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快看，下雪了。”下雪了，小女孩興奮的叫著。

“是啊，真漂亮?！?/p>

“會不會有積雪呢？”小女孩自言自語說道。

回首往事，才發(fā)現(xiàn)真是歲月如梭…

每天都在忙碌，每天都在為生活奔波，就像世間的長河中隨波逐流一般。

但是，偶爾也能碰到些好的事情。

這并不是我第一次在如此絢爛的夕陽之中眺望從天而降的雪花。

有些瞬間會銘刻在記憶之中，永生難忘。

“好慢啊，爸爸還沒買好蛋糕嗎？”小女孩等不急了問著媽媽。

“現(xiàn)在人多嘛，畢竟是圣誕節(jié)。”

“喵——”

“啊，有只貓咪，是貓咪?！毙∨⒖匆娐愤叺呢堖湎驄寢屨f道。

“哎…貓咪？”媽媽似乎還有沒看到。

“快看那兒，是只黑貓。”小女孩用手指指向那邊。

——那是8月的最后一周。

在我升入高中之后，第一個暑假快結(jié)束的時候。班上的同學(xué)都在為開學(xué)而惆悵，急急忙忙地趕著暑假作業(yè)…而我當(dāng)時在醫(yī)院里。

從住院到現(xiàn)在，算起來剛好已經(jīng)1個月了

“…好像從今天開始就不用輪椅，要換成拐杖了?！?/p>

我自言自語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以今年這種方式結(jié)束暑假，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

對我來說今年的暑假整個都是在這里度過的。

往年那些愉快的夏日回憶和身上黝黑的曬痕，今年都與我無緣。

“不對，本來也沒多少愉快的夏日回憶…”

非要回憶的話…就只能追溯到4年前的小學(xué)時代了。

回想這幾年，一直沒日沒夜地打工。

特別是暑假期間，因為有充足的打工時間所以總是從早干到晚。

但如此忙碌的不光只有我一個人。

媽媽也做鐘點工，爸爸經(jīng)常加班，休息日也要工作。

“我家…應(yīng)該不算貧窮。”

與其說是貧窮，倒不如說只是生活樸素。

因為需要攢錢。

不是我一個人，是全家一起。

所以我從初中開始就一直打工。

放學(xué)后從來都不會像其他同學(xué)一樣出去玩。

沒有參加過社團，衣服也沒買過幾件。

情人節(jié)也沒給別人送過巧克力。

“不過，我從來沒有抱怨過…”

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仍然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那樣…

1987年日本

“我回來了…”

“啊，姐姐回來啦。”妹妹很開心看到我回來。

“麗美，媽媽呢？”

“還沒回來?！泵妹谜f道。

“是嗎。那我馬上準(zhǔn)備晚飯吧?！?/p>

“嗯，肚子早就餓了。我也來幫忙?！泵妹酶诤竺?，看向我，露出了一臉開心的表情。

妹妹的名字叫麗美。

麗美今年7歲，比我小8歲。是個天真、開朗又聽話的好孩子。

…她至今還不知道其實圣誕老人就是爸爸。

曾經(jīng)全家一起趕海的時候，還因為覺得貝殼太可憐而哭了。

當(dāng)然，他也不是所有時候都那么乖。

兒童節(jié)的時候，因為不愿意穿我以前的和服，一直鬧別扭讓媽媽也拿她沒辦法。

過年的時候，爸爸開玩笑逗她喝酒，結(jié)果還喝醉了大叫大唱。

沒錯。

就是個很常見，天真無邪都7歲小女孩。

…一個，得了很不常見的心臟病的7歲小女孩。

“咦？姐姐不吃飯嗎？”麗美看著要出門的姐姐說道。

“嗯，接下來還要去打工。”

“這樣啊，姐姐打工好辛苦啊。”

“沒有啦，不算辛苦?！泵妹玫男∧X袋。

…因為都是為了你。

但我不會這么說。說不出口，也從沒打算說。她現(xiàn)在還這么小，不能告訴她這些事。

她的病聽說只要接受手術(shù)就可以治好。但相應(yīng)的，需要足夠的手術(shù)費用。

為此，全家上下都開始努力工作。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3年。

想要湊夠手術(shù)的錢，還需要再堅持一段時間。

“啊，有人敲門…”妹妹開了門。

“栞奈，我來接你咯。”進門一個少年，他戴著眼鏡，很熟悉的叫了一聲。

“啊，好的，馬上來?！?/p>

是鄰居的一個哥哥。他叫佐藤，比我大5歲。他來接我去做今天開始的新工作。

“那個哥哥最近經(jīng)常來咱家呢?！泵妹酶艺f道。

“嗯，哥哥給我介紹了新的工作?！?/p>

“…不會是去約會吧？”妹妹躲在房門偷笑。

“啊哈哈，不是啦?！?/p>

“嘿嘿～加油哦～”妹妹露出一副打趣我的表情，我朝她揮了揮手，走出家門。

天空中殘陽消盡。汽車載著我行使在傍晚的路上。

駕駛位坐著哥哥，我坐在副駕駛位。后坐還坐著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是前往車站那邊嗎？

