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中考時超常發揮,以高分考進了她最想去的濱城三中。</br> 開學當天,江寧和林晏殊送她到學校。江醫生依舊美麗,林警官站在她身邊,兩個人很般配,引起了不少目光。</br> 學校不允許家長送東西進宿舍,許靜拎著她大包小包的東西,朝江寧和林晏殊鞠了下躬,“我拿得動,你們不用送了,我可以的。”</br> “有任何事都要跟我打電話。”江寧叮囑。</br> 許靜點頭,“我會的。”</br> “遇到被欺負,告訴老師,告訴警察,有很多解決方案。”江寧笑著手握成拳,說道,“加油。”</br> 她笑起來很好看,許靜也跟著笑了起來,“好,我會加油。”</br> 她在宿舍樓下簽字,拖著大包走向樓梯。</br> “小姑娘,這里有電梯。”宿管阿姨叫住了她,指了指電梯間,“這里有電梯,你的宿舍在七樓搬上去多累。”</br> “啊?好。”許靜連忙折回去,把行李箱推進了電梯。</br> 一個個子很高的女孩大步過來進了電梯,許靜連忙把自己的行李推到身后,緊貼著電梯壁放。</br> “我碰到你的行李了嗎?”女孩抬眼看來,她很漂亮,比許靜高大半頭。沒有拿行李箱,只抱著軍訓服。</br> “沒有沒有。”許靜搖頭,她只是怕別人嫌她臟,她在過去很長時間,都被人嫌臟,“你沒有碰到我的東西。”</br> 女孩打量她片刻,伸手過來,“你好。”她穿著精致手指白皙修長,手腕上戴著很漂亮的手表,“我叫盛天嬌,高一一班。”</br> “我也是高一一班,許靜。”許靜沒有握她的手,只是報了自己的名字,她抿了下唇,補充道,“十六中考過來的。”</br> 十六中的許靜,看過新聞的應該都會知道吧。</br> 電梯里瞬間有人看了過來,目光各異。許靜猶如裸|奔,站在那里被人觀看被人批判,被人審視。她早該習慣了這些,可她還是有些不舒服。</br> “十六中數學是不是教的很好?”盛天嬌看了看手腕,又看面前這個快縮成一團的小姑娘,把手放回去,“你是哪個寢室的?我回頭可以去找你問數學,我數學一般。”</br> 許靜愣了下,這個人跟其他人反應怎么不一樣呢?</br> “啊?”</br> 盛天嬌握著她的行李箱拉桿,“我是702寢,你呢?”</br> “我也是702,當然可以。”許靜是沒敢碰她的手,她看起來高貴又漂亮。</br> 她可能不知道網上那些事,知道了,她不會再跟許靜來往。</br> 電梯一層一層停,最后停到了七樓。</br> 許靜拎著大包小包出電梯,最重的被子就被拿走了。許靜想提醒她,被子她睡過,并不干凈。</br> 可到底沒說出口,她本身沒有病,她也不會傳染別人。</br> 她很渴望朋友。</br> 宿舍比十六中干凈寬敞很多,很明亮,陽光從窗戶鋪灑進來,白色的上下鋪床一塵不染。</br> 重點班一個宿舍四個人,上床下桌。</br> “你是二號床,跟我挨著。”盛天嬌長的高,手長腿長,抬手就把被子放到了許靜的床上,說道,“其他人都去領軍訓服了,你鋪好床記得去領。”</br> “謝謝。”許靜第一次在學校被人幫助,她再次看盛天嬌,盛天嬌大概有一米七左右,長發扎成馬尾,皮膚雪白,眼睛是丹鳳眼。</br> “不客氣。”盛天嬌把軍訓服放到床上,拉開椅子坐到座位上打開了書,“以后互幫互助。”</br> “好的,一定,你有什么不會我一定會幫你。”許靜連忙去鋪床,內心里希望盛天嬌晚一點知道她的事。盛天嬌數學不好的話,她數學很好,她可以不遺余力的幫忙。</br> 很快宿舍其他兩個人領完軍訓服回來了,看到許靜打了聲招呼就拿著書湊到了盛天嬌的桌子前,問盛天嬌題目。</br> 重點班的宿舍也都是重點班的學生,她們更關心學習成績和學習方法。</br> 許靜的床單是江醫生買的,開學前幾天,江醫生送來了全套的用品。她非常細心,大概是怕許靜在學校被歧視。</br> 床單是天藍色,非常漂亮,上面有薰衣草香。</br> 許靜嗅著香氣,她的人生真的要開始了嗎?</br> 許靜是在新生大會上知道了盛天嬌的成績,所謂的數學不好是她中考數學差一分滿分,高一第一名盛天嬌。真人如其名,天之驕子。