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兒女嚇了一跳,“爸爸,你怎么了?”</br> 連守義仿若沒聽到,腦袋一片空白,她是誰?</br> 為什么長的這么像?</br> 微笑應對自如的樣子,從容的氣度,都像極了那個人。</br> 雖然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但面對面的看著,殺傷力之大,是他無法想像的。</br> 他的腦門都快炸了!</br> 連翹在人群里穿行,跟各路賓客把水言歡,也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br> 她查覺到了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盯著她,微微抬眸,準確的抓到了對方。</br> 長的還不錯,典型的成功中年男人,挺有氣勢,只是,這眼神怪怪的。</br> 似是不敢置信,一副做夢般不清醒的樣子。</br> 她微微一笑,舉了舉酒杯致意,氣定神閑。</br> 連守義渾身一抖,如被驚雷砸中,不是她,不是。</br> 她不會笑的這么明媚。</br> 是了,他怎么糊涂了?如果她還活著,這會兒已經七十幾歲的老人。</br> 可眼前的年輕女子,青春可人,渾身散發著年輕人特有的活力。</br> 他捂住眼睛,掩去復雜的思緒。</br> 他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做奇奇怪怪的夢,真的老了。</br> 深吸了一口氣,他拿著酒杯走過去,主動打招呼,“你好,我是杰姆,宇宙集團的創始人,很高興認識你。”</br> “你好。”連翹的英語字正腔圓,沒有一點口音,仿若這是她的母語。</br> 清脆的聲音入耳,連守義不禁苦笑,不一樣,他媽的聲線更沉穩,更嚴肅,沒有這么清脆悅耳。</br>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br> “當然,連翹。”</br> 連守義的臉色一變,“你姓連?”</br> 連翹看在眼里,有些奇怪,“是,有什么問題嗎?”</br> 連守義看著這一張臉,心里莫名的虛,“沒,沒有,你從事什么行業的?說不定我們還能合作呢?”</br> 連翹挑了挑眉,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我是一名中醫,杰姆先生的公司主營范圍是?”</br> 連守義愣住了,這也太巧了,“你是中醫?”</br> “這有什么好驚訝的?”</br> 連守義斂起心神,故作輕松的試探,“你很年輕,怎么會想到學中醫?據我所知,中醫在華國不是很吃香,甚至有人提議,要禁掉中醫,認為這是封建糟粕。”</br> 連翹淡淡一笑,“杰姆先生是華裔吧?不錯,確實有這樣的問題,不過,有我在,中醫學永遠不會禁。”</br> 輕輕的一句話,卻霸氣十足,仿若發誓般,充滿了自信和張揚。</br> 連守義:……他媽都不敢這么說。</br> “爸爸。”連晉找了過來,看到父親跟一個美女聊天,眉頭微皺,又犯老毛病了?“您怎么在這里?爸,羅杰先生跟您有舊,我們過去跟他打一聲招呼吧。”</br> 羅杰是外交部的官員,跟連守義交往甚密。</br> 但此時,連守義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知道,她是不是他的侄女?“急什么?連小姐,這是小兒,連晉。”</br> “連晉?”連翹嘴角微勾,“也姓連?真巧,我們是同姓。”</br> 連晉可看不上她,年紀這么輕,能有什么本事,肯定是關系戶。</br> 不過,看她長的美,也生不出什么惡感。</br> 連守義卻很感興趣,“連小姐,你家里什么情況?能說一說嗎?”</br> 連翹定定的看著他,嘴角微勾,“我們連家是中醫世家,祖上是御醫,代代出人才,家父是國內最頂尖的中醫大師……”</br> 連晉眨了眨眼,果然沒錯,就是靠父蔭。</br> “原來如此,那到了你們這一代,還會繼承家業嗎?”</br> 連翹很驕傲,“當然,我是連氏醫術的第十代傳人。”</br> “好古老的家族……”連晉剛想說什么,忽然身邊的父親在發抖,臉色蒼白的嚇人,“爸爸,你怎么了?”</br> 連守義的心情非常復雜,“你繼承了連家?”</br> “是。”</br> 連守義不用問,也知道她是誰了,大哥的女兒,他的親侄女。</br> 怎么也沒想到大哥的女兒長的那么像母親,血緣啊,妙不可言。</br> 他情緒波動的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br> 連晉看著父親,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你是家中獨女?”</br> 連翹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我是唯一的女兒,不過,我上面有三個兄長,個個都很出色。”</br> 一道微嘲的聲音響起,“既然這么出色,為什么會將家業傳給你?據我所知,華國最重男輕女,不是嗎?”</br> 是連露西和她的未婚夫來了。</br> 連翹揚了揚下巴,“我們家是看實力,能者居之,強者為尊。”</br> 她一點都不像華國的女人,不溫順,不婉約,反而自信張揚,驕傲的不可一世。</br> 露西的眉頭微皺,有些不舒服,她做不到的事情,人家做到了,能舒服嗎?</br> 明明她才是在最自由的國度長大的。</br> 連守義微冷的聲音響起,“未必吧,華國是嫡長子繼承制度,長子才是天然的繼承人,下面的兄弟再有能耐,也不能出頭。”</br> 連翹心里猜到了幾分,眼神這么復雜,懷念又熱切,說話這么酸溜溜的,又姓連,還能是誰?</br> “那只能說明,你不夠厲害,再說了,你若真有本事,為什么要惦記著家里的東西,完全可以白手起家。”</br> 被人挑撥了幾句,就嫉妒長兄,好意思嗎?</br> 這話太犀利了,連守義沒想到她的個性這么強勢。