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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者有話要說:卓正揚寫給薛葵的那張紙條排版有問題
    我在word上面不是這樣排的薛葵在被窩里縮成一團,頭一次不想起,不想上班,就想躺著,直到地老天荒。wWW、qb⑤。coМ\
    這人一旦有了辭職的念頭,便會全身心完全放松下來,真是罪過,罪過。
    她呆望著搭拉下來的枕巾,經過了一的輾轉糞,腦子里居然還都是卓正揚的那句話。
    薛葵。我要追你。
    他為什么要這樣?
    自然不是由于喜歡她。
    那他又會怎樣做?
    仿佛小時候捉迷藏,小朋友手拉手圍成一圈,她被蒙住雙眼困在中央,什么也炕見,伸著手保持平衡,四面八方都是吃吃吃的笑聲,又有細碎的腳步聲,跑過來拍她的背,一下,兩下。
    踉踉蹌蹌地轉身,什么也抓不到。氣憤地扯下蒙眼布,她們又大笑著四散開。
    她不喜歡這種你追我趕的游戲。她喜歡跳房子,一層層升上去,一個人玩也可以很開心。
    卓正揚的霸道,會破壞她世界里的平衡。她不能再想了,要想點別的才行。
    她同藥理所的合同還有八個月才到期。這個時候辭職,勢必要想一個很好的理由,才不能影響接下來的求職…
    呵,她何時正工作?這份工作也是孟教授體恤她匆匆畢業時的茫然無措,她收下,由于最省力氣。
    每個月扣除三險一金,將近兩千。無房無車,但能填飽肚子,節省一點,甚至可以在回家時給老爸老媽買一些禮物。
    這樣他們就會很高興。父母對子的要求從來都很低。
    他們老早就說,一直都說,葵葵,只要你夠用。只要你高興。我們有手有腳,有工作有退休金,并不需要你養。當然如果你能出國最好,我們一直都希望你出去,出去看看…
    她閉上了眼睛。她只想一輩子留在格陵。留在最靠近姬水的城市。
    她一直以為自己無論如何會做下去。做到四十多歲身體微微發福,說不定還會有更年期癥狀,抱著雙臂,翹著二郎腿,大聲呵斥二十來歲枝招展的學生。下班去買減價菜蔬,殺回家給老公孩子做飯,老公是有謝頂跡象的公務員,腆著啤酒肚看報紙;孩子頑劣,有進入青叛逆期征兆,整日;飯桌上一家人嘰嘰喳喳,西里呼嚕地吃著滾燙的飯菜,談房屋**,談孩子升學,談周末回姬水看爸媽…
    想到這里,她捧著臉頰微微地笑了。
    “薛葵,你還睡哪?”室友打她被子,“再不起來,要錯過班車了!”
    賴到最后,還是得去。老娘常說,做人要有始有終。她翻身坐起,開始往身上一件件地套衣服。
    “唉,魏主任怎么只補交通費,還應該給我們補青損失費!平白無故人生要在車上度過兩個小時!你說氣不氣人?薛葵,咱們今天開始九點半睡覺,你說行不行?反正我們兩都沒男朋友,早點睡也沒關系。”
    “行。”
    “唉,我說昨天那三個男的,張警司,展部長和卓總,還真是優質,就是俗稱的鉆石王老五嘛!隨便套牢一個,我還工作個鬼,給他做飯洗衣生孩子就挺好。我看盤雪一直對卓總暗送秋波呢,王都有男朋友了,還不是一直找展部長說話?可惜呀,越是條件好的男人越是心,危險。你別不相信,據說這男人的野心會同時映射在愛情和事業上…”
    室友滿嘴牙膏沫子,薛葵微笑著聽她嘮叨。
    “哪里聽來的歪理邪說。”
    “真的真的,”室友來了勁兒,“你也學過動物行為學呀,一夫一那是多罕見的現象?所以我一直特別看得開。我這么寬容的大奶,埋沒在藥理所,天理不容!”
