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草莓?</br> 沈書妤一時間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問方玨:“什么種草莓?”</br> 方玨笑著伸手指了指沈書妤的后頸:“你看,這不是草莓是什么?”</br> 沈書妤這才注意到自己后頸上又一道暗紅色的印記。</br> 她連忙縮起脖子,一臉無辜地看著方玨:“我不知道這個什么時候被弄上去的……”</br> 方玨看著沈書妤賊兮兮地笑:“明白噠明白噠。戰(zhàn)況太激烈啦!”</br> “不是,我真沒有……”</br> 很顯然,再解釋也是枉然。</br> 后來沈書妤思來想去,她昨晚跟傅灼一番交心的談話之后就一起睡覺了,她依舊是背對著他睡覺。傅灼就是那個時候在她后后頸上啃啃咬咬,后來還在津津有味地吮吸著,沈書妤實在被他弄得煩了才趕他離開的。</br> 所以種草莓就是這么簡單的事情嗎?她自己都沒有發(fā)覺什么就被傅灼烙上了印記。</br> 于是整個上午上課的時候沈書妤都把衣服領(lǐng)子拉得高高的,就是深怕自己脖子上的印子再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當(dāng)然免不了發(fā)消息給傅灼一通質(zhì)問的。</br> 這也是沈書妤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偷偷摸摸發(fā)短信,直接二話不說給傅灼發(fā)過去一個菜刀的表情。</br> 那頭傅灼也已經(jīng)到了工作室,打開手機順勢回復(fù)了一個:【怎么了老婆?】</br> 小魚:【你今天早上怎么不提醒我?。∥也弊由嫌幸粋€印子!】</br> FZ:【有嗎?我怎么沒有看到。】</br> 小魚:【你早上抱我的時候沒有看到嗎?你肯定看到了的!】</br> FZ:【冤枉。】</br> 沈書妤猜也知道他不會承認,他就是故意的。</br> 小魚:【你冤枉什么?難道不是你做的?】</br> FZ:【是我做的?!?lt;/br> 小魚:【不跟你說了,我要上課了?!?lt;/br> 可關(guān)掉手機,沈書妤卻忍不住笑。</br> 真是幼稚的男人。</br> 二月的最后一天,窗外陽光燦爛。</br> 馬上就要迎來陽春三月啦。</br> 跟傅灼確認關(guān)系的第一天,似乎一切都很美好。</br> 這么美好的日子,方玨在沈書妤的影響下,也說要去找于曉峰告白。</br> 告白這話方玨從假期一直念叨到現(xiàn)在,連沈書妤都已經(jīng)速戰(zhàn)速決了,她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勇氣去告白。沈書妤不免笑話她:“連我都敢去告白了,你居然到現(xiàn)在還磨磨蹭蹭的?!?lt;/br> 方玨聞言漲紅了臉:“那根本不一樣的好不好啊!”</br> 說著,方玨又問沈書妤:“談戀愛的感覺是不是很美好???”</br> 回想起昨晚到現(xiàn)在的種種,沈書妤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她輕聲回應(yīng):“是吧?!?lt;/br> 但未來還有那么長的日子,她不免又有點擔(dān)心。</br> 她總是這樣的,害怕去接觸,接觸了之后又會害怕傷害。</br> 巧合的是今天中午的時候方玨和沈書妤去食堂用餐的時候也碰到了于曉峰一行人。</br> 沈書妤當(dāng)然要推著方玨上前,她知道方玨不敢,就是想逗逗方玨。怎料不小心用力過猛,直接把方玨推到了于曉峰的懷里。</br> 于曉峰也不惱,以為是沈書妤和方玨在玩鬧,笑著輕輕扶了一下撞到自己的懷里的方玨說:“吶,你這樣投懷送抱我再不接就有點過意不去了?!?lt;/br> 方玨一臉窘迫地從于曉峰懷里推開,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學(xué)長,我不是故意的?!?lt;/br> 沈書妤也連忙過來道歉:“對不起學(xué)長,是我不小心把方玨推過去的。”</br> 于曉峰擺擺手一臉無礙,反而朝沈書妤恭恭敬敬地打了聲招呼:“大嫂好?!?lt;/br> 沈書妤聞言也有點囧,她心知肚明于曉峰為何會這么叫自己,但也忍不住說:“你別這么叫我?!?lt;/br> 于曉峰一笑,“您是傅爺?shù)呐笥眩耶?dāng)然得叫你一聲大嫂啦,不能亂了禮數(shù)。”</br> 因為于曉峰這句話,一旁的人紛紛朝沈書妤投去異樣的目光。