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初年,觀察使王即王大人,受皇帝委派,攜帶官銀前往湖南監督某項工程,半路經過長沙,由于天色已晚,便停留在縣令陳公府中休息。陳公見上級領導賞臉住在自己家里,自然要熱烈歡迎,安排高檔酒宴款待,又命下人收拾好一間大房子,請王即在此休息,欲將官銀另行安放,派兵嚴加把守。</br> 王即此次奉皇命出行,一路上押送官銀格外謹慎,耳聞近幾年長沙出現神偷飛賊,此賊行竊手段高明,至今已有十幾家大戶被盜,官府至今沒有線索破案,丟失金銀足有萬兩之多。因此婉言謝絕了陳公酒宴,只請地方上提供簡單的工作餐,也不喝酒,四菜一湯能充饑就行了,然后親自在房中守著官銀睡覺。</br> 時值酷暑,天氣格外悶熱,到了晚上,王大人躺在床上只覺氣息不暢,輾轉反側而久久不能入眠,直到三更時分,耳聽得房梁之上像是有什么東西啄擊木頭,發出吱吱咯咯的響聲,聲音非常細微。王大人在夜深人靜時仔細去聽,才得以洞察,他心知是有賊人窺覷官銀,立刻起身呵斥,只聽轟隆一聲,一個東西從房梁上面掉落了下來,頂板裂了個斗大的窟窿,仔細一看原來是只老鼠,不過此鼠亦有不同,不僅身形碩大,而且可以像人一樣直立而行。</br> 王大人素有膽識,看這情形怪異,就立即從床邊摸到一根棍棒打了過去,倉促之際沒有打中。老鼠見勢不好準備溜之大吉,王大人卻手疾眼快,拿起枕邊隨身的印匣又向老鼠砸去,那巨鼠行動敏捷,竟在間不容發之際閃身避過,未曾想大印破匣而出,正巧擊中巨鼠的頭部,它應聲倒地,在地上滾了兩圈,令人想不到的是鼠皮居然掉落一旁,底下竟然是一個赤·裸裸的男子。</br> 王大人被這觸目驚心的場面嚇得不輕,大聲高呼喚來守備在外的官兵,這男子被大印砸昏了,臥地不起,眾官兵如鷹拿雀,蜂擁而上將此賊人擒住。陳縣令聞訊也趕到一看究竟,這一看不打緊,令他想不到的是,這名披著鼠皮的飛賊,居然是自己熟識的鄉紳余某。余某也算是此地的大戶人家,家中積蓄頗豐,有地有房,妻妾成群,無論是賑災捐款還是修廟鋪路,余某都出手闊綽,不知為何還會做如此勾當。</br> 等上官到齊了,立刻挑燈審訊余某。起初余某還妄圖抵賴狡辯,但王大人有鐵面之稱,最擅長折獄問案,當場下令對賊人施以大刑,這一用刑余某熬不住了,只得乖乖地交代緣由,哀求上官手下留情。原來這幾年,他所持有的錢財全部都是賊贓,行竊不下數十次,而且數額龐大,之所以不被發現能全身而退,全依仗他會使得旁門之法,利用鼠皮作案。這鼠皮的來歷,還要從他來長沙之前說起。</br> 余某自幼家貧,父親因身染寒疾亡故,母親在他十二歲那年破門改嫁,改嫁后他隨母親住到繼父家里。繼父以開米鋪為生,雖不是有錢人家,但生活也還算過得去,起初繼父對他還算不錯,自從有了自己的骨肉,便對余某越來越差,竟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最后卷了套鋪蓋將他掃地出門。</br> 余某無處投奔,親娘對此也沒有過問,這使得他異常傷心,在集市里要飯,到處被人欺負。有一天他獨自一人來到河邊,回憶起這些事情,越想越傷心,真打算投河一死了之,恰巧被一路過的道人相救。隨之詢問余某輕生緣由,余某沒有隱瞞,從頭到尾如實講出,道人一笑說道:“銅臭足乃困人,但此等小事何必輕生,只要你拜在我門下,為師傳你些本事,保你今后錦衣玉食富貴無憂。”余某以為自己遇到了仙家,急忙叩頭拜師。</br> 道人將余某帶到其家中,在柜子里取出了一個大口袋對余某說:“里面裝的都是本領,你伸手進去摸一個出來,摸出哪樣我便傳你哪樣。”余某伸進手去,感覺里面放的都是一卷卷類似于皮囊之物,層層疊疊放在一起,他隨手取出一件,卻是張老鼠皮,他茫然不解,正想詢問究竟。卻聽道人說:“我傳你幾句咒語,你便可鉆進這鼠皮里,旁人看到你只會認為是只大老鼠,此后無論何處,都可隨你出入。”道人隨即傳授余某咒語,以符咒頂皮步罡向北斗叩首,默念咒語二十四遍,向地一滾,身體就裹入鼠皮當中,還有一個皮囊掛在身邊,可以將偷來的財物藏于此處,再念一遍咒語就可將鼠皮解脫,還回人形。余某遇了異人,得了異術,出山后不到幾年,就用此法行竊致富。</br> 王大人暗暗稱奇,又問賊人在此次敗露之前,可曾有失手之事?余某答道:“此術神異莫測,只是在兩年前碰到一個同門,才被對方窺破,其余均無敗露。”這還是兩年之前,余某見到一名打扮高貴的客商攜帶銀兩頗多,就動了行竊之念,當他披了鼠皮樣正想動手之時,不知道從哪里跑過來一只大貓,余某馬上施法脫開鼠皮逃生,哪曾想那只貓就地一滾就變成了人形,抬腳將余某踩住。原來對方是他的一個同門,但法術道行高深很多,他不用任何皮囊就可隨意變換,他念同門的香火之情,就放掉余某,并告誡余某不要再做類似的事,否則得不了好下場,余某受驚不小,從那時開始一直沒有行竊。</br> 今夜是因為余某打算給捐兩個兒子捐官,需要銀子在朝中作疏通之用,苦于家中銀兩不足,迫于無奈只好鋌而走險,沒想到被飛印打到腦袋,以致敗露現形被官府擒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