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計見村子里發狂的惡狗太多,在村頭遇上一條已是應付不了,讓它們一齊撲上來更是無從抵擋,就同老徐撞開一戶人家,倒插了門閂,又推箱移柜堵上門窗,老徐見房中墻上除了螺蚌空殼,還掛著柄打獵的土銃,就摘下來用于防身,阿計則拎了立在屋腳的一根短柄鐵锨,這時屋外傳出抓撓撞擊門板的聲音。</br> 阿計心知村舍簡陋,無論如何都擋不住那些體大如驢的惡犬,皆是暗暗叫苦,但至此已經無路可退,只得同老徐握緊手中的家伙,準備殊死一搏,這時腳底突然搖動起來,屋瓦搖顫,兩人面如土色:“地震了!”</br> 地震的時間持續得很短,震級也不高,但村中房舍古舊,許多地方的墻壁都在震中崩裂,阿計和老徐所處的房屋,后面山墻塌了半壁,好在墻體是往后倒,否則就把這兩個人直接埋到屋里了,不過碎磚亂瓦和灰塵落下來,還是將他們砸得不輕。</br> 二人在混亂的煙塵中看到后墻崩塌,均想剛才的地震還不至于使村子陷到湖底,毀滅性的陸沉式地震一定還在后頭,此時不逃,更待何時?當下不顧身上疼痛,掙扎起來忍著刺鼻的灰塵,從斷墻缺口爬到屋外。m.</br> 兩人面臨絕境,只得豁出命去求生,跌跌撞撞逃到村口石碑附近,茫茫迷霧正在逐漸散開。阿計仿佛看見了一線希望,鼓勵老徐堅持住,離開這個村子就安全了,但并未得到回應,他轉頭看去,卻見老徐兩眼滴血,張開大嘴就朝自己咬了過來。阿計一看老徐變成了活尸,心中驚駭之狀難以形容,連忙伸手將對方推開,但臂上一疼,竟被撕下一塊肉來,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袖。他驚慌失措,不得不轉身逃開,而那活尸般的老徐跟在后邊緊追不舍。</br> 阿計尋思那所謂的”湖神”,不知是撫仙湖里的什么怪物,村里的惡狗吃了它的死尸,就開始攻擊村民;老徐被惡狗咬中,也變成了只會吃人的行尸走肉。想不到變得如此之快,他無可奈何,自己再不下死手就被活尸吃了,一狠心用盡全力掄起鐵锨,鋒利的鐵锨揮在老徐腦袋上,齊著下巴切去了半截腦殼,活尸”咕咚”一聲撲倒在地。</br> 這時地動山搖,使整個村子沉到湖底的地震終于發生了,猛狗村下面是個存在了上萬年的溶蝕空洞,地表十分脆弱,遇到強烈地震,村子立時整體陷入空洞。</br> 在村子下沉的一瞬間,周圍的霧中有奇光發出,阿計此時還有逃生的機會,但他手拎鐵锨,轉身望向村子,心中一片雪亮,那張法國攝影師拍到的照片中,有一個村民的背影,還有橫倒在地的僵尸。那村民不是別人,而是阿計自己,身首異處的僵尸則是司機老徐。阿計手臂受傷,知道逃出去也會變成行尸走肉,霎時間心如死灰,絕望之余放棄了逃生的念頭,低著頭走向了開始沉入撫仙湖的村子,這一刻定格在了1948年年底。</br> 據說撫仙湖下有一具古滇王的僵尸,南疆多有蓄蠱養蟲之術,相傳滇王體內有蠱蟲,所以才在深湖中沉尸千年而不朽,這種蠱蟲會使人互相咬噬,一傳十十傳百,變成活尸。另外一種說法是當年日軍侵華,有一架滿載毒氣炸彈的轟炸機掉進了撫仙湖,很多年后機艙破裂,使湖底出現了變異生物,總之那湖深有怪,各種流言飛語都有,加上以前確實發生過地震湖陷村子被淹的事件,這才出現了”撫仙湖下有個僵尸村”的傳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