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守正有些消沉,整個人都沒精神,連翹有些擔(dān)心,天天陪在他身邊逗他高興。</br> 連翹還親手做藥膳,給爸爸和哥哥們吃。</br> 三個哥哥都放心不下,輪流回來陪伴父親。</br> 這本來就是別人做錯事情,何必懲罰自己呢?</br> 天氣不錯,連翹和三個兄長陪連守正出去走走,散散心,吃吃美食。</br> 兒女們孝順,極大的安慰了連守正的心。</br> 一家人還去飯館吃了頓好的,如今,強(qiáng)叔心事重重,廚藝大失水準(zhǔn)。</br> “爸爸,您嘗嘗這烤雞,聞的很香。”</br> “爸爸,喝碗疙瘩湯吧,您最愛喝的。”</br> “爸爸,糟溜魚片是店里一絕,一定要嘗嘗。”</br> “爸爸,這道京味醬爆肉嫩滑爽脆,很入味,多吃點(diǎn)。”</br> 四個孩子爭先恐后的給他挾菜,連守正終于笑了,自家的孩子個個是成器的,這一點(diǎn)他是最驕傲的。</br> “你們吃吧,爸爸自己挾,更香。”</br> 連大少笑吟吟的點(diǎn)頭,“好的,爸爸,你可是我們兄妹的偶像,也是替我們遮風(fēng)擋雨的大樹,是我們最敬愛的人。”</br> 平時看不出來,這會兒還挺會哄人。</br> 連守正心里一片溫暖,“我沒有那么脆弱,放心吧。”</br> 他這一生大風(fēng)大浪都經(jīng)過了,這些根本不算什么,調(diào)整幾天就好了。</br> 他吃了幾口,看向杜衡,“警方那邊怎么說?”</br> 這事一直是杜衡全程盯著,每天都會跑一趟警察局,隨時跟警方溝通。</br> “說是有人出錢說動了強(qiáng)嬸,里應(yīng)外合,對方是兩名年輕男子,無業(yè)游民……”</br> 連守正微微蹙眉,“人還沒有抓到?”</br> “沒有,已經(jīng)南下,不知道藏身在哪里。”杜衡也很無奈,人家偷了東西直接離京,不知去向。</br> 連翹并不意外,人家事先策劃好的,怎么離開,怎么避人耳目早就考慮好了。</br> 現(xiàn)在科技不發(fā)達(dá),算計機(jī)和通信設(shè)備都剛剛萌芽,沒辦法快速的抓到人。</br> “充當(dāng)內(nèi)應(yīng),得了多少錢?”</br> 杜衡冷哼一聲,“強(qiáng)嬸手里有一張五萬的存折,不記名的。”</br> 一個人辛苦一輩子都賺不到五萬,強(qiáng)嬸就動心了,這就是她背叛的理由。</br> 所以說,沒有絕對的忠誠,只是看背叛的籌碼夠不夠大。</br> 連翹狠狠咬著糖醋排骨,“就為了五萬,呵呵。”</br> 那些人下足了血本,還挺狠的。</br> 連守正輕嘆一口氣,“我希望你們四個不忘初心,永遠(yuǎn)記住,不該得的錢不要碰。”</br> “知道了,爸爸。”</br> 一家人吃完飯,買了一堆東西回來,剛下車,強(qiáng)叔的三個兒女走了過來,撲突一聲齊齊跪下,求放過他們的母親。</br> 強(qiáng)叔的三個兒女知道母親被關(guān),還被警方帶去問話,都嚇的不輕。</br> 他們怎么也不明白,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br> 回來問父親,強(qiáng)叔失魂落魄的,一個字都不說,像是傻了。</br> 強(qiáng)叔跟隨主人姓,也姓連,生了一男二女,都在上大學(xué)。</br> 連三是兒子,五官雖然普通,但身著得體整齊的衣服,看著挺像家境不俗。</br> “先生,我媽做錯了事情,但她知道錯了,愿意將錢退回來,求您饒了她這一回吧。”</br> 他不能有一個坐牢的母親!</br> 他深深的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好單位不要他,好人家的女兒也不愿意嫁給他。</br> 連守正神色淡淡的,“法官怎么判,就怎么判。”</br> 連三眼眶通紅,“可我媽是初犯,她也是為了我們這些兒女,大姐快畢業(yè)了,有了男友,很快就要結(jié)婚了,二姐也快了,我媽的壓力很大,要為女兒準(zhǔn)備嫁妝,所以才會做錯事情,先生,都是做父母的,請體諒一下她,好嗎?”</br> 連守正冷冷的看著他,“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們一家人,阿強(qiáng)結(jié)婚生子,都是我照應(yīng)的,你們?nèi)齻€孩子的學(xué)習(xí)生活也是我安排,有什么不滿的?”</br> 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他的資源。</br> 若沒有他,他們能讀京城最好的小學(xué),中學(xué),高中?</br> 他幫著阿強(qiáng)幾個兒女都成材了,自問對得起他們。