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鵬看了看時間,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等了片刻后電話通了。
“小毅,你今天應該沒事吧,盡快再去買五張去京城的火車票,張平一家也要去京城,正好跟你一起去,路上照顧一下兩位叔叔阿姨,還有弟弟妹妹們。”
父子兩的通話很簡單,姜鵬稍微解釋了一下,那邊也就答應了。
放下電話,姜鵬說道:“我這個兒子有些面冷,不太愛笑,回頭跟你爸媽他們說一聲,見到了別見怪!”
張平沒見過姜毅,并不知道他具體是個什么人,不過既然姜鵬讓他同行也應該沒什么問題,也就趕忙答應了下來。
姜鵬接著說道:“后天晚上的火車票,你后天下午送家里人到市里鋼鋼廠門口去,我讓小毅去接他們。”
“謝謝姜叔叔!”
張平趕緊道謝。
姜鵬看著張平滿眼的羨慕道:“真羨慕你們一家,和和美美的,不像我,唉!”
張平多少了解一些姜鵬家里的情況,也是心里嘆息。
雖然是有妻子早逝導致的因素,但更多的也是葉家人過度控制造成的,想想姜鵬也挺凄慘的。
兩人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張平于是問起了姜鵬遇到的問題。
“姜叔,看你心情不好,是不是這兩天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姜鵬苦笑一聲道:“還不是那間倉庫的事情。
到目前為止,市里工程隊還沒過來,倒是前后派來了好幾次人,說是勘測場地什么的,結果到現在也沒一點要施工的動靜!
剛才出去的那幾個人你應該看到了,其中一個是市糧食局的科員,還有一個臉上張了一顆大黑痣的家伙,叫茍茂,市工程隊第三小隊的隊長。
他可是鄧榮坤得力干將!”
說著,姜鵬看了張平一眼。
“幸虧你小子上次考慮的周到,按照原價買了那批鋼構,這兩天,他們就在跟我討要呢。
發現不見了,就說我侵吞國有資產什么的,結果查過賬目之后也沒找到問題。
這不,又故意找茬,要縣糧食局拿出鋼構,正在找茬呢。
今天一大早又過來了,剛剛又去現場看地形了!”
姜鵬說著直搖頭。
“這些人也太不要臉了,就非要從縣糧食局扣那一批鋼構?”張平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姜鵬笑笑道:“哪里是真為了這批鋼構啊,那就是個由頭,無非是逼迫我聽他們的話。
這次來的人里,那個茍茂才是主角,明白什么意思了么?”
張平瞬間懂了,這是鄧榮坤在逼迫姜鵬投向他那邊。
“呵呵,真是好大的野心啊!”
張平也是忍不住笑了。
這個人為了針對自己還真是不遺余力,不但要截胡自己的生意,更要將自己的盟友一個個打壓分化,真是用心險惡。
可別人還好,姜鵬什么人啊,曾今對京城大少,葉家的女婿,雖然現在落寞了,可骨子的那份驕傲也不容許他一個毛頭小子騎在脖子上拉屎撒尿,鄧榮坤這算盤注定要落空了。
只是,他的心里更冷了。
既然能對姜鵬這邊都下手,那肯定還會對自己出手,張平也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坐了半個小時,張平也就離開了,一路上他也在考慮著鄧榮坤下一步會如何出招。
結果走到人民商場門口時,卻是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張富一家四口子,剛好往里走。
行禮不見了蹤影,不過臉上都帶著笑容。
張平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他不會認錯,肯定是這一家,只是他也想不太明白,他們竟然沒有直接回河灣村去。
而且,這才離開家里多久,竟然一下子興高采烈的去逛人民商場,這情況不太正常啊!
不過他也沒去打擾人家的好事,既然不再管了,那就是不管,人家能憑自己本事過好日子,他反而更高興,至少也能站起來。
張平回家看了看,還去那個房間看了一眼,確定張富兩口子并沒有回來過。
只是他越來越疑惑,這兩口子忽然哪里來的錢去逛商場。
雖然張富如今已經比大部分農民手頭寬裕,可時間間隔太短了,他還清楚的記得兩人離開時兩人的絕望表情,怎么會一下子有這么大的底氣逛商場,這心也太大了吧。
其中必然有其他原因。
他跟父母打聲招呼,告訴他們后天晚上就要去京城的消息,然后就去了廠區。
剛剛走到磚廠,卻見廠辦自己辦公室里竟然還有客人,進門之后他頓時一愣。
這竟然是此前在糧食局見過一面的茍茂還有其他兩個人,之前都見過。
只是,這些人忽然來自己磚廠是個什么情況。
張貴正在里面接待,臉色有些不太好。
張平進門問道:“二哥,有客人啊!”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張貴也是很驚喜,馬上問道:“老三,你來了!這幾位是市里的,有市糧食局的,也有市工程隊的,他們想要買磚!”