</br> 沈書妤更窘了。</br> 于曉峰又說:“大嫂中午吃什么?小的給您端盤子。”</br> 這下就要輪到方玨在一旁偷笑了。</br> 沈書妤頭一次覺得偷雞不成蝕把米是什么感覺。</br> 飯后沈書妤照例是要和方玨一起回寢室休息的,下午還有漫長的專業(yè)課。</br> 只是提到專業(yè)課,沈書妤還是會想起那日她獨自一人留在舞蹈室練舞時發(fā)生的一切。好幾次閉上眼睛想到陳家豪,沈書妤的手心還是會冒出冷汗。陳家豪那日的所作所為和沈書妤在爸爸張國洪家暴的樣子重疊起來,舊時的記憶添加現(xiàn)在真實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她甚至有點分不清楚這次打自己的人是張國洪還是陳家豪。</br> 不想,到了下午的時候真的出了事。</br> 一開始都還是好好的,沈書妤甚至還跟方玨說自己有點害怕去舞蹈教室。方玨安慰沈書妤說朱家豪這個變態(tài)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根本動彈不得,沈書妤那時候還笑,說朱家豪是罪有應(yīng)得。但另外一方面,沈書妤又想著,她得要好好問問傅灼朱家豪變成那個情況到底是因為什么。</br> 整整幾節(jié)課程下來沈書妤跳得也十分專注,就是在最后放學(xué)的時候她突然蹲在角落里縮著身子在發(fā)顫。</br> 還是朱佳佳先發(fā)現(xiàn)的,故作關(guān)心地朝沈書妤問了一句:“你沒事吧?”</br> 沈書妤卻沒理她。</br> 本來兩個人之間也有矛盾,朱佳佳因為上次唆使別人在校慶給沈書妤潑了一身顏料的事情也受到了處罰。朱佳佳見沈書妤沒理會自己也權(quán)當(dāng)自己是吃飽了撐的。</br> 可在朱佳佳準(zhǔn)備離開教室的時候,卻聽到方玨在喊:“老師,你快來看看沈書妤?!?lt;/br> 很快的,一些還沒有離開教室的同學(xué)都圍了過來。</br> 沈書妤一個人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腿,誰也不讓靠近,只是說:“別過來,別打我。”</br> 沒有一個人可以靠近她,包括關(guān)系最要好的朋友方玨。</br> 沈書妤像是中了邪似的,只要誰企圖安慰她,她就揮舞自己的雙臂要把人趕走。</br> 朱佳佳忍不住又多嘴問一句:“沈書妤怎么了?發(fā)瘋了是嗎?”</br> 這倒是有趣了,院花發(fā)了瘋。</br> 方玨實在沒有忍住,就把那日沈書妤在教室里差點被陳家豪輕薄的事情說了出來。</br> 一幫人正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一邊往里走,還一邊焦急對一旁的人說:“不好意思,讓我進去一下?!?lt;/br> 沈書妤幾乎是一聽到這個聲音就抬起了頭,等她看到朝自己走來的傅灼時淚水模糊了雙眼。</br> 眾人只見不讓任何人靠近的沈書妤卻單單讓傅灼碰觸,不僅如此,她還表現(xiàn)出一種對傅灼極大的依賴。</br> 若不是方玨剛才說那日是傅灼救了沈書妤,大伙兒恐怕還不相信。明明剛才還一副驚弓之鳥模樣的沈書妤在見到傅灼之后卻好像重生似的,整個人也好像瞬間活了過來。</br> 傅灼輕輕拍了拍沈書妤,哄著她:“乖啊,不怕了?!?lt;/br> 沈書妤則僅僅地攥著傅灼的衣襟,深怕他從自己身邊離開。她嘴里一個勁地喊著他的名字:“傅灼,傅灼。”</br> 傅灼應(yīng)答著:“我在,我在?!?lt;/br> 后來傅灼抱著沈書妤從舞蹈教室離開的那一幕被很多人撞見。</br> 像是王子抱著公主。</br> 不對。</br> 準(zhǔn)確地說,傅灼更像是身披鎧甲的騎士。</br> ===</br> 回去的路上傅灼就在緊鑼密鼓地聯(lián)系心理醫(yī)生。</br> 那日陳家豪對沈書妤造成的傷害,事情拖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好幾日,傅灼怪自己沒有預(yù)料到她心里留下的創(chuàng)傷。</br> 沈書妤坐在車上一遍一遍地對傅灼說自己沒事,她只是想起一些可怕的畫面,好像看周圍的人都是妖魔鬼怪。但傅灼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她就一點都不害怕了。好像妖魔鬼怪都會因為他而消散。</br> 想到剛才沈書妤心驚膽戰(zhàn)的樣子,傅灼的心里一陣陣地發(fā)寒。</br> 他想殺了陳家豪的心都有了。