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都忍住了沒敢動手,生怕打了不能打的人,給凌姑娘和鳳王殿下惹下麻煩,甚至是丟了自己的小命,沒想到凌姑娘真是威武,說動手就動手,半點都不帶客氣的。</br> 果然應了那句“愛妃威武”。</br> 試問這整個南圣帝都,有幾個女子敢對當今公主揮巴掌的?</br> 別說女子,就算是男人也沒幾個敢。</br> 凌姑娘當真是好氣魄好膽識,嗯,鳳王殿下也果然是護犢子,完全不怕得罪晉寧公主的。</br> 以后定會是個好夫君。</br> 就沖他當眾維護凌姑娘,甚至連“小祖宗”三個字都毫不避諱地冒了出來,足可見凌姑娘在他心里是有多金貴。</br> 丁黎暗搓搓地想,以后一定要抱好凌姑娘大腿,為她肝腦涂地在所不辭。就算是因此惹了麻煩也不用怕,反有鳳王殿下這座大靠山收拾善后,而萬一要是讓凌姑娘受了委屈,鳳王殿下一個不高興,一定會直接扭斷了她的脖子。</br> 這般一想,她頓時覺得前面的路一片光明。</br> 夜紅綾顯然并不知道丁黎心里的想法,淡淡開口:“我方才表現得如何?”</br> “好極了。”容修忍不住想獎賞她,湊過頭習慣性地親了親她的側臉,“愛妃很棒,為夫深以為榮。”</br> 深以為榮……</br> 丁黎在心里默默腹誹,也只有堂堂鳳王您敢對這種行為深以為榮,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不敢這么明目張膽。</br> 試問皇帝、皇后、宮妃、王爺們,哪個不維護自己的顏面?</br> 由著一個內宅女眷在外面橫行霸道……嗯好吧,外人暫且還不知凌姑娘是個女兒身,都以為她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孌寵呢,而且凌姑娘暫且也還沒有成為鳳王殿下的“內宅女眷”,可即便如此,對皇族宗親里長輩動手也是大逆不道的行為。</br> 就算只是做做表面上功夫,換做其他皇子也是要懲戒一番的,鳳王殿下這般偏心到家的維護,只怕要讓晉寧公主懷恨在心,不可能這么輕易就善罷甘休。</br> 若是晉寧公主告狀到皇上和皇后那兒……</br> 想到這里,丁黎忍不住開始擔憂,抬眸看向鳳王頎長挺拔的脊背,蹙眉開口:“殿下。”</br> 鳳王偏頭:“何事?”</br> 丁黎低眉:“晉寧公主吃了這么大一個虧,稍后定會跟皇上皇后告狀。”</br> “告狀?”鳳王語氣淡淡,“本王就怕她不告。”</br> 啊?</br> 丁黎詫異,這怎么講?</br> 沉默片刻,她忍不住小聲提醒:“殿下,您別忘了今晚是皇族家宴,凌姑娘暫時還不是您的內眷呢。可晉寧公主卻是皇上的親生女兒,也是殿下您的長輩。”</br> 所以孰輕孰重,不是一目了然嗎?</br> 而且凌姑娘身上還頂著“孌寵”這個不太好聽的身份,單就掌摑公主這一條來說,就算皇上如何英明寬容,大概也不可能白白讓女兒受這個委屈。</br> 再者,方才那么多皇族宗親都看到了晉寧公主被打的一幕,不管誰在理,他們都不可能幫著一個外人吧,到時候若是添油加醋一番,丁黎總覺得憑鳳王和凌姑娘兩人勢單力薄,根本不可能占到上風。</br> 鳳王沒過多解釋,只是低頭看向夜紅綾:“愛妃相信我嗎?”</br> 夜紅綾轉頭瞥他一眼:“要死也有你墊背,本宮怕什么。”</br> 雖是答非所問,可這句話卻讓容修瞬間輕笑出聲,眉眼風華流轉,豐神俊秀,一點都看不出平日里那副疏離淡漠的樣兒。</br> 他就知道,指望她家愛妃含情脈脈地說一句“我相信你”根本就不可能,不過比起“相信你”這句話,愛妃愿意跟他同生共死這一點更讓他覺得歡喜,也顯然更符合他家愛妃的脾性。</br> 雖說愛妃無懼生死,可他們尚未成親,孩子也還沒有,連江山都還沒打下,暫時自然不可能存著赴死的打算,而愛妃既然選擇跟他一道進宮,便已經代表她把安危都交給了他,這不就是一種無聲的信任?</br> 而且。</br> 容修心道,方才得罪了晉寧公主也是因他而起呢。</br> 若非他提前告訴她他對晉寧公主的厭惡,以及晉寧公主仗著長輩身份上來就給他下馬威打算教訓他,以他家愛妃冷漠低調的性子,才不屑跟她一般見識。</br> 所以真正護犢子的人其實是他家愛妃才對。</br> 這般一想,容修心里頓時吃了蜜一樣的甜,為此得罪一個晉寧公主算什么?就算得罪所有皇族宗親他也覺得值。</br> 兩人很快到了九華宮。</br> 皇上皇后都還沒到,先到的宗親主動過來朝容修行禮,并對他身邊的美少年投以打量兼審視的眼神。</br> 夜紅綾對那些好奇或者不善的眸光視而不見,一派冷漠疏離。</br> 直到殿上突然響起一個驕縱不悅的聲音:“今日是皇族家宴,他一個卑賤的孌寵有何資格到這個地方來?鳳王哥哥怎么能——”</br> “丁黎。”容修臉上的溫和瞬間化作凜冽,“掌嘴!”</br> 丁黎俏生生地應了聲是,身子一閃,隨著“啪”“啪”兩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她很快退回到夜紅綾身后站著,低眉垂眼的模樣就像從未離開過一樣,可大殿上卻因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而瞬間陷入一片安靜。</br>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約好了似的,齊刷刷落到惜月郡主面上,原本白皙嬌嫩的臉頰此時清晰地浮上紅腫,惜月郡主呆呆地站著,眼淚噙在眼眶里打轉,好似做夢似的不敢相信居然真有人敢打她。</br> 夜紅綾也有些始料未及。</br> 沒進宮之前她已經做好了也許要應付一些事情的心理準備,只是她并未料到,錦衣華服養尊處優的宮廷生活中,真的養出了很多空有一張臉而驕橫無腦的女子——原來各國的情況都差不多,南圣也不例外。</br> 哪個國家和皇族都有深藏不露的聰明人,相對之下,也自然皆有愚蠢之人。</br> 不過今晚這場宮宴若當真只憑武力就能解決問題,那她連腦子都不用多費就能干翻全場,就算他們人多勢眾,她身邊也還有一個無比強悍的御影衛當幫手。</br> 至于宮中御林禁衛……自然是不用顧忌的。</br> 若真鬧到出動御林禁衛的地步,那么今晚不是容修這個儲君不用當了,就是所有惹怒容修的人全部血濺當場,大約才能平息此事。</br> 雙更一起。</br> 弱弱地求個票吧,白天還會加更。</br> 晚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