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蒙面人,有苗也不知道,他們也在找······”</br> 少祀官搖頭如搗蒜,說出全部的實情。</br> 竟然不是有苗!</br> 林熙恍惚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看來并蒂垣當中,當真還有一股勢力。</br> 那股勢力的目的,也是為了鑰匙而來。</br> 至于之前這段時間,他們為何沒有現身,應該是神物的誘惑,遠遠沒有鑰匙的大。</br> 如此可以推斷出,鑰匙的重要性,還在神物之上。</br> 可惜,少祀官知道的有限,并不知道神物下落,斷了林熙另辟蹊徑——先奪神物的想法。</br> 換句話說,眼下的當務之急,一是神物的下落,二是鑰匙的去向,也就是蒙面人的身份,解決了這兩個問題,一切都會迎刃而解。</br> 隨后,林熙又問了幾個問題,如白曾為何聯合少祀官,畢竟以有苗的實力,完全不用多此一舉,跟一個廢物合作。</br> 少祀官回答說:“因為前面的行動,有苗已經被大巫覡、林熙他們盯上了,不利于后面的計劃,加之我們根基淺薄,容易控制,是最好的合作伙伴······”</br> 林熙不禁覺得好笑,這位可悲的少祀官,真是有自知之明。</br> 立于旁邊的斷修,臉色已極其難看,也更加的猙獰,若非林熙還沒問完,他必先手刃這個孽畜——哪有人自愿當傀儡的!</br> 林熙又問道:“除了白曾,你可曾見過白曾的上峰,他是誰······”</br> 林熙問得是殺死疊新的黑衣人。</br> 少祀官聲音低沉道:“見過!不過他每次都蒙著臉,趁著夜色過來,與我隔著數丈說話,除了能聽見聲音,身形都看不清楚······”</br> 林熙頓時皺起眉頭,沒想到那個黑影,竟然會如此謹慎,見自己人都不露面,可見他真實的身份,應該是比較敏感的。</br> 換句話說,他在并蒂垣的身份不低。</br> 林熙想了許久,想不出所以然,卻又靈光一閃,看向旁邊的斷修。</br> 斷修是蠻夷首領,肯定掌握了不少消息,或許他會知道呢。</br> 察覺到林熙的目光,斷修也看了過來,陰森森道:“帝使,有苗有巫蠱手段,且是什么后裔,若想藏匿身份,是不會輕易泄露的,不過我可以答應你,讓我族的勇士,替你多多打聽······”</br> 頓了一下,斷修繼續說道:“至于奪回神物和鑰匙,我族便不好插手了,另外還有女使,也在等著帝使呢······”</br> “真是個老狐貍······”林熙眼角一跳,驚嘆斷修的狡猾。</br> 既想吃肉拿好處,又不愿沾染是非,出人出力,沒人比斷修的算盤,打得更響亮了。</br> 林熙在心中冷笑:“想吃免費的午餐,也得要有好牙口······”</br> 林熙心里這么想,表面卻不動聲色,平靜道:“那就多謝斷修首領了,告辭······”</br> 說罷,林熙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br> 少祀官等人的生死,早就已經注定了,林熙改變不了——若要怪,只能怪他們命不好。</br> 須臾,林熙翻出院墻,朝神殿方向潛去,剛走出不愿,背后便傳來慘叫聲,空氣中的血腥味,明顯更濃了幾分。</br> 斷修之狠辣,絕不會心慈手軟,他兒子也不行。</br> 三刻鐘后,林熙回到了神殿。</br> 吳幽楠見他平安歸來,頓時輕松了不少,但看他臉色陰沉,也跟著心中微凜。</br> 莫非又出了變故!</br> 當她從林熙那里,知道事情經過后,同樣愁眉不展,沒想到關鍵時候,被斷修攪了局面,并用鄧小雨威脅。</br> 最為關鍵是,事情發展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若不能在短時間,找到突破口,奪回神物和鑰匙,往后會更加困難。</br> 而且不知為何,林熙總是感到不安,仿佛將有大事發生,卻又不知那不安,究竟來于何處。找不出那不安,究竟來自于何處。</br> ······</br> 預想中的大雪,并未如期而至。</br> 接連兩日的天空,總是朦朦朧朧,烏云低垂在天空,冷冽的寒風呼嘯,大地愈加荒涼。</br> 林熙清晨醒來,吃了點已經快吃吐的烤肉,便盤膝坐在床榻上,運轉起了大周天,修煉內家拳勁力。</br> 眼下沒有線索,他也不敢輕舉妄動。</br> 奇怪的是,已經連續好幾天,都不見朋徒來服侍。</br> 吳幽楠問了衛兵,衛兵也說不知道,仿佛此人消失了似的。</br> “帝使大人,白曾前來求見······”</br> 大周天剛運到一半,林熙突然聽見神殿外,傳來白曾的聲音。</br> 林熙無暇分心,繼續運轉周天,吳幽楠卻大吃一驚,白曾來做什么?