    薛葵心想,八成沒睡足,郁悶著呢,但真是妙語連珠,醍醐灌頂…卓正揚不過當我是鶯鶯燕燕,追逐有趣,應該不是當真。
    心中大石放下,她便開起玩笑來。
    “你是碩士研究生,可以更有追求一點。”
    “為了賺錢,嫁人為了錢,哪樣更輕松?我為啥讀生物,就由于某人說了一句‘二十一世紀是生物的世紀’!唉!到底原話是誰說的!真是不負責任。”
    “給你重新選擇,你讀什么?”
    “家政專業!我只恨格陵大學沒有這門課,所有生都應該旁聽四年,學分計入總成績,相親嫁人,作為指標。”
    “…我建議你讀個博士學位。知道我為什么念生物嗎?”
    “為什么?”
    “由于google的兩位創始人和百度的李彥宏都娶了生物博士做老婆…二十一世紀,真的是生物的世紀啊。”
    一個多小時的班車坐得她昏昏睡。到了藥理所,整個人還未能清醒,懷里被塞進一個包裹。
    若是清醒到能看見寄件人地址,她肯定直接推掉。所以說公車上的售票員,常常會叫醒打盹的乘客讓座,睡眼惺忪,稀里糊涂,自然乖乖認命…此招成功率百分之百。
    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拆,赫然見到她久違的手提及電話,外加一雙式軍釉彩長靴。
    與卓正揚昨日穿的乃同一款,真是觸目驚心。
    靴面上放一張卡片,灰暗紋,極工整的藍黑鋼筆字。
    “薛葵:
    手提及電話,我已致電張鯤生表示感謝。
    不許再節食。
    卓正揚”
    財物失而復得,使她對卓正揚充滿感激;但是下面那句話,使她立刻由感激變成嫌惡。
    這是什么囂張態度!她的生活方式豈容他來置喙!
    她將卡片一撕兩半,再撕四半,扔進廢紙簍…啊,保潔員會看到,還是拿回去燒掉比較安全。
    “薛老師,誰給你寄的包裹?哇,這靴祖漂亮。”
    她恨不得把面前的東西全部吞下去,慌不擇眩
    “同學,同學。”
    惡向膽邊生,她決定讓卓正揚吃點苦頭。
    最好能從此交惡,永不來往。
    GE有意同卓開合作開拓亞洲市場,以技術入股,卓開提供場地資金。
    遠星也是這種合資方式,所以卓正揚知道這樣會大大削弱中方的自主開發能力,不能只圖短期暴利而貿然簽約。他接受史密斯先生的邀請,決定帶幾名核心技術人員前往底特律談判,展開英語未過四級,被卓正揚勒令從頭開始惡補,留守卓開。
    這是早就訂好的行程。他一向工作至上,但現在竟然有些不想去。
    現在國東部行冬令時,他落后十三個鐘頭,更難追上她。
    “有翻譯,為什沒讓我去!”
    展開在一旁憤憤然。昨天飯局他最狼狽,喝湯喝到鼻血橫流,在洗手間處理完畢,本想找薛葵晦氣,卻發現她已經趁混亂溜走;最后又得知一個噩耗…竟是張鯤生埋單。
    “你闖,我收拾,這很正常。何必欺負一年薪水不足以付賬的小姑娘?”
    搞了半天,竟然耍的是一套七傷拳。郁積于胸,他看誰都想吵架。
    “你說桂圓同龍眼有何區別?不就一個干一個鮮么?她那表情仿佛我是文盲!”
    一群人拿著護照機票想笑又不敢笑,誰曾見過倜儻神清氣閑的展部長如此小雞肚腸耿耿於懷?
    “你們先去邊檢。”
    卓正揚攬著展開的肩膀走到一邊。
    “辛媛回來了。”
    “什么?”