說著就讓出了座位。
張平笑笑道:“好事啊。有客戶上門看來我們我們的磚廠也有些名氣了,歡迎!”
茍茂第一個看過來,以一種高高在上的輕蔑目光看了過來:“你就是張平?”
張平已經知道了他的底細,除了口頭上的客套,也沒有其他舉動了。
他笑笑道:“嗯,我就是張平!這位同志怎么稱呼,自我介紹一下吧!”
茍茂目光淡淡的將張平全身上下打量一遍,笑道:“早聽說這個廠子的廠長很年輕,沒想到還是個毛頭小子,真是開眼界了!
我是市工程隊第三小隊的隊長茍茂,今天過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縣糧食局要修建一座倉庫,需要的磚就從你們這里拉了!”
那口氣好像就跟要拿自家的東西一樣,這次過來就是跟管事的人打一聲招呼而已,仿佛他就是廠長一般。
這話瞬間讓人上火,張貴的拳頭都握了起來。
張平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輕笑一聲:“狗毛?呵呵,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有意思的名字。
不過挺貼切的!”
張平笑著就在廠長椅子上坐了下來。
茍茂的臉頓時就黑了,這外號但凡知道他名字的人都能叫出來,哪怕沒這個意思,可音調稍微不準就聽起來是那么個意思,也是讓他對父親無比窩火的原因。
可誰都聽得出,張平剛剛喊得就是“狗毛”,而不是“茍茂”。
“小子,注意你的態度!”
邊上一個青年立馬瞪眼呵斥。
張平冷冷的看著那人道:“這里有你說話的份么?再敢多說一個字,我立馬讓你躺地上!”
那人頓時被張平嚇了一跳。
張平的臉上雖然在笑,可那眼神太冷了,讓他害怕。
張平轉頭看向茍茂道:“狗毛,說話積點口德,不就是個狗屁小隊長么,跟我在這里橫什么。
我知道你的底細,既然敢來,那說明也就知道我張平的一些事,不想讓自己真的變成一條死狗,那就別總擺出一副狗臉。”
茍茂眼睛瞇起,怒視道:“哼,小子,你還真是狂妄啊!
實話告訴你,這批磚就從你這里出,這是你們磚廠簽訂的合同,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有合同在,你休想抵賴!”
張貴趕忙指著桌面上的一份合同道:“老三,你看看,這幫混蛋弄出來的,老大真是個混蛋玩意!”
張平翻開合同,慢慢看了一遍,越是看,臉色越是發黑。
這竟然跟鄧榮坤之前跟他電話里說的沒什么差別,也就是磚的數量上不同而已。
鄧榮坤原本電話里跟他要5000萬磚,這個合同里是500萬,也就少了一個零而已,價格依然是8厘!
而合同的簽訂人,位置,赫然簽著張富的名字,還按上了紅手印!
這個他也只是詫異而已,讓他震驚的是,這上面竟然蓋著磚廠的專用印章。
要知道,這印章可是一直放在自己房間里的。
因為他經常不在廠里,難免擔心會耽誤一些事情,因此,印章雖然由他在保管,可也就放在自己的柜子抽屜里,讓張貴和侯敏可以及時取用。
當然,他們事后也會馬上告知。
看來,這是張富偷偷弄的。
這一刻,張平的心里怒火翻騰。
原來,張富臨走前讓他不要后悔的意思就是這個。
就目前所知,隨著各方面的基建開始動工,用磚的數量也快速增加起來,董家河那邊對外的價格已經提到了一塊磚一分二的價格,若是按照這個合同,張平可是要虧2萬元!
而且,即使這樣,他也不覺得這賬款能那么容易收回來。
張平心里憤怒,但臉上的笑容卻是依舊燦爛。
“呵呵,竟然暗中收買了張富啊,難怪這么有底氣來跟我耍橫!鄧榮坤還真是用盡了手段!”
他現在也總算明白了為什么張富短短時間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原來是因為這份合同而拿到了錢。
張平笑笑,將合同丟在了桌子上,掏出一支煙放在自己嘴上。
他看向茍茂冷笑道:“雖然你們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拿到了合同,可你們知不知道,我早有規定,這個磚廠里有資格簽售賣合同的只有三個人,但其中并不包含張富?
我這里,只要副廠長以上才有資格簽訂售賣合同,張富根本不是,而且,他現在也已經不是廠里的職工了,這合同無效!”
說著,他擦著火柴,給自己點著了香煙,然后就當這茍茂的面,拿起那份合同直接點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