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杜仲的效率很高,幫她篩選出幾個條件合適的日化廠,一個是上千人的國營大廠,一個是幾百人的街道辦廠,一個是京郊的小廠,效益不大好。</br> 連翹仔細看了各項信息,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我想去實地走一走。”</br> 實地走訪才是最具體最直觀的。</br> 連杜仲也有這個意思,出去走走,多接觸社會,對她有好處。“我陪你去。”</br> “不用啦,給我準備一份介紹信就行了。”連翹知道他最近很忙。</br> 連杜仲摸摸她的腦袋,“去吧,遇到麻煩就來找哥哥。”</br> “好。”</br> 連翹是根據距離遠近,率先去了上千人的國營大廠,離這里有十幾公里路。</br> 她坐著公車搖搖晃晃的找過去,暗暗下決定去弄個駕駛證。</br> 家里有車,可惜爸爸不敢讓她開,其實,她是會開車的。</br> 國營廠門口就有一個站點,連翹一下車就看到規模挺大的廠區。</br> 她拿著介紹信順利見到了廠長,廠長一開始以為她是研究所派來的,挺重視。</br> 廠里跟研究所有些合作,經常幫著研究所做些東西出來,但一聽連翹說明來意,廠長就打起了太極,拿話來搪塞。</br> 什么研發的產品?什么想跟他們合作生產?呵呵,長的好看也不能瞎忽悠啊。</br> 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好歹多吃幾年飯再出來騙人。</br> 說到底,是看她年紀小,一個字都不信。</br> 再說,他們跟國內幾個牌子合作,忙著呢。</br> 連翹多說了幾句,他就很不耐煩,“不好意思,我還有會議要開,有什么話下次再說。”</br> 不等連翹再開口,他就召來秘書,將她請出去。</br> 連翹輕輕嘆了一口氣,上趕著不是買賣。</br> 店大欺客,廠大也趕客,木有辦法,這廠是沒辦法合作嘍。</br> 她拿起背包往外走,后面傳來廠長不高興的聲音,“研究所怎么將這種莫名其妙的人介紹到我這里?這不是亂彈琴嗎?”</br> 連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國有工廠思維僵化,又是官僚主義嚴重,遲早要完。</br> 一個員工慌里慌張的沖過來,越過她沖向廠長室,“廠長,上面突擊檢查,人已經進來了。”</br> 廠長大驚失色,帶著人飛奔出來,一團忙亂。</br> 連翹看在眼里,微微搖頭,漫不經心的朝外走,廠區挺大,就是有些臟亂。</br> 走著走著,忽然一道驚訝的聲音響起,“連翹妹妹。”</br> 連翹抬頭一看,咦,這不是豆豆他媽嗎?叫什么來著,金小蕓。</br> “金姐,這么巧?”</br> 上次是家庭主婦的打扮,顯得很溫婉,這一回金小蕓穿著得體的西裝,頭發挽起來,很有職業女性的風范。</br> 她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看上去容光煥發。</br> 她高興的走過來,拉著連翹的胳膊,“你怎么不來我家玩,我家豆豆一直念著你,說想跟俏姐姐玩,我婆婆也惦記著你們,說是要給你做餃子吃。”</br> 這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不光兒子喜歡她,他們一家人都記著這一份恩情。</br> 連翹一直忙的團團轉,哪有空出去浪。“最近有些忙,改天吧。”</br> 金小蕓拉著她的手不放,熱情的不得了,“什么改天呀,就今天,去我家吃晚飯。”</br> 連翹還想去其他兩家廠子看看,婉轉的拒絕,但金小蕓不肯放手,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連翹妹妹,我還想請你幫忙治病,幫幫忙吧。”</br> 行吧,連翹不再執意推脫,上次紀家幫了她一個大忙,她對紀家的感官還可以,那就去瞧瞧吧。</br> 一起來的人好奇的不行,“金處長,這位是?”</br> 金小蕓待人接物彬彬有禮,但這么熱情還是第一次見。