    “辛媛回來了。”
    展開一下怔住。繼而冷笑。他和卓正揚不同,他不能原諒辛媛對卓開的傷害。
    “她記沒長,膽子倒變大了,哼哼。”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看住卓開。”
    他絲毫沒想過也可叫展開看牢薛葵,別叫其他男子近水樓臺。
    追求薛葵和創立卓開不同,不須展開幫手。
    “放心。”
    自機場回到公司,展開就看見問詢臺的數名接線員笑得枝亂顫,明明已是上班時間,顯然心不在此。
    他走過去,由于辛媛的事情還有些余怒,說話便尖酸起來。
    “在卓開工作竟然如此開心?我想應該延長工作時間,給你們預留一個鐘頭開懷大笑。”
    小姑娘嚇得噤聲,指指桌上鞋盒。
    “展部長,是那個…”
    展開莫名其妙地拿起鞋盒,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
    查無此腳!
    他打開來,是一雙式軍釉彩長靴,外加四片碎紙,拼湊起來一看…頓時把辛媛丟到九霄云外,仿佛發現敵情般亢奮而又警惕地四下張望。
    “這誰送來的?指名誰接收?”
    “全城快遞。說放在前臺就可以了。”接線員怯生生道,“展部長,我們見沒有包裝,就打開來看了看…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去!絕對不會!”
    展開氣得一跳三尺高…他是覺得卓正揚不應該喜歡薛葵,但是現在既然喜歡上了,那薛葵就應該感激涕零,叩謝祖上積德!卓正揚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家世背景有家世背景,哪里配不上她一個小小的生物技術員?
    她不收卓正揚的禮物就算了,居然還堂而皇之地寫上“查無此腳”四個大字放在問詢處任人觀瞻,真是可惡之極。
    “你們現在愛怎么八卦都可以,盡量八到沒意思為止。但卓正揚回國后還有流言蜚語,就全給我下車間掃鐵屑去。”
    拎著鞋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開始盤算怎么對付薛葵這個囂張的人。
    靈光一閃,拿出卓正揚登機前存放在他這里的手機給薛葵發短信,內容如下:
    親愛的葵葵:
    你為什沒收人家的禮物~人家好傷心!你這般頭發只有兩寸,年薪不足三萬的幻娘,叫人家去哪里再找嘛~不要和人家玩擒故縱嘛~
    算啦,我不強求。天下何其多,總有人配得上這雙水晶鞋。
    他忍著吐把短信發出去,自覺十分高明,得意地在辦公室里蹦達了一陣,緊接著開始工作,同幾家客戶聯系電話回訪,又去車間轉了一圈,約了幾個外資委的干部吃飯,總算閑下來休息一會兒,才隱隱覺得不對勁。
    這薛葵,怎么也該有點反應吧?
    他預著是要來一場硬仗,同薛葵唇槍舌劍一番,結果她居然裝聾作啞?真是失望。他甚至跑下樓去用公用電話打給薛葵,那邊喂了一聲之后,他立刻掛掉。
    沒關機呀。
    失魂落魄地回到辦公室,問詢處的見他十分傷感的模樣,言又止:“展部長!我…我有件事情向您匯報…雖然…雖然薛說不必驚動您了…”
    展開立刻撲向問詢處,硬生生把桌子撞歪了。
    “哪個薛?”
    “就是退還鞋子的薛葵嘛。剛才您不是下車間么,我接到一個電話,是薛打來的,她問‘卓總在不在?’我想,如果是一般人我就方回答啦,但是這個薛很明顯是認識卓總的嘛,告訴她詳細點也沒關系,所以我就回答‘卓總今天上午九點的航班飛往底特律了,您有重要的事情嗎?我可以在卓總抵達后幫您聯系他。’薛聽了之后沒說話,沉默了幾秒鐘之后,特別溫柔地問了一句‘那展開小朋友在不在?’我覺得好奇怪,為什么展部長成了展開小朋友?但我還是很認真地回答‘在,剛下車間去了。’然后她就笑著說‘我明白了。哦,不必告訴展部長我打過電話。謝謝,再見。’展部長這個薛好有禮貌又好奇怪哦…展部長?展部長?展部長你怎么了?快來人啊!展部長昏過去了!”
