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店。
    我詢問幾次表妹想要吃什么，表妹都不說話。
    表妹可能是很怕生，就一直躲在我的身后，只側著身子露出半個腦袋。
    兩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大屏幕上，各式各樣漢堡炸雞的招牌圖片。
    看表妹的那種神情……
    難道表妹是第一次來這種快餐店？
    看著表妹驚喜又害怕的模樣，我只感到心疼。
    都是一個十七八歲，快要成年了的小姑娘了，怎么還是，第一次進這種低端的炸雞漢堡的快餐店呢。
    心疼之余，我有對表妹在妻子家，丈母娘家，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待遇，更加好奇起來。
    但是現(xiàn)在明顯不是說這個話題的時候。
    這個話題，應該是要表妹說出來，或者我自己去發(fā)現(xiàn)的。
    無論如何，如果我說出來，那么對于表妹應該是一種傷害。
    如果我對著丈母娘提問了……那真的就是災難。
    “吃慢一點，沒有人和你搶！”
    表妹看起來確實是第一次吃漢堡。
    她將嘴張開的大大的，露出兩側的小虎牙，然后一大口的啃在漢堡上。
    幸福的咀嚼著面包片夾著廉價的小牛排，臉上的笑容是我從來沒有在表妹身上見過的。
    可能是第一次吃，吃的有些著急，表妹竟然被嗆到了。
    我笑著將可樂推到她的面前，柔聲說著：“吃慢一些，不要著急，時間多著呢！”
    表妹咀嚼的速度，果然是慢了下來。
    表妹始終是沒有抬起頭，只是低著頭，吃著自己眼前的東西。
    既不說話，也不伸手討要放在我這邊的小食。
    安靜的像是一只初生的小獸。
    我又笑了起來。怎么這會，就沒有先前的那番子兇狠的勁頭了？
    果然，小孩子還是小孩子，哄起來就是容易。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心底的誹謗，表妹抬起頭來，對我咧了咧那一對小虎牙。
    只是還粘在臉頰上面的沙拉醬，卻讓她的樣子一點也不兇，反倒是萌萌的，很是可愛。
    表妹真不愧是有著妻子家的基因，哪怕是吃的不好發(fā)育不良，身上也套著一件老土的粗布衫，但這蠢萌的樣子，竟然意外的還挺可愛的。
    如果我以后，和妻子生下小孩，應該也是這么可愛吧？
    不對，應該是比表妹還要可愛一些的——不只是妻子，我對我自己的顏值，還是有信心的！
    思緒莫名的想到了奇怪的地方，我的心情也隨著思緒，突兀的沉了下去。
    是啊，可愛的孩子……
    只是，那孩子，是我的孩子嗎？
    我寧可希望妻子不要那么漂亮——那樣，她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那么放蕩了吧？
    而且，也不會懷上，別人的孩子！
    孩子就算再可愛，可不是我的骨肉，我還有那個心思嗎？
    莫名的煩躁加上惡心，我知道，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一直會是我繞不過去的坎了。
    至少這個孩子我不會去承認，我不會讓他今后的日子幸福的。
    盡管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對那個尚未出生的孩子也很不公平。
    但是，孩子的母親，是我的妻子！
    這讓我，又怎么能夠心平氣和的去看待呢？
    表妹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
    她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我的神色低沉下去，知道我的心情不好。
    盡管她不知道是為什么，但是表妹還是沒有猶豫，將自己身前的那杯可樂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詫異的問道：“這是……要給我喝的嗎？”
    “唔！”表妹重重的點頭，卻也沒有在繼續(xù)吃東西，反而是在緊緊地盯著我。
    我沒多想，也就笑著順著吸管喝上了一口。
    可樂杯底部全部都是冰塊，這一口，讓我透心涼，仿佛那些因為焦躁而生成的莫名火氣，也被這一口澆散的差不多了。
    我笑著對表妹說道。
    “謝謝啦！”
    隨即我立刻意識到，這個吸管，是表妹用過的！
    雖然我不在意這些，也沒有嫌棄表妹之類的。
    但是我突然想到，女孩子，不都是應該很在意這些的嗎？一般共用吸管，都是……很親密的關系。
    表妹確實是沒有在意的。
    見我喝了一大口可樂，臉上也掛上了笑容，她立即將那杯可樂端回到自己的身前，還是用著那根吸管，猛地喝了一大口。
    仿佛是在宣示主權，還將那可樂杯子吸得咕嚕咕嚕響。
    隨即的是，一聲悠長的——
    “嗝——啊！”
    表妹驚呼出聲，我卻在一旁哈哈大笑。
    哈哈，讓你一口氣喝這么多可樂！
    表妹多沒有多想什么，我又何必在意這些呢?
    看著表妹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意想中的窘迫和羞澀，反而是兇狠狠的模樣，恨不得殺人滅口一般。
    我心中感嘆，這才是表妹嘛！
    我將小食——炸雞柳、薯條、上校雞塊也都一并推到表妹面前，笑著說道：“你都嘗嘗！”
    “唔？”
    表妹沒有立即去吃，反倒是歪著頭，看著我，似乎是在好奇我為什么不吃一樣。
    我解釋道：“我是吃過飯再過來的，現(xiàn)在一點也不餓。”
    “這些，都是給你點的，你可一定要全部都給吃完哦？”
    “唔！”
    表妹這才重重的點頭，捻起薯條開始吃了起來。
    這些油炸食品，偶爾吃一次，那滋味確實是人間美味。
    表妹臉上都快下意識的笑開了花。
    我看著表妹的笑容，臉上竟然也無意中掛上了笑容。
    果然，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還是可愛的女孩子的笑容。
    這都多長時間了？
    我一直在苦惱和憤恨中度過。
    每一天的時間我?guī)缀醵祭速M在了痛苦之中，這些時間，也都是如同度日如年。
    倒是最近，可能是苦盡甘來，我也遇到了些許好事情。
    無論是先前，在街上遇到了伊恩靜——伊恩靜恢復的很好，這讓我很安心。
    帶著表妹出來吃了一頓漢堡——雖然不知道表妹之前過著什么樣子的生活，但至少現(xiàn)在，她笑得很開心，這就足夠了。
    還有楊丹的黑色褲襪，還有那個柑橘味的女人的芳香……
    生活，似乎是一直都在變得好起來了？
    ——直到我回到了病房，我的憤怒和惡心，才又一度浮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