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只有我一個顧客,又或許是她們真的特別閑著。
我敲響了桌面,周圍幾個同樣坐在高腳凳上的女人,竟然同時都向我張望過來。
我看見她們的眼神之間像是在交流著什么,最后還是離我最近的一個女人,笑著坐在了我的旁邊。
女人身著高開叉的旗袍樣式的長裙,兩根玉臂修長,隱約能夠見到后臂處的彩色文身。
“Cide
!謝謝!”這句是對著酒保說的。
她扭頭看向我,褐紅色的嘴唇微微啟合:“帥哥,第一次來啊?一個人嗎?”
我也同樣笑著:“怎么看出來的?”
她倒是大方的笑出了聲:“哪有人一上來就點雞尾酒的?”
“長夜漫漫,一上來就是這么高酒精的酒,后半夜的生活是不想要享受了嗎?”
她巧笑著,化著濃妝的眼影彎成月牙,和嘴唇涂著同樣顏色的小拇指,似乎是有意無意的搭在我的手背上。
我不著痕跡將手收回。
雖然我不是經常來酒吧玩——一個人來酒吧,這也是第一次。
但這并不代表了,我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初哥。
酒保將女人的蘋果汽酒端上來,我順勢揮手:“這杯算我頭上!”
那女人笑的更歡了。
“小哥哥倒是大方!”
我輕輕抿著雞尾酒,那難喝的酒精刺激著我的舌苔,讓我絲毫不想要咽下去,只得使得酒水在口腔中翻滾,隨著口水化作平淡。
我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女人聊著:“小姐姐是經常來這里嗎?”
“對啊。我就在這里打工。”女人絲毫沒有想要隱藏什么,說話也是大大方方的,沒有覺得什么羞恥的地方。
她這樣放的開,我再這樣一點點試探,倒是讓我覺得自己太小人了。
不過既然這個女人是在這里駐點的,那么她應該是見過我的妻子和李哥的吧?
我翻出來一張妻子的照片,將手機放在吧臺上,輕輕推過去。
“小姐姐,你有見過這個人嗎?”
那女人根本沒有低頭去看我的手機,卻臉色直接拉垮,似乎是很不高興的干脆說道:“沒有!”
我皺眉,又問了一遍:“真的沒有嗎?”
女人一改之前的笑容,直接沒好脾氣的說道:“沒有!”
我皺眉,既然她不肯看,我直接將手機拿了回來。
她不幫忙,這里的人多的是。
那女人也是擅長察言觀色,見我有些不高興了,立即又像是變臉一般的,笑的燦爛如先前模樣。
就像是她從來沒有拒絕過一樣。
她放緩聲音解釋道:“小哥哥,不是我不幫你。只是……”
“只是幫你找人什么的,在我們這行不符合規矩。”
不符合規矩?我看著女人,女人微微扭頭左右四顧,見沒人注意這邊,便小聲的說了起來。
“很多上岸了的姐妹現在都生活的很好,我們是有規矩的,姐妹上岸了,自然就和之前沒有任何的聯系了。我們這邊,自然是不能夠透露她的任何信息的。”
“久而久之,在這種地方,你想打聽人——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我們是都不能夠回答小哥哥你的。”
“這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小哥哥你可不要生氣啊!”
聽她這樣解釋,我也算是理解過來。
既然從良上岸了,那么久和之前的經歷一筆勾銷。
改頭換面,換了座城市重新做人。
那么以前的人,以前的聯系,全部都化作烏有,不再來往。
可能這就和,古時候的金盆洗手差不多吧?
只不過一個是聞名的大俠,一個卻是市井中的下九流……
這說起來,竟然還有些傷感?
我不由得大口吞咽下去一口雞尾酒。
酒精伴著汽泡,直沖我的咽喉,讓我的鼻腔里面感覺癢癢的,淚腺也有些控制不住。
我只能直顧著鼻子吸氣,強撐著眼眶。
說到底,我的妻子不也是這樣的人嗎?
在國外瘋夠了,玩膩了,回了國,告別曾經的生活,選擇找一個老實人,繼續過著下半輩子。
和她的過往與曾經做了告別,斷了聯系,重獲新生。
和這個酒吧里的舞女相比,我的妻子不就是一個高級一點的舞女嗎?
只是,我的妻子,她卻做不到說好的那樣,和曾經永永遠遠的斷絕聯系。
藕斷絲連。
是她沒有玩膩,還是她被過去沒斷完的絲線,還緊緊相連著曾經的瘋狂歲月?
路邊一個歌舞廳的舞女尚且知道一刀兩斷,知道過往是過往,未來是未來。
我的妻子再怎么說也是上過大學的,怎么就如此不知好歹呢?
還是說像劉東升說的那樣,所謂的國外的大學,只是混個文憑鍍層金,在外面只能學習到骯臟的慌亂無序,野獸般的沒有理性,或者說,資本主義的”自由”?
既然這個涂著紅褐色口紅的女人不愿意說,我也不能逼問她。
將杯中剩余不多的雞尾酒一飲而盡,我站起身來。
在隔壁女人遺憾的目光中,我理了理衣衫,向外走去。
既然這個女人都不能夠說出,或者說幫我認別李哥和妻子,那么這個酒吧里的其他舞女和服務員,應該是也都一樣,不能夠在這方面幫助我了。
那么繼續在這里待著,也套不出來什么話,也是沒有意義。
倒不如看看酒吧門口的小賣部,賣雜物的門面店,有沒有知道和看過這兩人。
不過再怎么想,去詢問也是徒勞的吧。
這里來來往往、進進出出這么多人,他們只是門口別的店鋪,又怎么會關注陌生人進入這家酒吧呢?
況且這種地方,妻子多半也不是會經常來的樣子。
既然如此,就只能使用最后一個辦法了。
攝像頭。
我先前在酒吧里面轉悠的時候就有在注意,酒吧里面的攝像頭有很多個,而且都是在工作著的。
雖然包間里面沒有安裝攝像頭,走廊上面也有許多死角。
但是應該能夠確定妻子和李哥是不是進了同一個包間,包間里面還進了哪些人。
盡管不知道他們在包間里面干了些什么。
但是,至少能夠給他們的關系不正常,下了個定性。
我立即尋找起監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