    魏主任慢悠悠晃進膜片鉗室,只覺得今天的薛葵成熟穩重,落落大方,枯燥無味的白大褂也顯得格外端莊。
    “小薛。”
    “魏主任早。”
    “哈哈,早,早。昨天你和張警司怎么一起先走了呢?哈哈,這錢到底誰付的呀?”
    “張警司。他和展部長是好朋友。我們沾光。”
    “哎喲,炕出他還滿豪爽。”
    薛葵嗯嗯了兩聲,還有學生在做實驗,她無暇分神。
    “你記一下這個數值。0.923pA。”
    “哎呀!我終于做出來了!”
    “當然。這次不撓墻了吧?”
    “薛老師,您格真好,不像以前管膜片鉗的老師,脾氣兇不說,技術也差的要命,哼,幸好出國了,叫外國人郁悶去吧!您要是在藥理所一直做下去,說不定以后能當主任呢。我看魏主任對您挺器重。”
    薛葵笑一笑,學生的想法總是十分天真。她做學生的時候,也有過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那時候總是躊躇滿志,覺得整個天下都要向自己低頭。
    最終還是大徹大悟,學會以妥協的姿態不妥協,否則如何生存。
    “別說啦,把下一板細胞遞給我吧。”
    那天晚上十點多,她接到卓正揚的電話。
    早上就說好了,提前到九點半睡覺。頭一次早睡,翻來覆去睡不著,迷迷糊糊中聽見電話鈴聲,意識里不想接,又條件反射般地接了。
    “薛葵。”
    “嗯…”他聽得電話那頭的子呢喃如夢,“哪位?”
    “卓正揚。”
    “嗯?哪位?”
    “卓正揚。我…”
    “你可知現在幾點?”她拔高聲音,毫不留情掛掉。
    他賭氣般不屈不饒接著打。他一抵達底特律,就迫不及待地用機場電話打給她。他不是沒算時差,但天底下哪有年輕人十點就睡覺?
    底特律是早上九點多,他醒著,他想聽聽她的聲音,她怎么可以睡。
    她直接關機。他又打到她的前手機上。她沒想這么遠,每天晚上都會乖乖地給一切電器充電。
    響了很久,終于接了,但是沒人說話,一陣抵觸的呼吸聲。
    呼吸里還帶著一股寒流,空曠而又深遠。
    卓正揚突然一陣心慌,知道自己又做了蠢事。
    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這樣笨拙,要將薛葵越推越遠。
    “…你在哪里?背景聲音很怪。”
    “陽臺。”
    她不想吵醒室友。抓起手機就往陽臺跑,她倒要聽聽看,卓正揚不遠萬里地打電話到底有何急事。
    這次輪到卓正揚沉默。直到接機的史密斯先生拍他肩膀。
    “卓,行李到了。你在和誰通話?到了酒店再聯系吧。”
    “我朋友。”他拿低話筒,看見一行人拖著行李,專等他一個了,“再等一下…”
    “誰是你的朋友?卓正揚,你不要亂說話!”又是拇指姑娘般的細小和慌亂從話筒那邊傳過來。
    他突然悟到,原來可以這樣逗她,令她手足無措。
    “年輕人果然濃情蜜意,剛下飛機就打給朋友。”西方人總是不避諱這樣的熱情似火,史密斯先生爽朗地笑著,“為何不帶她一起來,我們可以安排帶spa的雙人套房,三百六十度全海景,送上檳同玫瑰,絕對浪漫。”
    “她怕羞。”卓正揚聳聳肩,“下次吧。”
    薛葵氣得臉上一陣發燒。平日里的牙尖嘴利全忘光了,偏偏卓正揚的聲音又極溫柔地傳過來。
    “我明晚六點再打給你。去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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