</br> “我們家的恩人,別看她年紀小,卻早就在海外名聲鵲起,她研發出比國外大品牌更好的化妝品,好萊塢大明星都在用她的產品,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女孩子。”</br> 她在這個位置上,消息本來就比常人靈通。</br> 大家都聽呆了,“沒弄錯吧?她成年了嗎?”</br> 看著好小,像高中生,怎么就能研發產品了?天才少女?</br> 廠長更是一臉的別逗我,怎么可能?</br> 連翹笑瞇瞇的比了一個數字,“成年啦,我是十九歲的大姑娘。”</br> 莫名的喜感,讓人忍俊不禁,“噗哈哈。”</br> “紀家的恩人又是怎么回事?”</br> “連翹妹妹救了……”金小蕓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連翹打斷了,“金姐,這件事不要再提了。”</br> 對小孩子影響不好,從小聽著這樣的話,會有壓力。</br> 金小蕓就喜歡她不焦不燥淡定從容的性子,這才是真正的大家風范。“那你等等我。”</br> “好啊。”</br> 廠長猶豫了一下,“金處長,這位連小姐真的這么厲害?”</br> “是非常厲害。”金小蕓像是想到了什么,“咦,連翹妹妹,你怎么在這里?”</br> 連翹揚了揚下巴,“找人家合作生產……”</br> 金小蕓眼睛一亮,“這是好事,強強聯手,對日化廠的業績和未來都有積極的推動作用,說不定還能打入國際市場,我個人表示支持。”</br> 連翹本身很有能力,又背靠連家,做什么都會風生水起,趁她沒有起家前提攜一把,這是雙贏的好事。</br> 退一萬步來說,沖著她一身神奇的醫術,也該盡力示好。</br> 連翹摸摸鼻子,笑的云淡風輕,“哦,被拒絕了,正打算走人。”</br> 金小蕓:……</br> 廠長:……</br> 最怕忽然安靜下來了。</br> 廠長有些后悔,覺得還是可以挽救一下,“那個,要不再談談?”</br> 其實,他是半信半疑,主要是做給領導看的。</br> “謝謝,不用了。”連翹聽出他沒有多少誠意,笑瞇瞇的道,“還有下家。”</br> 金小蕓心里一動,“這是誰推薦你來這里的?”</br> “連杜仲。”</br> 這話一出,廠長的臉綠了,“你剛才為什么不說啊啊啊?”</br> 他的反應太激烈了,把連翹嚇了一跳,這是犯什么病?</br> 金小蕓笑著解釋道,“你可能不知道連杜仲先生在這一行的威名,他研發的東西都極具價值,大家搶著要,求都求不到的財神爺。”</br> 這不是最重要的,連杜仲研發的大方向是軍工方面的,壓縮餅干,各種軍用罐頭,軍用帳篷等物資,看似普通不起眼,卻特別有講究,營養均衡,有些東西比國際上的還要好。</br> 千萬別小看這些東西,像M國的軍用罐頭就出口,賣到世界各地賺錢,誰讓他們最先進最管用呢。</br> 他還研制出了特別管用的止血繃帶,能在最短時間內止血,國際上還沒有這種技術。</br> 對軍隊來說,這是跟云南白藥同樣有價值的救命良藥啊,非常珍貴。</br> 這也是連杜仲備受推崇的原因。</br> 連家的地位很高,不光光是因為連守正醫術高明,救人無數。</br> 還因為連杜仲對國家的貢獻。</br> 當然,連翹并不清楚這些,連杜仲的性子也不可能跟妹妹吹噓。</br> 廠長快哭了,求著連翹合作,哪怕是為了跟連杜仲搭上線,也得扒著不放啊。</br> 連翹沒有直接拒絕,只是說要考慮。</br> 今天你對我愛理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br> ……</br> 金小蕓一下班回家,兒子就興奮的飛撲過來,她一把抱住兒子親了親,笑意盈盈的看向門口,“豆豆,你看誰來了?”</br> 連翹從外面進來,沖小家伙揚了揚手,“嗨,還記得我嗎?”</br> 豆豆興奮的尖叫,“俏姐姐!”</br> 他抱住連翹的小腿蹦噠,開心的不得了。</br> 連翹蹲下身體,看著可愛的小豆丁,小家伙粉嘟嘟的,眼睛黑亮,又萌又軟。</br> 她沒想到小孩子的記性這么好,居然還記得她。</br> 她掏出一盒巧克力,“送你的禮物。”</br> “謝謝俏姐姐。”豆豆高高興興的收下,拉著她的手往里走,將自己的玩具都拿過來給她玩。</br> 不僅如此,還將所有好吃的拿出來獻寶,熱情如火的樣子讓親媽都吃醋。