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疤瘌委屈的講述道:“當年我大伯帶頭,打倒那個地主后,又親自帶人來抄家,把原本的宅子給毀了,當時有龍虎山去少華山玉清宮掛單的道士,路過我們這里歇腳,就說他這么做不好,會給自己招來禍患······”</br> “可我大伯跟我大哥一樣,死倔死倔的,聽完后就發了火,給那位道士掛了牌子,批斗了半個月,活活把人給批死了,從那以后,再也沒有人敢說三道四······”</br> “大伯為了打倒牛鬼蛇神,相信科學,那個道士說什么,他非但不聽,還跟人家反著來,把地主安排的青銅劍、石敢當,還有八卦石、青銅鏡那些辟邪物件,全都扔爐子里融了,可惜了那些舊物件兒,放到現在,能賣不少錢嘞······”m.</br> 要不是氛圍不合適,林熙差點樂笑了,大疤瘌看著傻頭傻腦,原來也不是真的傻,至少知道舊東西值錢。</br> 陳默寧卻翻了個白眼,看不起大疤瘌粗俗的志向。</br> 要知道,那些辟邪的老物件兒,可不是金能能夠衡量的,尤其對兇煞陰地來說,可謂千金難買的寶物。</br> 大疤瘌也感覺到,剛才的話不合適,裂開一嘴大黃牙,傻傻的直發笑。</br> 轉頭吐掉一口濃痰,大疤瘌繼續講道:“這個門樓,原本是開在東邊的,院子里這些樹,則是栽在后院,可我大伯說,把門樓移過來,栽滿大樹古樹,夏天綠蔭環繞,大樹底下好乘涼······”</br> “他還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地主敗盡了東面的氣數,只有借西面的氣數,我們家才有機會飛黃騰達······”</br> “現在可好了,飛黃騰達沒看見,禍事倒是接連發生······”</br> 陳默寧聽后冷笑道:“簡直狗屁不通,亂彈琴,風水要是這么簡單,還要我們地師干嘛?五陰之木屬陰,當然要種在后院,紫氣卻是從東方來,朝陽初升,群邪辟易,大門理當建在東面,用于辟邪逐陰······”</br> “你大伯狗屁不懂,胡改亂改,活該他家倒霉,這就是報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br> 大疤瘌哭喪著臉:“小仙師說的這些,我大伯也不知道啊,直到他和我三個侄子接連出手后,我大嫂才察覺古怪,想請風水先生來看看······”</br> “好巧不巧,請到了陳老仙師,當時老仙師看出了問題,可我大哥是驢脾氣,偏不聽,不僅把老仙師轟走了,還對我大嫂又打又罵,大嫂實在遭不住,才跟外面的野男人跑了,到現在都沒信兒······”</br> 不得不說,老癩頭一家能有今日,全是他爺倆自己作的</br> 林熙忍不住感嘆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倆不識好人心,不識天道禮數,糟了天譴,活該由此一劫······”</br> 大疤瘌尷尬的笑了笑,卻也聽出了深意,不敢置信的問道:“林先生您是說,我大伯和我那三個苦命的侄子,還有我大哥的怪病,都是因為這個宅子么······”</br> 陳默寧沒好氣道:“那你以為呢?要不是你那個大伯,你大哥一家,絕不會這么凄慘,我若猜的不錯,你大伯的下場也不好吧······”</br> 大疤瘌一拍大腿,大驚小怪道:“唉呀媽呀,小仙師真是神機妙算,料事如神,真叫你猜對了,大伯修好這座宅子后,沒過幾年,就莫名其妙的死了······”</br> 大疤瘌頓了一下,忽然改口:“不、不對,他不是死了,而是失蹤了,人突然就沒了······”</br> 林熙聽著好奇:“失蹤?大活人怎么會失蹤······”</br> 大疤瘌組織好語言,邊比劃邊說道:“就是那年夏天嘛,他上山里采藥,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們前前后后,在附近找了他兩年,就連三清宮那邊,我們都跑了好幾遍······”</br> “除了那些懸崖峭壁,深谷天坑,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了,可就是找不到他,就連腳印都沒有,真正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br> “大家都傳說,大伯得罪了山里的精怪,得罪了少華山上的神仙,要么是被精怪給吃了,要么被神仙打到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br> “不過照小仙師說的,活該我大伯倒霉,而且直到現在,我們都不敢天黑上山,生怕再也回不來······”</br> 好家伙,連精怪神仙都出來了。</br> 林熙真是哭笑不得,沒想到少華山下,龍虎山內,竟有如此迷信之地。</br> 神仙倒也說得過去,若真是精怪作亂,估計少華山和龍虎山,非得顏面掃地不可。</br> 不過仔細一想,大疤瘌說得精怪,多半并非山精野怪,而是只山中野獸。</br> 于是林熙笑道:“神仙精怪之說,不過是牽強附會,說不定是遇到野獸,被野獸捉了去······”</br> 大疤瘌摸了摸光頭,傻里傻氣道:“說得也是,不過我們也就這么一說,嚇一嚇小孩子,免得他們到山里亂跑······”</br> 陳默寧瞥了他一眼,若有深意道:“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有些話說了,說不得冥冥當中,什么時候就應驗了,連這點忌諱都不懂,真是無知······”</br> “小仙師說得對,說得對,我以后一定改,再也不亂說了······”</br> 被陳默寧一點,大疤瘌嚇得一個激靈,更不敢反駁,點頭哈腰連連稱是。</br> 這可是他請來的救星,得罪不起。</br> 林熙問陳默寧道:“陳兄弟,你覺得這個門樓,如何處理為好······”</br> 陳默寧撇了撇嘴,不假思索的說道:“還能咋處理?趕緊給他扒了,換回到原來的位置······”</br> 大疤瘌登時傻眼了,一臉為難道:“小仙師,還有沒有其他辦法???扒門樓,改位置,要請人花錢的,咱家也不富裕呀······”</br> 陳默寧聳了聳肩,無所謂道:“反正辦法給你了,你要是不怕死,當然可以不拆,但別怪我沒提醒,到時候輪到你頭上,說不定比老癩頭和他三個兒子的下場還要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