</br> 可是,他們是怎么回報他的?</br> 連三低下了腦袋,心中隱隱有怨氣。</br> 說什么對他們好,全是假的,如果真的那么好,為什么不給他們安排好未來?房子啊,結(jié)婚對象啊,工作啊,這些才是最重要的。</br> 他給自己的兒子一人一套四合院,但從未考慮過他們。</br> 他知道,他媽這么拼是為了給他買房子,好娶媳婦。</br> 連一是大姐,她叫了起來,“先生,你變了,連翹沒出現(xiàn)時,你不是這樣的,你是那么慈愛寬容,那么溫柔,對我們無微不至的關(guān)愛,可她來了家里,一切都變了,你的眼里只有她,我媽就是感受到了壓力,才走錯了路。”</br> 以前多好啊,連守正沒有女兒,對她們姐妹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會給她們留一份。</br> 有事求他,他也會很痛快的答應(yīng)。</br> 她媽從小就教她們,多討好連先生,他一高興說不定給她們姐妹介紹家世好的對象,說不定還會給一副嫁妝,她們什么都不用愁。</br> 但自從有了連翹,連守正的心思全在親生女兒身上,挖空心思的討好她,將他們這些人都拋到腦后。</br> 他們每次回來都見不到連守正,他永遠(yuǎn)在陪連翹四處游玩。</br> 連翹搶走了所有的資源,搶了連先生的關(guān)愛。</br> 連守正怔怔的看著他們兄妹,像是不認(rèn)識了。</br> 這幾個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明明小時候三觀挺正的,現(xiàn)在怎么會變成這樣?</br> 連翹不高興了,當(dāng)場就嘲諷道,“哦,那是我的錯了?我不該出現(xiàn),是吧?我親哥哥都沒有說什么呢,你們這些人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br> 說句實(shí)話,她就算不靠連家,也能混的風(fēng)生水起。</br> 從來沒有想過要占什么便宜,她深深的懂得,享受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責(zé)任越大,能力就越大。</br> 這是相應(yīng)的。</br> 可這些人呢?除了索取,想過回報嗎?</br> 杜衡也聽的不舒服,自己的妹妹都舍不得說一句,“連翹,別理這些白眼狼,哎,斗米恩升米仇。”</br> 連一又羞又氣,“杜衡,你怎么能這么說?”</br> 杜衡對她一直不怎么感冒,覺得她太過虛榮,明明是連家傭人的女兒,總在別人面前冒充連家親戚的孩子。</br> “實(shí)話。”</br> 連大少忽然問道,“什么叫感受到了壓力?連翹給她帶來什么壓力了?讓她挺而走險?”</br> 這話他不愛聽,自家妹妹這么好,沒人可以指責(zé)她。</br> “那個……”連一面色通紅,有些話說不出口。</br> 連翹心里跟明鏡似的,“是怕我執(zhí)掌連家后,將他們?nèi)Z出去,不肯讓他們占連家的便宜唄,畢竟,我跟他們沒有一起長大的情分。”</br> 占便宜占慣了,就會覺得這些全是他們的東西,哪天不占了,就渾身難受。</br> 就像一個乞丐,你每天給他一塊錢,他開始會感激你,但時間長了,就習(xí)以為常了。</br> 但,你要是哪天不給,他會恨你的。</br> 這就是人性。</br> 三姐弟的臉色大變,可見被說中了。</br> 他們從小在連家長大,跟連家人吃喝都一樣,越來越把自己當(dāng)真正的連家人了。</br> 強(qiáng)叔聞訊趕過來,喝斥三個兒女趕緊回學(xué)校,沒事不要回來。</br> 連三說什么都不肯走,非要連家?guī)兔瘸瞿赣H。</br> 強(qiáng)叔勃然大怒,一巴掌拍過去,連三整個人都懵逼,憤憤的大吼,“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br> 強(qiáng)叔閉了閉眼,怎么會變成這樣,“先生,我想離開了。”</br> 連守正愣住了,他把強(qiáng)叔當(dāng)成自己的兄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從未分開過。</br> “離開?你去哪里?”</br> 強(qiáng)叔這些天想了很多,他一直靠著連家,也沒有擔(dān)起父親的責(zé)任,如今,也該自立了。</br> “我想找一份廚師的活,租個小房子,養(yǎng)活這三個孩子,好好的教導(dǎo)他們。”</br> 連家是連家,他是他,是兩回事,可兒女們不知不覺把自己當(dāng)成連家的孩子了。</br> 這才是最可怕的。</br> 他三個孩子聞聲大變,父親走了,他們還能賴在連家嗎?</br> 直到此刻,他們才意識到,父親才是他們跟連家的橋梁。</br> “爸,不可以,你別犯傻。”