</br> 連翹很有耐性的陪豆豆玩,一大一小玩的挺嗨。</br> 她其實不怎么喜歡跟孩子玩,嫌太吵,但這小家伙非常努力的討好她,讓她心里軟軟的。</br> 對,就是討好,小孩子可會討好人了。</br> 豆豆玩著玩著忽然來了一句,“那個叔叔呢?”</br> 連翹呆了呆,“哪個叔叔?是沈叔叔嗎?”</br> 豆豆睜著黑亮的眼睛,一口小奶音,“嗯,俏姐姐,你別嫁他,好不好?你等我長大了娶你。”</br> 連翹嘴角直抽,每個小男孩心里都有一個娶大姐姐的夢嗎?</br> 紀辰一回來就聽到兒子的話,笑的不行,“哈哈哈。”</br> “爸爸,不許笑,我很認真的。”屁大的小孩子還說什么認真,像個小大人似的,特別萌。</br> “行行,你好好努力。”紀辰將包遞給妻子,一把抱起兒子狠狠親了一口。</br> 紀家一家人都很熱情,上到老太太,下到豆豆這個小萌娃,都對連翹表現出極大的喜愛。</br> 連翹在紀家吃了一頓豐盛晚飯,吃完后,她就直接問道,“金姐,需要我幫什么忙?”</br> 金小蕓輕輕嘆了一口氣,神色黯然,“想讓你幫我哥哥治腿傷,我也不指望他能重新站起來,只希望能緩解他的痛苦。”</br> 紀辰拍拍妻子的肩膀,無聲的安慰。</br> 連翹微微點頭,“行,帶我去看看。”</br> 紀辰親自送她們過去,本來不想帶豆豆的,但他抱著連翹的腿不放,哭著喊著要跟,最后,只好也將他帶上。</br> 紀家的氣氛很溫馨快樂,但金家就截然不同,清冷的,安靜的,有種讓人窒息的安靜。</br> 金家二老面容憔悴,心力交瘁的樣子,很是讓人不忍。</br> “阿辰,小蕓,你們怎么回來了?哎喲,我的小乖乖,想姥姥嗎?”</br> 金母抱住豆豆,臉上才多了一絲笑容。</br> “我把連翹請來了,就是救了豆豆的人……”</br> 金母的眼眶一紅,眼神哀愁,“小蕓,別費勁了,各大醫院都說這腿就這樣了。”</br> 她說不出殘疾這兩個字,太殘忍了。</br> 她英氣勃發的兒子啊,卻只能一輩子坐在輪椅上,想想就受不了。</br> 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夜夜痛的無法安睡,她的心如鈍刀割般,疼的厲害。</br> 金小蕓何嘗不知道,“她對藥物方面很有研究,或許能讓大哥的腿好受些,止痛藥吃多了不好,但可以試試中醫。”</br> 金父精神一震,“好,那就試試。”</br> 兒子是他們夫妻倆的驕傲,從小對他嚴格要求,他也很爭氣,一步步走到今天,沒想到……</br> 金母強打起精神,將連翹帶到一間臥室門口,敲了敲門。“小策,媽媽進來了。”</br> 門推開,金母率先進去,金家父女跟上,紀辰抱著兒子沒有進去,在客廳待著。</br> 連翹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床上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氣色極差,眼睛里全是血絲,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像極了骷髏。</br>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一動不動,眼珠都不動,怪嚇人的。</br> 金母的眼眶發熱,強忍著淚意說道,“小策,你妹妹請了一個大夫過來幫你看看,你……”</br> “出去。”聲音虛弱而又無力,卻透著一股濃濃的厭世氣息。</br> 金母難過極了,她優秀的兒子變成這樣,她比誰都傷心。</br> “小策,你別這樣,大家都很擔心你。”</br> 如果可以,她寧愿受傷的人是自己!</br> 金策閉上眼睛,生無可戀狀,“我不想見任何人,出去。”</br> 金小蕓的眼淚都下來了,為什么會這樣?</br> 金父痛心疾首,“金策,你只是腿殘了,你人還是好的,腦子也是好的,并不受影響……”</br> “出去。”金策只有這兩個字。</br> 金父忽然暴怒,撲上去捶打他的肩膀。</br> “你到底還要頹廢多久?啊?看到你這樣,我們做父母比你更痛苦,你是不是怪我?怪我不該讓你去參軍?怪你媽?怪她沒有留住你妻子?”