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到了正午,炙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讓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顯得無精打采。
唐如煙一動不動的任憑江睿軒將她擁在懷中,緊閉雙目,臉色蒼白如紙,如同一具尸體般。
“沈清揚,你給我滾進來?!苯K于,一聲怒吼聲打破了周圍的死寂。
“來了。”沈清揚應(yīng)聲奔了進來,在江睿軒的注視下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仿佛被死神盯著一般,隨時都會丟掉小命。
看了看江睿軒一張烏黑的臉,沈清揚終是小聲說道:“你若同意死馬當活馬醫(yī),不,不是——”看到江睿軒瞬間變得更黑的臉,沈清揚忙改口,“是同意我下手診治,當然,不保證生死,我就試試?!?br/>
“不保證生死?”江睿軒一雙血紅的眸子盯著沈清揚,咬牙切齒的道:“我可以保證你的生死。”
沈清揚身子抖了抖,“我知道,你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但我還是想不怕死的提醒一下,你只是個人,不是神,我也是人不是神?!?br/>
“少廢話!”江睿軒此刻狂暴到了極點,“說,該怎么做?”
沈清揚看了看毫無血色的唐如煙,又看了看死神一樣的江睿軒,狠狠的咽了幾口吐沫,“你能不能出去,免得打擾——”話說到一半,適時的閉了嘴,“好吧,你還是留下吧?!?br/>
說完拉了房間里的桌子到床前,將藥箱打開平鋪在桌面上,露出里面各式各樣的金屬道具,最后挑選了一把尖利的小刀放在燭火上烤起來。
幽藍的燭火烤著薄薄的片葉,發(fā)出礠磁的聲響。
“你是救人還是殺人?”江睿軒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露。
“噓!”
沈清揚阻止他發(fā)話,埋頭專心的烤著小刀,滿意后又拿起銀針開始烤,片刻,細密的汗珠布滿了他的額頭。
“八十一根銀針歸我,這把小刀歸你?!苯Y(jié)束了所有的動作,沈清揚擦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將小刀遞給江睿軒。
“做什么?”江睿軒沒有伸手接他遞來的小刀。
“割她的血管?!?br/>
“你——!”
沈清揚沒理會他,將小刀塞進他手中,“我先為她施針,打通她體內(nèi)的血脈,等到最后一根針扎進去的時候,你就用那把刀,切開她的血管,記住,長一寸深一分,多了我就不能保證她會不會流血過多而亡?!?br/>
看他認真的樣子,江睿軒沒再說什么,只是握著小刀的手有些微的顫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個院子里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就連擾人的蟬聲蟲鳴都識趣的避開這個是非之地。
“一、二、三……七十九、八十、”沈清揚揮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目光堅定的看向江睿軒?!白詈笠桓銣蕚浜昧藛??”
江睿軒點點頭,將握著的小刀放在唐如煙的手腕上,目測了尺度,只等最后一根銀針插進她的穴位。
兩人對視了一眼,沈清揚將最后一根銀針緩緩的插入唐如煙腳底的穴位,與此同時江睿軒也用小刀割開了她手腕處的血管,不深不淺尺寸剛好,銀針每深入一點,就會有黑色的血液從那破開之處涌出。
唐如煙閉著眼睛,只覺得渾身疼痛難忍,體內(nèi)那兩股冰火兩重天的力量蠢蠢欲動,仿佛隨時都能將她的身體撕裂成兩半。
巨大的痛苦下,神志一直渾渾噩噩,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但始終都睜不開眼睛,一直沉浸在夢中。夢中,她看到了江睿軒,與她恩恩愛愛,望著她的目光柔情似水;還看到了一個中年男子,一臉愁容,望向她的目光中有著深深的疼愛與不舍,她喊那個人父親;還看到了一個與她嬉戲的小女孩,不停的喊她姐姐。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轉(zhuǎn)眼,那些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父親聲聲的指責,是江睿軒狠絕的眼神,是那小女孩笑著將她推向深淵……
身子跌出懸崖,腳下瞬間懸空,唐如煙身子猛地一顫,巨大的恐慌讓她睜開了眼睛,然后看到——江睿軒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劃在她的手腕上。
那些美好的一切突然在她腦海中電閃一般劃過。男人,無情起來就是畜生!還有她深愛的最終將她送進地獄的那個男人,不期然的浮上她的腦海。
所有的男人,都該去死!
