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br> 溫爾晚下車前,看了一眼時間。</br> “第二天了。”她說,“過了零點了。”</br> 慕言深“嗯”了一聲。</br> 車內安靜無比。</br> 溫爾晚正準備下車的時候,手剛摸到車把手,就聽見慕言深問道:“所以,今天要去民政局離婚嗎?”</br> 他還是問出了口。</br> 也許不該問,她就忘記了,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br> 但慕言深想,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撓心撓肺的想一整夜,不如讓溫爾晚給他一個痛快。</br> 可是......</br> 注定今晚他是失眠,睡不著了的。</br> 溫爾晚也愣了一下。</br> “......去。”她說,“今天的時間給你,明天的時間給我。”</br> 慕言深的喉結滾動:“好。”</br> 溫爾晚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說......不好的。”</br> 他這么順從,這么聽她的安排,反而讓她不適應。</br> “晚晚,我拒絕有用嗎?”慕言深問,“離婚是你一心想要辦成的事情,四年前是,四年后的現在也是。你愛左敬,你要和他在一起,你的心已經不在我這里了,我又如何強行留得住你?”</br> “又或者......”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其實你從未愛過我。”</br> 在感情里,慕言深是一個新手。</br> 跌跌撞撞,磕磕碰碰。</br> 他不知道怎么去愛一個人,從前都是別人來愛他。</br> 不,那些人不是愛他,只是貪戀他的權勢罷了。</br> 他有想過,晚晚愛不愛他。</br> 應該是不愛的。</br> 一開始的時候,他和她是仇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將她折磨得那么慘,她怎么會愛他?</br> 她跳海也要離開他,怎么是愛?</br> 慕言深沒有感覺到溫爾晚的愛。</br> 但是他的愛,他反復的表達過多次。</br> “晚晚,左敬今天那樣護著寧語綿,護著寧家,你是什么感覺?”慕言深問道,“你有沒有一刻的寒心?他和寧語綿青梅竹馬的感情,和你卻只有短短的一段時間相處,并且沒有真正的在一起過,連曖昧都不曾有。”</br> “你確定,他是真的愛你嗎?你有沒有考慮過,他是拿你當幌子,目的就是為了解除婚約。他真正的目的,是因為他愛的另外一個人,他愛的不是你。”</br> 溫爾晚嘆了口氣,在黑暗安靜的車廂里,格外的清晰。</br> 那么憂愁。</br> 慕言深啊慕言深,為什么要這么聰明?</br> 猜得這么準?</br> 但是,慕言深明顯誤會了她這一聲嘆息的意思。</br> “晚晚,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你......”慕言深說,“左敬的行為和語言都太過異常,我怕你......受委屈。”</br> 他放在掌心里疼愛的女人,怎么能去別的男人那里,受罪受苦呢?</br> 那他會多么的不忍心!多么的難受!</br> 見溫爾晚還是不說話,慕言深又急忙補充道:“我只是希望你幸福,你愛他,他應該回報你同等的愛,甚至是更多,而不是比你少。”</br> 這是他最衷心的希望和祝愿。</br> 放手很難,但他還是要這么做。</br> 溫爾晚抬眼望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br> 她心里非常清楚,左敬確實不愛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