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拳拳愛子之心溢于言表,讓人感動。</br> 連翹神色淡定,彎腰扶起她,“治是可以治,但一味主藥很難搞。”</br> 金家人不約而同的問道,“是什么?”</br> 連翹看了唯一沉默的金策,“虎骨,虎皮。”</br> 現在不知道有沒有野生動物保護法,不過,中藥世家一般都有存貨的。</br> 連家也有,但,這是為連守正留的,不能動。</br> 金父毫不猶豫的說道,“我來想辦法。”</br> 金家也不是一般人家,搜羅點東西,也不是很難。</br> 連翹的視線落在金策臉上,“還有,這過程有點難熬,得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先提醒一句,我特別討厭半途而廢。”</br> 金母的情緒激動,拍著胸口保證,“絕對不會,我兒子特別能吃苦。”</br> 但,自始至終,當事人都沒有吭聲,依舊是不死不活的樣子,顯然是根本不信。</br> 各大醫院都試過了,都說沒辦法,她一個小丫頭能有什么辦法?</br> 他最討厭吹牛了!</br> “我想聽本人自己說。”連翹要的是病患的配合,別人再積極有個毛用?</br> 金母急的不行,輕輕推了推兒子,“小策,快說啊。”</br> 金策一臉的冷漠和質疑,還有一絲厭煩,“你真的能治好我?”</br> “對。”連翹看到他臉上的厭煩,有些不高興了,她心里一動,“但有一個條件,你腿好了后得幫我打工,五年為期。”</br> 許嘉善好是好,但太嫩了,需要時間歷練。</br> 金策:……</br> 他本來是不信的,但聽到這里,莫名的多了一絲信心。</br> 畢竟,沒人會請一個殘廢打工,不是嗎?</br> 他冰冷沉寂的心有了一絲松動,“好。”</br> 金家人的眼眶都紅了,激動的不行。</br> 連翹全看在眼里,“那就一言為定,什么時候弄到藥材,就通知我,這是我的電話。”</br> 她要來紙筆,嗖嗖的寫下一張方子,“這是泡腳的藥方,藥材用水煮沸,每晚泡半小時,并按摩半小時。”</br> 金母急急的問道,“怎么按摩?”</br> 連翹上前幾步,撩起金策的褲腿,現場教學,傳授一套按摩手法。</br> 金母目不轉睛的看著,不懂的地方再請教,教了好久她才學會。</br> 一家人對連翹千感謝萬道謝的,只差跪下來謝她了。</br> ……</br> 連翹又跑了其他兩家廠,還把許嘉善帶上,多見見世面。</br> 京郊那家廠設備落后,人心泛散,連翹倒是有意想收購,對方也挺樂意,但有一個條件,要將所有的員工安置好,員工生病報銷,退休養老等都要接過去,現有的廠領導不能動之類的。</br> 一聽這條件,連翹立馬打消了念頭,員工還好,大不了重新培訓,擇優上崗,但廠領導不能動是什么鬼?</br> 百人左右的廠,廠領導就占了三分之一,不倒閉才怪呢。</br> 街道辦的廠還湊和,就是有些散漫,廠長姓古,一直樂呵呵的,挺好說話,但只答應幫著生產,卻不允許她派人來管理。</br> 連翹一連碰了幾次壁,郁悶的不行,許嘉善見狀,就勸她回去好好吃一頓,休息一下。</br> 藥膳店,連翹點了一大桌子的菜,“你們有什么想吃的,盡管點。”</br> 許嘉善笑著拒絕了,“這么多菜都吃不完。”</br> “夠吃了。”許小嘉什么都愛吃。</br>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我要一道黃芪鱔魚湯。”</br> 是沈京墨,他快步走過來,眉眼含笑,溫潤俊美。</br> 連翹回過頭,露出一絲笑容,“你怎么來了?”</br> “想你了。”沈京墨毫不避諱的抱住她,“特別想你。”</br> 被他這么一抱,連翹再多的煩惱都不翼而飛了,被人惦記,被人在意的感覺真好。</br> “我們每天都見面。”</br> 沈京墨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還是很想念。”</br> 許嘉善的眉頭一皺,抱抱就算了,還親上了!</br> “咳咳,適可而止,趕緊分開。”</br> 沈京墨的心很累,防了岳父,防了大小舅子,還得防表哥表弟。</br> “你們可以當作沒看到。”</br> 許小嘉端著茶杯遞過來,“沈大哥,喝茶,喝茶。”手趕緊拿開!</br> 沈京墨嘴角抽了抽,花樣真多。“你最近不是忙著開店嗎?”</br> 許小嘉又開了一個小超市,三開間的,上面賣生活用品,下面賣生鮮食品。</br> 前幾天開張了,生意好的不得了,購買主力是學生和病人家屬。</br> 店里的盒飯都賣脫銷了,供不應求,他從來不知道盒飯會這么好賣。</br> 光是盒飯上賺的錢,就足以收回開店成本。</br> “再忙也得吃飯。”許小嘉每天看到錢入賬,開心的不得了,“對了,表姐,我想再雇個人,學生宿舍和醫院都可以送貨上門。”</br> 盒飯是從連二少那里拿的貨,他就是做這個生意的,這算是強強聯手了。</br> 連翹有些意外,他的腦子是越來越好使,連這個送外賣的點子都想到了。“這主意不錯,可以。”</br> 她分三成的利潤給許小嘉,每個月看看報表就行。</br> 許小嘉得了贊揚,高興的眉飛色舞。</br> 沈京墨煩死他們了,兩只電燈泡太亮了。“連翹,你什么時候搬過來?”</br> “啊?”連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了。