在她的憤怒之下,體內(nèi)那兩股力量瞬間龐大,唐如煙用力一震,插入她體內(nèi)的八十一根銀針瞬間迸出,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江睿軒與沈清揚兩人都在聚精會神的進行著手上的動作,誰也沒有看到唐如煙突然睜開眼睛,當他們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時候,銀針已經(jīng)飛出,雖是急忙閃躲,可還是有幾根銀針沒入了他們的身體。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一直守在門外的榮鋒聽到里面的異動,急忙奔進來。
唐如煙已經(jīng)站起身來,橫在她手腕的匕首此刻正握在她的手里,匕首所指方向,正是江睿軒的命門。
“王妃,不要傷害王爺?!笨吹窖矍暗囊荒?,榮鋒脫口而出。
唐如煙抬眼看了看榮鋒,也算是第二次見此人了,她閱人無數(shù),眼前這人沉默寡言,可直覺此人心性耿直,還算條漢子。
“我不想傷害他,是他三番五次想要置我于死地?!碧迫鐭熥旖俏⒊叮湟饴娱_來,帶著對全世界男人的失望。
“煙兒?!苯\幹庇X的開口,語氣中夾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閉上你的嘴?!碧迫鐭熇淅涞拈_口,望向?qū)γ娴哪凶?,眉頭微微皺起。
此刻她的身體并無異樣,體力似乎也已經(jīng)全部恢復(fù)了,可是——王府,不用想也知道占地廣闊,倘若殺了這個男人,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估計也很難活著出去,不說別的,就面前這護衛(wèi),她可是見識過他來去如影的功夫。
不打沒把握的仗!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活著。
衡量過后,唐如煙另一只手抓著江睿軒的衣服將他提起來,“走,送我出王府。”說著不顧沈清揚跟榮鋒驚訝的下巴都快脫臼的樣子,拖著江睿軒便朝外走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沈清揚跟榮鋒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回魂般追了出去。
門外,兩兩對恃。
唐如煙挾持江睿軒,莫妍裳則懷中抱著嬰兒擋在去路上。
“王妃,這可是你的骨肉,想要他活命,就快點放了王爺。”莫妍裳一只手掐在懷中嬰兒的脖子上,看著唐如煙的眼中滿是仇恨。
唐如煙微微皺了皺眉頭,孩子不是她的,可她繼承了原主的身體,就有責任照顧孩子,至少要保證孩子活著,她從來不做虧欠人的事情,從來也不。
很明顯,眼前這女人就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因為面前這個讓她恨不得碎尸萬段的男人將她碎尸萬段。不過——
“哼,你以為我稀罕那孽種嗎?就算你不殺他,有機會我也會殺了他的,我怎么能容忍我跟一個痛恨的男人生下的孽種活下去呢?你就殺了他吧,免得臟了我的手。”唐如煙說著,隨意的掃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眼中閃過明顯的厭惡。
莫妍裳沒有料到唐如煙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可轉(zhuǎn)念一想,唐如煙一直以來心性善良,怎么會舍得殺了她自己的孩子呢?
兩人對視數(shù)秒,唐如煙一直冷冷的看著莫妍裳。心里冷哼道:玩心理戰(zhàn)術(shù),你還嫩著呢?
“怎么你不舍得動手了?也對,那可是你深愛的男人的骨肉,玩不好搭上的可是你的性命?!碧迫鐭熥I諷道,然后拖著江睿軒繼續(xù)朝外走去,在她說出前面那段話的時候,她明顯的感覺到了來自這個男人的顫抖,但她不稀罕。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活下去,就得心狠,決不能讓你的敵人看到你的弱點。
唐如煙一席話,跟出來的兩個人瞬間石化,呆立著挪不動腿。
“榮鋒,你確定那個女人真的是唐如煙嗎?”沈清揚嘴唇顫抖著,“有句話不是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還是我幻覺了?”
榮鋒艱難的眨了眨眼睛,保持了他一貫的沉默作風,再次追出去。
唐如煙挾持著江睿軒,目不斜視的走在王府的大道上,震驚了府內(nèi)所遇到的人,眾人皆不敢出聲,只圓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做不出任何回應(yīng)。
經(jīng)過一夜的折騰,且一直為唐如煙輸入內(nèi)力驅(qū)毒,江睿軒體力本已不支,加之唐如煙方才的一段話,如春雷般在他腦海炸響,讓他頓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時間竟不知道身處何地,只木訥的隨著唐如煙走著。
很快,王府的大門出現(xiàn)在眼前,唐如煙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仿佛只要出了這大門,她就能擁有幸福。
追上來的榮鋒眼見兩人就要出大門,腳下步伐加快,越過兩人將大門關(guān)起?!巴蹂趺戳??”
唐如煙看了看榮鋒,微微皺了皺眉頭,冷聲道:“讓開,不然你就等著給你主子收尸?!?br/>
“王妃,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直接問是不是得了瘋病豈不是更加直接點!”唐如煙掃了榮鋒一眼,并沒有因為大門的緊閉而停下腳步。
曙光近在眼前,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放棄?看得出來,榮鋒對她還是有一絲尊敬的,不然以他的功夫,一路上有很多機會可以擊倒她。
“只要我安全了,就會放了他。”唐如煙許下了一個承諾,冷冷的看著榮鋒,“把門打開。”
對上她冰冷的眼神,榮鋒呆愣了片刻,竟轉(zhuǎn)身將門打開。
‘吱——’厚重的木門開啟的聲音響起,一道光亮透過縫隙照射進來。
“王妃小心!”一聲驚呼聲響起,一道身影猛撲到他們兩人站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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