聽說打工的地方不算太遠。這邊鄉(xiāng)下也就車站附近有些店鋪。

雖然哥哥說這份工作薪水不錯，特意介紹給我，可我還是不了解工作的具體內(nèi)容。

…難道是最近開業(yè)的那個卡拉OK的店嗎？

可以在一個房間里隨便唱歌，好像生意很興隆。也聽說那里的時薪很高。

不過我今天只穿了平時的運動服，這種衣服會不會不太好…

“栞奈，你還沒吃晚飯吧？”哥哥說話了。

“啊，是。”我有些突然。

“那，想吃點什么？肚子餓了吧。”

“還好，沒關(guān)系的…”我并沒有帶多少錢。而且聽說打工到10點就結(jié)束了。

如果只有3個小時的話堅持一下就好了，更何況影響工作時間的話報酬也會變少。

“栞奈，不用客氣哦，爸爸很有錢的。”說話的時候，哥哥看了看后座的大叔。

雖然他剛說了爸爸，但沒記錯的話哥哥的父親并不是這個人。

…這個人就是工作地點的社長嗎？

他看起來比我爸爸年齡還要大。手腕上亮晃晃的手表很是顯眼。

“那，以免過后有糾紛，我們先把事說清楚吧，”哥哥跟我說著。

“啊，好的，是什么事？”

“工作是

“每周1次3小時，報酬每月7萬日元?？梢园?？”

“呃，這么多？”有些吃驚。報酬比想象中要高。不，是高太多了。多到我一下子算不出來時薪是多少。

“啊，準(zhǔn)確來說是10萬日元。不過我也每月拿3萬日元作為中介和車費。”哥哥笑了笑。

哥哥一邊說著一邊便從口袋里掏出錢來，然后遞了7張給我。

接過錢手有些顫抖。我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拿到這么多張1萬元的鈔票。

“還有就是，飯費和房費交給爸爸來付就好?！?/p>

“…房錢”有些疑惑。

“對對。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跟爸爸說。我只負責(zé)跑腿。”哥哥說著便燦爛的笑了起來。他回頭看了后座，那個叫爸爸的人也露出了笑臉。

…現(xiàn)在我才明白過來。

這是…援交。用現(xiàn)在的話，是這么形容它的。

雖然當(dāng)時用“劃算的工作”這種隱語來掩蓋事實。說白了就是包養(yǎng)。

“嗯，那個，哥哥…”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他問道。并期待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是我想多了。

“怎么了栞奈？干嘛這個表情？”哥哥有些意外。

“這個，就是…賣身吧？”

“唔，對。說白了就是這樣。”哥哥回答的干干脆脆。我最后寄希望于的錯覺最后證明并不是錯覺。

“栞奈，你不會才知道吧？”

“呃…”有些遲疑。

“你覺得一周1次月薪過5萬的工作，還能有別的嗎？”哥哥疑惑的問著我。

“…………”我無言以對。冷靜下來想想，他說的也許是理所當(dāng)然得。

班里的女生也經(jīng)常談?wù)撨@個話題。

而且我卻覺得這種事跟我八桿子打不著，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到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那個，我還是、不干了…”我有些心慌說著。

“哎？開玩笑吧。事到如今再反悔可不好吧?！备绺缒樕行┎惶每粗?。

“抱歉，是我誤會了…”

“別啊，你看，栞奈你自己讓我介紹報酬高的工作的吧。”哥哥似乎想讓我知道。

“但是，我沒想到會是這種…”

“沒關(guān)系啦。我啊，也不會把你介紹給奇怪的人呀，這個爸爸呀，別看他這樣…”哥哥想留住我。他繼續(xù)說這說那。

說報酬還可以提高一些。希望我今天就先乖乖聽他的話。

后座的“爸爸”看起來也并沒有生氣，表情反而還一臉擔(dān)心。

…但是，他們沒有停車的打算。

“對不起，我要下車?！闭f著我就扣動著車門。

“喂喂，很危險啊，車還開著呢?！?/p>

“抱歉，我不干了?！?/p>

“喂，這樣很危險啊！”

…醒過來時，我就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了。

據(jù)說好像是車子沒來得及轉(zhuǎn)向，和電線撞了個正著。

即使當(dāng)時的速度不算特別快，我的右腳還是受了重傷。粉碎性骨折，縫了27針。

從暑假開始前就被送到這里，現(xiàn)在終于要出院了。

“一整個夏天都在這里度過了啊…”

我別扭著杵著拐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蹣跚的開始走路。直觀感覺就是，將近兩個月的輪椅生活，讓我的腿部力量減弱了許多。

萬幸的是，醫(yī)生說半年后我就不需要拐杖了。今后對走路和日常生活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但是醫(yī)生說可能一輩子沒法跑步了…”

就算這么說，其實我也沒什么感覺。至今為止除了體育課以外，我基本都沒有怎么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