</br> 沈京墨很委屈的樣子,“我都搬進來了,你什么時候搬過來當我鄰居?”</br> 嗯,其實更想當她的同居男友。</br> 連翹也很想搬,不過爸爸反對,讓她再緩緩,別讓他一個孤老頭住。</br>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她還能怎么辦?</br> “再等等,等手頭的事情處理完了再搬。”</br> 沈京墨給她挾了一筷菜,“快吃吧,事情一件件來,不要著急。”</br> 連翹不是急,是很無奈,跟現在的人理念完全不合。</br> “跟人合作實在麻煩,還是得自己開廠。”</br> 化妝品不比別的,安全質量要嚴格把控,從源頭抓起。</br> “咚咚。”一道敲門聲響起,許榮華站在門口,一身筆挺的西裝,顯得很精神。“沒有妨礙你們吧?”</br> “有。”沈京墨直翻白眼,又多了一個電燈泡。</br> 連翹沖他招了招手,“一起吃吧。”</br> 許榮華很自然的坐下來,沒有掩飾自己的面容,正坐在他右邊的許小嘉震驚的睜大眼睛,不敢置信,“你……你……”</br> “怎么了?”</br> “你的臉好了?”許小嘉震驚萬分,他明明記得這人的右臉傷的很嚴重。可這會兒看不出什么異樣,什么情況?</br> 難道是他記錯了?他忍不住站起來,看向許榮華的左臉,咦,也很正常。</br> 許榮華大大方的任由他打量,不見一點畏縮,“還有點疤痕,室內光線暗,看不清楚。”</br> 是的,他的臉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深深淺淺的疤痕,有點像長青春痘的臉,不怎么嚇人,出門見人也不用戴口罩了。</br> 他的氣質也變了,變的陽光開朗,不再陰沉冷漠。</br> 許小嘉整個人都呆住了,“怎么辦到的?”</br> “你表姐幫我治好的。”許榮華心情非常好,眉眼開闊疏朗。</br> 許小嘉目瞪口呆,早知表姐會醫術,但沒想到這么神通,他心里升起一絲強烈的渴望,“表姐,那我的腿……能治嗎?”</br> 許嘉善嗖的轉過頭,眼巴巴的看著連翹,比自家弟弟更緊張更不安。</br> 連翹沉默了,許小嘉是小兒麻痹癥,是一種脊髓灰質炎病毒,造成中樞神經系統的運動神經細胞的損害。</br> 如果剛剛發現,她能治,但這都十幾年了,小腿都萎縮了,怎么治?</br> 這種病拖的越長,越難治。</br> 像金策那病,才傷了半年左右,一切還來得及。</br> 許小嘉的眼神漸漸暗了下來,本來就是奢望,表姐是神醫,是醫生,不是神。</br>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br> 連翹看到他眼中的淚光,有些心疼,深吸了一口氣,“小嘉,我下一個課題是研究運動神經細胞,你愿不愿意當我的實驗體?我不敢保證什么,但不會更壞了,不是嗎?”</br> 這是忽如其來的念頭,如果可以,她愿意嘗試一下。</br> 她一直知道,許小嘉是極度自卑的,他無比熱愛賺錢的背后,是極力想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是有用的。</br> “好,我愿意。”許小嘉毫不猶豫的點頭,是的,不會更壞了。</br> 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也想試試。</br> 許榮華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鼓勵,“要相信連翹小姐的醫術,她是這個時代最好的。”</br> 沈京墨含情脈脈的看著女友,“是的,她是最好的,是我最完美的女友。”</br> 這話一出,本來有些凝重的氣氛,莫名一松。</br> 連翹微微一笑,回拍了一波彩虹屁,“男朋友,你也是最好的醫生。”</br> 男女朋友商業互吹,完全沒有心理障礙,卻讓眾人嘴角直抽,肉麻死了。</br> 沈京墨夸張的拍拍胸口,“聽到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最好的就該在一起。”</br> 這耍寶的樣子,把連翹逗樂了,“哈哈哈。”</br> 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輕快起來,菜上來了,大家吃吃喝喝,很是快活。</br> 許小嘉縱然有些放不下,但十幾年下來,也習慣了。</br> 許榮華嘗了嘗新品,哎,還不錯,連翹出品,必是精品。</br> “對了,你們剛才說要找廠子合作,是什么情況?”</br> 連翹隨口說了一說,誰知徐榮華眼睛一亮,“跟我合作啊,我名下有日化廠,有人手,美國那邊有公司,有經銷渠道。”</br> 徐家家大業大,旗下有很多產業,其中就有化妝品公司,就是業績很普通,賺幾個零花錢,沒辦法跟其他產業相媲美。</br> 這個沒辦法,化妝品要有技術力量支持,要不停的研發,大品牌都有自己的研發實驗室,特別燒錢。</br> 光有錢不行,還得有這方面的人才,但這種頂尖技術人才,都是被大品牌包養,哪輪得到小品牌?</br> 而連翹,有著他們夢寐以求的技術。</br> 連翹的眼睛刷的亮了,哎哎,剛想睡覺,就有人送來枕頭,太棒了。</br> “來,我們談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