</br> “是啊,爸爸,你一輩子在連家,根本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br> 強(qiáng)叔不為所動,堅持已見,連守正輕輕嘆了一口氣,“外面挺辛苦的。”</br>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br> 強(qiáng)叔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再不離開,這三個孩子真的要?dú)Я恕!拔抑溃疫€是想試試。”</br> 連守正拍拍他的肩膀,“好吧,隨時歡迎你回來。”</br> 強(qiáng)叔走了,把他的三個兒女強(qiáng)行帶走了。</br> 連守正傷感了好幾天,連翹就將畢業(yè)論文扔給他,讓他幫著看看。</br> 連守正本來隨意瀏覽,但越看越精神,眼睛亮的出奇。</br> “你這水平很高了,我要看幾天,論證一下,才能給你回復(fù)。”</br> 連翹笑瞇瞇的點(diǎn)頭,“好的,不著急。”</br> 連翹接了個電話,跟父親說了一下,就匆匆出門了。</br> 京仁堂總部,沈空青和沈京墨面面而坐,神色都很嚴(yán)肅。</br> “京墨,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把京仁堂打理的很好,穩(wěn)定了大局,我非常高興,不過,你是學(xué)西醫(yī)的,術(shù)有專攻,以后就專心給病人開刀吧,我相信以你的天份,一定會干出名堂。”</br> 說的很好聽,但只有一個意思,趕緊將人踢出局。</br> 他這些日子四處活動,招攬了不少舊部,這些都是他的底氣。</br> 沈京墨微微一笑,“謝謝小叔夸獎,我也覺得自己挺能干的。”</br> 就是不接這一茬。</br> 沈空青心中有些惱怒,但硬是忍住了,這個時候不宜再結(jié)仇,“京墨,我想將你名下的股份買回來,你開個價吧。”</br> 沈京墨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暫時不賣。”</br> 沈空青一臉的不認(rèn)同,像是長輩在教訓(xùn)小輩,“京墨,股東們都覺得你不適合拿這么多股份,容易出問題,我尊重股東們的意見。”</br> 沈京墨不禁樂了,“股東們?是誰啊?”</br> 現(xiàn)在還有什么小股東?</br> 沈空青聯(lián)系了那些股東,得到了他們口頭支持,底氣十足,“抱歉,我不能透露對方的信息,京墨,你也不希望沈家內(nèi)耗吧。”</br> 沈京墨都有些同情他了,看來他跟那些股東們也是熟料友情,相處了幾十年,連句口風(fēng)都不露,嘖嘖嘖。</br> “你很想拿回你的職位?”</br> 京仁堂沒有董事長,沒有總裁,最高職位就是總經(jīng)理,這些年一直由沈空青擔(dān)任的。</br> “那本來就是我的,我干了幾十年,在任期間將京仁堂推到一定的高度,我對京仁堂是有功的。”</br> 沈京墨哈哈一笑,“股東們也是這個意見?”</br> 他居然笑的出來,沈空青莫名的不安,“對,他們都支持我出任京仁堂總經(jīng)理一職,我已經(jīng)給他們打了電話,他們會很快趕來。”</br> 話音剛落,連翹就進(jìn)來了,“嗨,我來了。”</br> 她落落大方的挑了一個位置坐下,拿出自己的保溫瓶,一副長談的架式。</br> 沈空青的眉頭一皺,“連翹,你怎么來了?京墨,你通知的?她不是沈家人,怎么能參加股東會議?”</br> 沈京墨懶懶的說道,“她是股東啊。”</br> 沈空青特別忌憚連翹,只要看到她,總沒有好事,“連翹小姐,你身份特殊,縱然手里有股份,也不方便參加,抱歉,請出去。”</br> 連翹根本不鳥他,“廢話少說,進(jìn)入議題吧,今天的議題是什么?”</br> 沈京墨笑吟吟的看著她,“沈空青有沒有資格出任京仁呇總經(jīng)理一職。”</br>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連翹勾了勾粉唇,“哦,我投否決票。”</br> “別的股東還沒有來……”沈空青覺得他們太不尊重人了。</br> 連翹憐憫的看著他,“不會來了。”</br> 沈空青一看她這表情,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她又干了什么?“你說什么?你怎么知道?”</br> 連翹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他們通知我的。”</br> 沈空青的心往下沉,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為什么?”