</br> 看著用力,其實到了肩頭就撤消了力氣,比撓癢癢重不了多少。</br> 自家的孩子心疼都來不及。</br> 金母卻嚇壞了,上前護住兒子。“不要打他,要打就打我。”</br> 金父素來堅強,但兒子受傷至今,他已經瘦了一大圈,精神都有些不好了。</br> “你每晚都疼的睡不著,你知不知道你媽在隔壁哭了一晚又一晚……”</br> 連他這個大男人都躲起來哭了幾場。</br> 他只生了一兒一女,兒女都是從小精心培養的,尤其是兒子,在他身上耗盡了一生的心血。</br> 金策睜開眼睛,滿眼的痛楚,還有一絲無能為力的絕望和自厭,“爸,別說了,要看就看吧,只給十分鐘。”</br> 他的態度不好,金小蕓急著補救,“連翹妹妹,你別生氣,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特別好,特別陽光善良,這次也是為了救人才傷成這樣。”</br> 好人沒好報,出了這樣的事,最該支持他的妻子都跑了,害的哥哥萬念俱灰,這般絕望。</br> 身為家人,她更希望他無病無傷,好好的活著,不要救什么人,她知道自己自私,但有什么辦法。</br> 連翹撩起衣袖,“沒事的。”</br> 她先把了把脈,兩只手都把過脈,半響后讓人撩起病患的褲腳,仔細觀察傷處。</br> 金策強忍著讓她滾的沖動,內心的挫敗將他徹底擊潰。</br> 他,曾經是全軍區大比武的冠軍,真正的天之驕子,如今,卻成了一個廢物!</br> 還不如死了算了!</br> 連翹輕輕戳了戳他的腿,他沒有什么反應。</br> 金小蕓眼眶發熱,趕緊扭過頭,不想讓哥哥看到她眼中的淚。</br> 她低聲乞求,“怎么樣?能不能制點止痛的藥膏?不傷身體的那種?”</br> 就算站不起也沒關系,只要活著就好。</br> 連翹收回手,略一沉吟,“是被彈片傷到了神經?”</br> 金策渾身一顫,第一次正眼看她,她好小,臉也小小的,胳膊細細的,風一吹就能倒的女孩子。</br> “是我妹妹告訴你的?”</br> “沒有。”金小蕓一臉的震驚,“我只說了,你的腿受了點傷。”</br> 金策表示懷疑,“那她怎么會知道?”</br> 金家人也很想知道,難不成是看出來的?如果是,那是神醫了。</br> 連翹抿了抿嘴,沒有解釋什么,只是陳述事實,“彈片取了出來,但傷到的神經無法修復,雙腿不能動彈,卻疼的要死要活的?尤其是晚上。”</br> 金父見她說的一字不差,對她有了幾分信心,“對對,之前開了點止痛藥,但吃多了會傷腦神經,還會有各種后遺癥,所以,請你一定要幫幫忙。”</br> 金母更是緊緊抓著連翹的胳膊,“連小姐,求求你,幫幫我們吧。”</br> 感覺她比那些醫生有能耐,更有本事。</br> 金策看著父母卑微的樣子,心痛如絞,“爸媽,別求人,我不喜歡。”</br> 他已經是個廢人,不值得為他低聲下氣的求人。</br> 連翹雙手放在身后,神色嚴肅,“我可以治好他。”</br> “謝謝,太謝謝了,要是需要什么藥材盡管說,我會想辦法搜羅……”金父一愣,急急的追問,“你剛才說什么?”</br> 老天爺啊,他是不是聽錯了?還是太累出現了幻聽?</br> 連翹神情很凝重,“雙腿可以重新站起來,但,不能再蹦蹦跳跳了。”</br> 他應該是受過特別訓練的軍人,就算是治好了,也回不去了。</br> 如一道驚雷砸下來,砸的所有人都懵逼了,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變了。</br> 金父渾身熱血沸騰,激動的嘴唇直哆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br> 金小蕓渾身發抖,右手捂著嘴,激動的熱淚盈眶。</br> 金母的眼睛亮的出奇,如有團野火在燃燒,“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br> 連翹對神經這一塊有過深層次的研究,“能治好,但要付出很大的代價。”</br> 金母撲通一聲,毫不猶豫的給她跪下了,“求您,連小姐,只要能治好他的腿,就算要我的命,我都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