> 連翹拿起護膚品涂抹,呵呵一笑,“你也知道啊。”</br> 安妮這才注意到她瘦了一圈,肋骨都出來了,嫌棄極了。“你怎么瘦成排骨?丑死了。”</br> 連翹對著鏡子看了看,瘦就瘦唄,養幾天就回來了。</br> 年輕就是本錢。</br> “會不會說話?這是你求人的態度?”</br> 安妮默了默,“送你一條項鏈。”</br> 算是賠禮吧,她的項鏈太多了,送一兩條出去也沒什么。</br> 連翹有些頭疼,“遇到事情不能光是用錢來解決……”</br> 她一點都不想給別人教孩子,真累。</br> 但不知怎么的,安妮很粘她,明明她們之前很不對付啊。</br> 安妮流露出一絲得色,“這世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我爹地媽咪從小就教我這個道理,我懂的。”</br> 連翹懟了一句,“那,你拿錢買到父親的關愛了嗎?”</br> 安妮:……討厭!</br> ……</br> 連翹下樓時看到沈京墨的臉腫了,“這是怎么了?”</br> 沈京墨看了看連家兄弟倆,一臉的委屈。</br> 連翹心疼了,“二哥小哥,干嗎打他呀?”</br> 連二少挑了挑眉,“我覺得該打,讓他長長記性。”</br> 一個大男人溜進未婚女孩的閨房,不該打嗎?</br> 沈京墨更委屈了,“他們兩個人打我一個,連翹,你管管他們,男人的臉能打嗎?”</br> 沒有一個結婚證就是麻煩。</br> 杜衡狠狠瞪了一眼,裝什么可憐,就會在女生面前耍花樣。</br> 偏偏,連翹很吃這一套。</br> 連翹頭疼的不行,“我餓了,有什么吃的?”</br> 讓她吃飽再說。</br> 連二少微微一笑,“有,等著。”</br> 熱氣騰騰的飯桌擺了一桌,全是連翹愛吃的。</br> 沈京墨跑的挺快,搶先坐在連翹身邊,把安妮氣的直翻白眼。</br> 連翹沖男友使了個眼色,讓他消停些,“快吃吧,吃完我去隔壁轉轉,你陪我去呀。”</br> “好。”沈京墨這才高興了,給連翹挾菜,還笑吟吟的招呼大家,“都吃吧,別客氣。”</br> 他一副主人待客的姿態,落在眾人眼里,特別無語。</br> 當著連翹的面,他們是不會打架滴,太難看了。</br> 杜衡想起一事,“對了,小妹,方部長讓你醒了給他打個電話。”</br> 連翹一聽到方部長的名字,就有些不安,“是醫院有事?”</br> “沒說。”</br> 連翹微微蹙眉,“爸爸還沒有回來?”</br> 杜衡給妹妹盛了一碗湯,“在老宅休息,老大也在老宅待著,不用擔心。”</br> 他待在這里,就是想問一個問題,“小妹啊,那藥方真的是你研制出來的?”</br> 為了這句話,他哪里都不去,只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百爪撓心的等著。</br> 連翹頭也不抬,“嗯。”</br> 杜衡頓時喜形于色,啊啊啊,是真的!</br> “小妹,你是我們連家的驕傲。”</br> 她太牛逼了!這么牛逼的女孩子,是他的妹妹!</br> 連二少也很興奮,兩眼放光,他可以出去吹一波了。</br> 一道含笑的聲音響起,“也是沈家的驕傲。”</br> 杜衡狠狠瞪了沈京墨一眼,掃興的家伙。“閉嘴,關沈家什么事。”</br> “我女朋友,是我最大的驕傲。”沈京墨得意洋洋的,得瑟的不行。</br> 連家兄弟胸悶不已,忍不住問妹妹,真的不考慮換男友嗎?</br> 連翹只是哈哈一笑,堅決搖頭。</br> 實驗室的大門緊閉,關的嚴實,門口也沒有任何招牌,路人走過時都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br> 沈京墨上前敲門,大門開了個口子,保安看到他身邊的連翹,立馬將門打開。</br> “連小姐,你來了。”</br> 保安每天24小時輪流,每班兩人,嚴格執行相關的規定,將實驗室看管的蚊子都飛不進來。</br> 連翹含笑點頭,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回頭看向兩名保安。</br> “換保安了?”</br> 新來的保安眉清目秀,五官極為端正。</br> 老保安笑容滿面的點頭,“對對,小馮是新來的,老張擔心老家的家人,辭職走了。”</br> 連翹從記憶中扒拉出新保安的名字,“馮振華?”</br> 馮振華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的說道,“是的,沒想到連小姐還記得我的名字。”</br> 沈京墨有些驚訝,他們認識?</br> 連翹有些奇怪,“我記得你在飯店當服務員,怎么換工作了?”</br> 馮振華輕輕嘆了一口氣,“受疫情影響,飯店暫時歇業,只好另尋生計。”</br> 連翹不再多問,微微點頭,“好好干。”</br> “是。”</br> 沈京墨走出一段路,看四周無人,忍不住問道,“這人有問題?”</br> 連翹挑了挑眉,很是驚訝,“怎么這么問?”</br> “你的眼神有點奇怪。”這一點只有非常熟悉她的人才能看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