</br> 連翹笑的很可愛,“因為他們的股份都賣給我了,也就是說,我手里有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是京仁堂的第二大股東,我如果沒有資格參加股東大會,所有人都沒有這個資格。”</br> 沈京墨適時的插了一句,“加上我手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們倆持有百分之五十二了。”</br> 沈空青遭受了巨大的刺激,驚雷陣陣,“不可能,你騙我。”</br> 那是他們母子相交幾十年的盟友啊,怎么可能背叛?</br> 連翹呵呵一笑,“你去問唄。”</br> 沈空青忽然想起沈京墨剛才同情的眼神,整顆心都涼了,“連翹,你真有手段。”</br>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br> 連翹非常嚴(yán)肅的說道,“對了,身為股東,有權(quán)要求你保管好手里的藥方,不能送給松本一郎。”</br> 沈空青的腦袋一懵,“你胡說什么?”</br> 連翹這些日子一直盯著他們母子,查到了很多信息,“沈老太太已經(jīng)跟松本一郎達(dá)成協(xié)議,拿京仁堂386道藥方交換她的病愈……”</br> 沈空青震驚的彈跳起來,臉色大變,“連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是很嚴(yán)重的指控,要負(fù)法律責(zé)任的。”</br> 連翹冷冷的看著他,人,可以自私,但不能為了一已之私而損害國家利益。</br> “別告訴我,你都不知道。”</br> 沈空青本能的不信,但昨天他媽忽然提出要看看醫(yī)書,讓他將所有的醫(yī)書都拿過去。</br> 她說是太無聊了,看醫(yī)書打發(fā)時間,再者,想在醫(yī)書中找到醫(yī)治她病的良方。</br> 他沒有多想,正打算晚上探視時帶過去。</br> 但這會兒想想,暗自心驚。</br> “我媽不會的,祖先傳下來的藥方有多珍貴,她比誰都清楚。”</br> 連翹微微搖頭,他的臉色都不對了,還否認(rèn)什么?“再珍貴,也不及性命重要。”</br> 沈空青越想越不安,“一派胡言,松本一郎是有崇高品德的大國手,不可能做這樣的交易。”</br> 這話不知是想說服自己,還想說服別人。</br> 連翹直接戳破他的幻想,“松本一郎原名石井三郎,他的父親是731部隊的主要成員,戰(zhàn)敗后,他父親用華國人身上研究出的細(xì)菌武器成果交給了M國政府換取活命機(jī)會,之后改名換姓,培養(yǎng)兒子成了RB國鼎鼎大名的中醫(yī)大師,其實(shí),他在西醫(yī)方面的造詣更驚人,畢竟家學(xué)淵源嘛。”</br> 731部隊,史上最臭名昭著的部隊,用華國人進(jìn)行生物武器與化學(xué)武器做**實(shí)驗。</br> 犯下了累累罪行,卻全員逃脫了罪責(zé),不得不說,這是特別可笑的事。</br> 有這樣的父親,談什么品行崇高。</br> 沈空青如同被人掐住脖子,感覺喘不過氣來,“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些?”</br> 連翹沒有回答,還在繼續(xù)說下去,“我還知道,他和你母親是舊相識。”</br> 沈空青眼前一陣發(fā)黑,“你胡說!”</br> 連翹憐憫的搖了搖頭,“我還知道,你家前院的書房下面有一間地下室,通風(fēng)效果不錯,可以住人。”</br> 沈空青受到了一萬點(diǎn)的刺激,情緒崩潰了,“不可能,我都不知道……”這是他家的事啊。</br> 連翹冷笑一聲,“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看嘛,沈空青,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是裝的吧?”</br> 沈空青像陣風(fēng)般沖出去,撞倒了人猶然未知,一路狂奔,引的尖叫聲不斷。</br> 被撞倒的人艱難的爬起來,一臉的茫然,“沈空青先生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難道沈老太太快不行了?”</br> 同事也很奇怪,“有可能,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沈空青先生這么失控。”</br> 沈京墨站在門口,目送沈空青跌跌撞撞的離開,微微搖頭。“他的心態(tài)崩了。”</br> “嗯,就看他怎么選擇了。”連翹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事情就迫在眉睫,有些人不逼不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