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時候,步非煙的睡意漸漸的被驅(qū)散。陸笙快速的處理好傷口,連忙將止血藥粉灑在步非煙的傷口之上。 陸笙快速用紗布溫柔的將步非煙的傷口包扎好。細心的給步非煙蓋上被子。 “步仙子,你稍等一會兒,我這就給你熬藥,在服下藥之前,你一定不能睡覺。”陸笙再次告誡了一番,一邊熬藥一邊和步非煙說話。 交談中,步非煙和陸笙說起了往事。 她的眼睛,也并非天生目盲。她記得小的時候,她喜歡跟著哥哥漫山遍野的跑。在她的家鄉(xiāng),有一片開滿紅色花朵的山坡。 只是后來有一天,她的村子遭遇厄運,一夜之間所有的親人都死光了。等到她醒來之后,她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見了。 她跟著師傅從南方走到北方,拜訪過無數(shù)名醫(yī),但無人能說出她的眼睛因何而盲。 后來有一天,師傅說有事要辦然后離開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直到有一天,有人寄來了一只手,還有一件師傅的貼身之物。步非煙知道,師傅永遠都回不來了。 而步非煙的劍法,前期都是師傅教的,但師傅離開之后,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總會有各色各樣的人在演練劍法。 然后她跟著那些畫面學,劍道修為水漲船高,不知不覺,成為了現(xiàn)在的劍仙。 聽完步非煙的學劍經(jīng)歷,陸笙驚嘆的無法用言語形容。有這么玄乎么?這算什么?天生自帶武功? 但陸笙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一秒鐘就能學會各種武功,而且都是登峰造極之后,也就接受了。 步非煙好歹還是自己照著腦海中武學一點點練出來的,而自己這個就過分了。要是傳出去,怕是無數(shù)人要宰了自己的說。 原本,步非煙來的消息陸笙想著能瞞幾天,私心也罷,惻隱之心也罷,反正陸笙的心底非常想讓步非煙在玄天府躲兩天。 玄天府,對步非煙來說也是整個金陵唯一的避風港灣。 但是,這件事最終還是沒能瞞得住。當?shù)诙欤戵舷蜿懾偨枇艘惶着淤N身衣物之后,沈凌和一眾玄天府高層興師動眾的前來問罪了。 陸貍好奇的趴在床邊,看著閉上眼睛陷入昏迷之中的步非煙。 雖然陸笙替步非煙進行了治療也喂了藥,但此刻的步非煙并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趁著步非煙昏迷的時候,陸笙給步非煙徹底的做了一次檢查。 檢查的結(jié)果很嚴重,比陸笙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原本以為步非煙的致命傷在胸膛那一劍,但在檢查完之后步非煙最要命的傷已經(jīng)不是胸膛一劍了。 胸膛一劍是外傷,能挺過去就沒事,挺不過去也就掛了。但是之前被帶毒的暗器擊傷,因為接連交戰(zhàn)沒有及時處理,致使毒素已經(jīng)順著血液深入骨髓。 換句話說,就算步非煙能挺過胸口的劍傷活下命來,但劇毒已經(jīng)流進了步非煙的五臟六腑,也能隨時要了她的命。 “哥,這就是傳說中的冰魄劍仙么?我怎么感覺她好可憐啊……”陸貍回過頭看著陸笙,而此刻的陸笙,正面臨著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神。 “我說玉竹兄,你做事前能不能和我們打聲招呼?要不是被我發(fā)現(xiàn)了,你是不是想就這么金屋藏嬌下去?” “昨晚上深更半夜了,我把你們叫起來么?還有,我不過是醫(yī)者父母心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別這么理直氣壯好不好,從第一次見步非煙起,你的眼神就不對。再者說,你什么時候從事大夫這種偉大的工作了?” 沈凌狡黠的一笑,“走吧,我們?nèi)ド塘恳幌拢撛趺刺幚磉@事。一旦弄不好,玄天府就會直接被推上風口浪尖。” 會議室中,所有人都壓抑著。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各自的打算。 從情感上將,玄天府對步非煙的遭遇非常同情。畢竟在玄天府所有人的認知中,這是一場有預謀甚至很粗糙的栽贓陷害。 但從理智上,玄天府不該介入,或者說不該幫助步非煙與整個武林相抗。 朝廷和武林之間,本身就有著不可調(diào)節(jié)的立場問題。而在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上,朝廷沒有余力挑起江湖的神經(jīng)。 在以前,玄天府可以威震金陵,但在現(xiàn)在,玄天府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國民百姓不受這次武林風波的沖擊。 一旦走漏風聲,讓人知道步非煙在玄天府,那么玄天府將再無寧日。 “要不,我們把步非煙上交出去吧?”