</br> “你一個繼承家業的女孩子,卻說什么白手起家,是不是太可笑了?”</br> 連翹可不會給他面子,直接懟了一句,“在這個行業,我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br> 連守義眼中閃過一絲異采,“這么說,你比你父親還厲害?”</br> 連翹哈哈一笑,“雖然我不愿承認,但很多人是這么認為。”</br> 若論醫術,她確實在父親之上了。</br> 連守義目瞪口呆,這孩子一點都不像大哥,反而……像他。</br> “你太年少輕狂了。”</br> 連翹摸摸自己的臉,“我爸說,我不像他,也不像生母,而是像……”</br> 一邊的連晉忍不住笑了,“噗,你爸真有趣,他是你親爸嗎?”</br> 連翹扔了個白眼,“當然。”</br> 嘖嘖,二叔的兒子有點傻白甜啊。</br> 連晉更好奇了,“那你像誰?”</br> 連翹笑瞇瞇的說道,“我奶奶,雖然我沒有見過她,但看著我這張臉,就可以想像她有多厲害。”</br> “呃,什么意思?”連晉沒有聽懂,但有人聽懂了。</br> 連翹笑的燦爛,“我們共用一張臉,我這么厲害,我奶奶肯定也是。”</br> 連晉樂的不行,“哈哈哈,連小姐,沒想到你這么天真可愛。”</br> 天真?可愛?連翹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同情的看向連守義,“杰姆先生,你說呢?”</br> 連守義眼眶紅了,“是,你奶奶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女人。”</br> 也是最堅強,最好的母親。</br> 露西不樂意了,嘟了嘟嘴撒嬌,“爸爸,你怎么幫著她?”</br> 連守義心里波動的厲害,還要強忍著,“因為這是事實。”</br> 連翹指了指自己的臉蛋,得意洋洋的說道,“對,是事實。”</br> “你……”露西又羞又惱,這都什么人呀?“我是連家的大小姐,你怎么敢這么跟我說話?”</br> 連翹呵呵一笑,誰不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呢?</br> “杰姆先生,你養兒女養的不行啊,這一點遠遠比不上我爸爸,我們四兄妹個個成材,全是各行業呼風喚雨的人物。”</br> 連守義心里不是滋味,有種被打腫臉的酸爽,這侄女啊,半點不肯吃虧。</br> 不過,她的話也只能聽聽,別太當真。</br> 對著這張臉,他說不出半句不好的話。</br> 一名工作人員過來了,“連小姐,你怎么在這里?查理先生想見你,快跟我走。”</br> 連翹微微欠身,跟著工作人員走了,脊梁挺直,走到哪里都是落落大方,從容優雅。</br> 露西沒有壓對方一頭,心里不爽。</br> “她到底是什么人呀?這么傲氣。”</br> 連守義看了看自己的一雙兒女,平時覺得他們還行,但比起連翹,還是差了點。</br> “連家的女兒啊。”m.</br> 就該如此自信驕傲。</br> 露西心里一動,“爸,你以前就認識她?”</br> 不會又是爸爸的新歡吧?</br> 連守義閉了閉眼,酸澀難言,“不,我認識她的奶奶,她們長的一模一樣,唉,沒想到她比蓮蓮都像。”</br> 看他的神色充滿了懷念,連晉特別好奇,“她奶奶是什么人?”</br> 連守義鼻子一酸,“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女性,我此生最尊敬的人。”</br> 連晉兄妹:……感覺好有故事。</br> 連翹在隱蔽的會客廳見過了外交部的副部長,略作溝通,約好時間再具體詳談。</br> 又一連見了好幾個官員,全是談正事,說的喉嚨都干了。</br> 她擺脫了眾人,拿了一杯果汁碰碰躲在安靜的角落休息。</br> 一道陰影擋在她頭頂,她仰起頭,露出雪白纖細的頸。</br> 是個外國男人,年紀不大,穿著得體的正裝,但遮不住那股痞氣。</br> “這位小姐,你真漂亮。”男人的眼神有些露骨。</br> 花花公子,連翹腦海里閃過四個字,直接給他蓋章了。</br> “謝謝。”</br> 在這種場合,量他不敢亂來。</br> 男人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我是外交部副部長的兒子,我叫喬其。”</br> “你好。”連翹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沒有放在心上。</br> 這種二代不值得她多關注。</br> 喬其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臉,越看越熱切,“我很喜歡你,做我一個月的女朋友,如何?”</br> 華國女人有一種神秘的古典美,婉約又恬靜,跟他身邊的風情萬種的女人完全不一樣。</br> 連翹驚呆了,槽點太多,她都沒辦法吐槽,“一個月?”</br> 喬其習以為常的說道,“我喜歡新鮮,喜歡追求不一樣的刺激,我對女性的保鮮期只有一個月,當然,我不會虧待跟我的女人。”</br> 有權,有地位,年輕多金,又長的不錯,從小到大勾搭女人太容易了。</br> 他對女人的輕視全藏在骨子里。</br> 連翹的眼睛瞇了起來,微微一笑,“給多少錢?”</br> 喬其眼中多了一絲不屑,但隱藏的挺好,“一萬美金。”</br> 她只值這個價,低劣的,愛慕虛榮的東方女人。</br> “哈哈。”連翹被他施舍般的語氣逗樂了,笑的不行,喬其只當她激動壞了,心中越發鄙視。</br> 連翹笑的很開心,“我沒想到你們國家這么窮,看在你逗我開心的份上,我打賞你一點錢吧,扮丑也是挺辛苦的。”</br> 喬其呆了呆,隨即一股怒火直往腦門沖去,惱羞成怒的用手指著連翹,破口大罵,“你說什么?你敢羞辱我……”</br> 連翹最討厭別人用手指著她,媽蛋,口水亂噴,臟死了。</br> 她一生氣對著他某個部位用力一踹,毫無防備的喬其疼的抱緊自己,“啊啊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