</br> 吳幽楠咬了咬牙,走出神殿,說道:“帝使正在修煉,請農垣稍候·····”</br> 白曾也不著急,在神殿下面等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br> 過了許久,林熙運轉完大周天。</br> 他睜開眼簾,眼中精光湛湛,略一沉吟后,高聲道:“請農垣上來吧······”</br> “白曾拜見帝使大人······”</br> 不時,白曾走進了神殿,對著林熙躬身一拜。</br> 林熙抬眼望去,見白曾不動如山,身軀魁梧,只是站在那里,便有岳峙淵渟的氣勢。</br> 與此同時,白曾也在打量林熙,眼睛里閃爍亮光,似乎在斟酌著什么。</br> “有什么事,說吧······”</br> 林熙轉眼收回目光,裝作渾不在意,隨口問道。</br> 林熙雖已見過白曾,白曾卻并不知道,甚至還沒有見過他,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這樣冷淡。</br> “帝使大人,其實你不必緊張,我來此并無惡意,也不是來撕破臉的,只是想跟你談談心······”</br> 白曾微微一笑,說明了來意。</br> 聽到白曾的話,林熙瞬間凜然,眼中精光暴露,死死盯著白曾,似乎能夠殺人。</br> 吳幽楠也大驚失色——白曾這句話的意思,等于是告訴他們,他已經知道他們知道他的身份。</br> 這個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壓抑的可怕。</br> 過了許久,林熙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br> 白曾不以為意道:“少祀官被人屠滅,雖是西山蠻夷所為,但若沒有人報信,他們怎么會知道呢?如今整個并蒂垣,大巫覡坐鎮在前線,除了你帝使大人,我實在想不出其他人······”</br> 頓了頓,白曾繼續道:“再往深處想想,帝使大人知道我的身份,也就不足為奇了······”</br> 林熙臉色不變,仍舊凝重萬分,但在他內心深處,卻掀起了一陣風浪——白曾竟有如此智慧。</br> “帝使大人,可否容我先坐下,再慢慢跟你說······”</br> 白曾避開林熙的眼神,也不等林熙的回答,自顧自的坐下來,好像自己家一般。</br> “農垣真人不露相,倒是我看走眼了!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到底是誰······”</br> 林熙吐出一口濁氣,放松了緊繃的神經,因為他已經看出來,白曾的身份不簡單,不僅是有苗的奸細。</br> “我是并蒂垣的農垣,也是有苗安插的奸細,此外的其他身份,都是微不足道的,重要的是,帝使大人應該很好奇,我為什么會來找你······”</br> 白曾坦然承認身份,卻也沒有說太多,反倒問起了林熙。</br> 林熙緘默不語,因為他很清楚,白曾說到這里,肯定還有話說,因此靜等下文。</br> 果不其然,白曾抬起目光,跟林熙平靜相對:“帝使大人可知道,我今年有多大了······”</br> 白曾深入虎穴,沒有絲毫的怯意,林熙自然也不怕,且他隱約覺得,或許就在今天,可以解開許多謎團。</br> 只見他賴著心性,沉聲道:“看你的相貌骨骼,應該四十有余吧······”</br> 白曾露出笑容,似乎深以為然,又仿佛是在贊賞,接著搖頭道:“我今日既已到這里,自然要坦誠相待,帝使大人想知道的,我都會知無不言,至于該如何抉擇,帝使大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取舍的······”</br> 略微停頓片刻,白曾繼續道:“我也不瞞帝使大人,白曾并非我的本名,我真實的名號乃是夸父氏飛陌,而今不過二十歲,比帝使大人還要小幾歲······”</br> 林熙漸漸變了臉色,浮現強烈的震驚,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br> 首先是白曾的名號——這個時代,處于氏族社會晚期,但凡有氏族的人,都是一方諸侯后裔,比如夸父氏,便是當年夸父族后裔。</br> 可是據大巫覡所說,因夸父氏相助兵魔,已經被放逐到南方,只有一小部分,仍留在程度載天山,無論白曾是哪方后裔,都不可能在并蒂垣。</br> 其次是他的年齡,無論怎么看,都不像二十歲——人有少年老成,卻從沒有見過,老成成這個樣子。</br> 總而言之,就是不可能!</br> 許是猜到林熙不信,白曾仍舊保持笑容,把他過往的故事,娓娓道來:“二十年前,兵魔戰敗于帝君,被斬殺頭顱,分裂四肢,血染楓葉之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