沈凌看著陸笙半開玩笑的問道。 “可以!”陸笙陰沉著臉,點了點頭,“我辭官!” “喂,至于么?我就開個玩笑!”沈凌連忙擺手說到。陸笙知道,沈凌絕不是開玩笑,他是在對陸笙的試探。 “我說陸笙,你至于這樣么?你和步非煙很熟么?用得著這么護著她?” “人是我救的!有道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救了人再送出去,抱歉,我干不出這種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我能理解!冰魄劍仙,威名赫赫,而且還長得花容月貌,陸大人一見鐘情也在所難免。 但是……陸大人,步非煙目盲啊!你這品味……是不是別那么與眾不同。”段飛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只是不想幕后黑手笑的高興而已,并不是如你們想象的那樣。現(xiàn)在怎么處理,大家還是表個態(tài)吧。救步非煙是我私自決定,與玄天府無關。無論大家怎么決定,我都支持!”陸笙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私自決定個屁,我要說出將步非煙交給百花宮,你保管立刻就拍屁股走人。但是,眼下的情況你也知道的。 整個金陵都在找步非煙,如果找不到,勢必會懷疑到玄天府頭上。江湖武林五花八門的武功多得是,就是飛天遁地我都不奇怪。 所以,決不能讓人知道她在玄天府。你自己看著辦,你要保步非煙可以,你自己把她藏起來。”沈凌一開口,很直接的道明了玄天府的立場。 第二天,一輛馬車悄悄的駛出金陵。 趁著金陵城亂成一鍋粥,陸笙只能將步非煙送出去。送出去還不算,陸笙還必須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思來想去,被迷霧包裹的煙羅島就是最理想的選擇。 寧國侯一家都已經(jīng)死了,煙羅島上的人也都沒了,這座荒島,除了有限的幾個人沒有人知道其秘密。 而且煙羅島已經(jīng)成為了軍事重地,從地圖上徹底的抹除。除了軍部的地圖,不會再有人知道這座島的存在。 陸笙一路走到蘇州,而后從秘密的渠道來到滬上府。一路上,陸笙將前世的反追蹤都用了個遍。在確定絕對沒有人跟蹤了,陸笙駕著一葉扁舟進入茫茫大海。 將步非煙送到煙羅島,整理出一個尚且能住的房子,陸笙便開始親手照顧步非煙的飲食起居。 雖然不清楚幕后黑手對步非煙有什么刻骨的仇恨,但陸笙有種感覺,他所有的計劃都離不開步非煙和柳青云兩個人。 只要將步非煙保護起來,幕后黑手的計劃就會被打斷。雖然這個感覺來的毫無由頭,甚至陸笙這個一向不依賴感覺的人,破天荒的如此堅信。 七天之后,步非煙終于挺了過來。 這還要依賴于陸笙這個妙手回春的名醫(yī)在身旁悉心的照料。 但步非煙的外傷雖然痊愈,內(nèi)傷卻已經(jīng)病入膏肓。陸笙只能用金針封穴的辦法,將步非煙的毒素連同內(nèi)力一起封印。 這就意味著,只有步非煙在不動用內(nèi)力的情況下才能停止住內(nèi)傷的惡化,一旦再動用內(nèi)力,內(nèi)傷爆發(fā)必死無疑。 “這里是一座島嶼么?”陸笙在海邊垂釣的時候,步非煙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你怎么出來了?應該回屋休息。吹到海風不好,這次為了把你從閻王爺那邊搶回來,我都使出了洪荒之力了。” 步非煙沉默了許久,在陸笙好奇回過頭的時候,步非煙突然開口了,“謝謝!我知道你為了救我付出很多,這個恩情,步非煙永世難忘。” “謝我就不必了,反正有個混蛋想要弄死你,我就偏偏救你,這樣,那個混蛋的算盤就打不響了。對了,你到底得罪了誰?至于要把你這么坑么?”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怎么了?”陸笙頓時來了精神,“你是不是知道誰?” “玄妙蝶!” “她?”陸笙遲疑的點了點頭,“你確定么?” “長琴說過,天下間所有人都會認錯我,但唯獨玄妙蝶不會。我對她的了解,就好比她對我的了解一樣。 那天,我沒有殺百花宮弟子,更沒有傷她。但她醒來后一劍刺中我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她要殺我……不是因為誤會我是誰?而是她就是想殺我。 我可以接受背叛,但我想知道她為什么背叛。可是,我沒有等來解釋卻等來了無窮無盡的追殺。 以前師傅告訴我,我看不見未必不是好事。因為眼睛看不見的人,心是亮的。 我一直以為師傅說的是對的,但是,我卻看不清和我十幾年情同姐妹的人……” “玄妙蝶……可是她為什么要挑起你和柳青云之戰(zhàn)呢?這對她有什么好處?”這一點陸笙想不通。 “我?已經(jīng)不能再和柳青云一戰(zhàn)了。”步非煙緩緩的來到巨石邊,“我的傷勢你也無需瞞我,這種傷勢除非能步入道境脫胎換骨,否則……也許就算做個普通人,我也活不過一年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