</br> 但面對沈書妤時,他收起身上的陰鷙,給她的全都是柔情。</br> 今天沈書妤還未下課的時候傅灼便早早地來學(xué)校候著她了,就想等著她一起回家過生日。</br> 他這個人從來對過生日這件事沒有太大的興趣,但因為她,這次生日他十分期待。生日沒有邀請其他人慶祝,他就想跟沈書妤過單純的二人時間,享受燭光晚餐。</br> 幾乎是上午忙完工作室的事情后傅灼就回家來準(zhǔn)備了。</br> 今天是他跟沈書妤確認關(guān)系的第一天,意義非凡。他布置好了家里,想給她一個驚喜。鋪了滿室的紅色玫瑰花瓣,象征著愛情。親自動手做了飯菜,想讓她知道他的用心。</br> 早前傅灼對玫瑰花并不感冒,但一旦陷入愛情當(dāng)中,他也不免俗氣。他真的想跟全天下的人說一句他喜歡她。</br> 到了家里,沈書妤明顯一臉的驚喜。</br> 傅灼是真的有心了,玫瑰花瓣從門口一直鋪灑到餐廳。而餐廳的產(chǎn)桌上擺放著精致的美食。</br> 不知道的真的以為這是沈書妤的生日。</br> 因為今天凌晨沈書妤已經(jīng)把自己織好的圍巾送給傅灼,所以她現(xiàn)在兩手空空。面對傅灼這么精心的布置,沈書妤突然感覺自己禮數(shù)不周到。但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變出禮物,于是她害羞地朝他走過去。第一次,主動親吻他。</br> 從剛才舞蹈室回到家,傅灼雖然滿臉的溫和,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有多擔(dān)心。</br> 眼前的沈書妤美好得不像話,卻也是這般美好,更像是一個易碎的花瓶。</br> 等到沈書妤主動吻上傅灼的雙唇后,他才慢慢地回吻。很柔很輕的吻,跟今天凌晨那股要不完的勁頭完全不同。</br> 沈書妤也能感受到傅灼的擔(dān)心。</br> 剛才在舞蹈室里發(fā)生的一切她都知道,只是那會兒她像是將夢境與現(xiàn)實混淆,隱約之間她還聽到別人說她是不是發(fā)瘋了。</br> 這個吻結(jié)束后沈書妤緊緊地望著傅灼,一臉乞討的目光看著他說:“傅灼,我是不是嚇到你了?”</br> 她剛才的樣子一定很嚇人吧。</br> 傅灼一把將沈書妤攬到懷里說:“傻瓜,是我恨我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好你。”</br> 沈書妤聞言突然鼻頭一酸,雙手環(huán)著傅灼的腰搖頭說他很好。</br> 兩個人晚餐過后不久傅灼聯(lián)系的心理醫(yī)生便到了。</br> 沈書妤全程都很配合,她知道眼前這個戴眼鏡的人是誰,也知道他是來干什么的。只是在和醫(yī)生面對面而坐的時候沈書妤依賴地拉住傅灼的衣角,希望他別走。</br> 傅灼直接走過來將沈書妤抱起坐在自己的懷里,一并對眼前的心理醫(yī)生道:“您就當(dāng)我不存在。”</br> 心理醫(yī)生并無異議。</br> 而后,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談話,傅灼親耳聽到沈書妤在心理醫(yī)生的誘導(dǎo)之下說出了小時候親眼見到父母家暴的事情,也說出了她被爸爸張國洪狠狠踹過一腳的事情……</br> 傅灼從始至終一言不發(fā)聽著,懷里抱著沈書妤的手卻忍不住收緊。</br> 他想保護她,真想去她的小時候一腳踹開張國洪這個人渣。</br> 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結(jié)束心理治療。</br> 心理醫(yī)生告訴傅灼,給沈書妤造成今天這種情況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小時候面對家暴所留下的陰影。這次陳家豪對傅灼的傷害就像是一個導(dǎo)火索,讓沈書妤強行壓抑的情感一下子崩塌。但只要好好接受心理治療,她的情況很快就會好轉(zhuǎn)。</br> 傅灼似乎也一下子明白,那幾個月沈書妤見他如瘟神一般,其實是怕極了他。</br> 她躲著他,他卻瘋狂糾纏。</br> 他逼著她去接受她,無疑是在她原本就鮮血淋漓的心上留下更深的傷害。</br> 所以,那個內(nèi)心飽受創(chuàng)傷的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接受他。</br> 可傅灼卻又劫后余生一般的慶幸,他沒有放棄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