</br> 她在開學的第一周跟后排的男生打了一架,打的驚天動地。由于盛天嬌個子高,排座位時,她就選擇了后排,許靜的成績位列年級第二,有自主選擇座位的權利,她遲疑之后抱著書坐到了盛天嬌身邊,她們成了同桌。</br> 打架的原因是后排男生扯許靜的內衣帶,一不小心把她的內衣崩開了,也可能是故意的。許靜回頭跟他理論,男生嗤之以鼻,“聽說你媽做那種工作的,你是不是也受影響了?現在都穿帶扣的內衣,被人脫過嗎——”</br> 盛天嬌正低頭寫試卷,放下筆回身連人帶桌子把男生踹翻到地上。</br> 男生比盛天嬌高,接近一米八了,高中的男生已經長開了,力氣也大。他回過神起身撲過去打盛天嬌,盛天嬌也不甘示弱,她用手肘擊打男生的肚子,側身就把男生過肩摔到了地上,男生倒下那瞬間還不甘心。猛地拖住盛天嬌,利用身高和體力優勢把她撂倒。</br> 盛天嬌摔的這一下有點慘,男生剛要得意自己把這個女孩打倒了,下一刻,他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br> 許靜撲過來壓在他身上,寬大校服下一把美工刀死死抵在他脖子上。她的手顫抖,臉色慘白,聲音卻異常平靜,“松手,不然我弄死你。”</br> 男生愣在原地,盛天嬌順勢脫身,狠狠踹了男生一腳,伸手拉許靜,厲聲訓斥男生,“警告你,再敢侮辱人,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打不過也會讓你疼。”</br> 許靜起身,美工刀落進了她的袖子里,她看過男生,攥著盛天嬌的手。盛天嬌把校服外套罩在許靜身上,包住了她。</br> 男生摸了下脖子,從地上爬起來,比起盛天嬌,他更怕許靜。</br> 開學以來,整個年級的第一次打架竟然發生在重點班,牽扯到了兩個尖子生。班主任也是沒想到,盛天嬌和許靜會打架,打的這么驚天動地。</br> 盛天嬌指控男生性|騷擾,男生母親在老師的辦公室里對著盛天嬌和許靜破口大罵,不過也沒罵多久,盛天嬌的父母很快就到了,她的父母經營著一家非常有名的律師事務所,他們也是濱城很有名的律師。</br> 晚上許靜給盛天嬌擦藥,她穿著吊帶背對著許靜,肩胛骨上一片青紫。</br> 許靜用藥油給她擦著,心里有些難過,盛天嬌因為她受傷了。</br> “遇到這種人就應該上去揍他,揍不過也要揍,揍一次狠的他們就不敢了。”盛天嬌盤腿坐著,脊背挺的筆直,“聽明白了嗎?你揍不過還有我呢,我在,誰也不敢欺負你。”</br> 許靜點頭,“謝謝。”</br> “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我罩著你。”盛天嬌想轉頭看許靜,牽扯到背上的傷,疼的嘶了一聲,“叫聲姐姐來聽聽。”</br> 許靜不想提醒她,她們同一年出生,可盛天嬌生月小。盛天嬌七月生日,許靜三月。</br> 許靜掀起她的吊帶下擺,露出腰上的淤青,搓熱了手里的藥油按在上面。盛天嬌疼的皺眉,剛要說話,許靜開口了,“盛天嬌,以后別為我打架。”</br> “你能命令我?叫姐。”盛天嬌仰起頭,“我不是為你打架,我就看不慣那群男生欺負女生。女人長胸怎么了?女人穿內衣怎么了?正常的生理特征,每個人都有,為什么要羞恥?我們女生也不會去嘲笑男生的內褲,他們憑什么笑我們的內衣?這不是有病。”</br> “以后再有人拉我們的內衣,我們就去扯他的內褲。不要因為發育而自卑,發育的好是健康,我們應該感到高興。”</br> 盛天嬌長得高,但還沒有發育開,穿著類背心式內衣。</br> “你的排扣內衣是從哪里買的?我也要買,下周我就穿,看誰敢笑我。”</br> 許靜不好意思說她是在小商品城十塊錢一件,她看了看盛天嬌的胸口,說道,“下周我給你買。”</br> “不用,我自己買。”</br> “我送你。”許靜說,“感謝你幫我,姐,我給你買。”</br> “那好吧,你想要什么?我給你買,我們交換禮物。”</br> 許靜笑了起來,“我什么都不需要,我需要一個朋友。”</br> “我不是你的朋友嗎?”盛天嬌回頭看到她笑,捏了下她的臉,“你笑起來好看,以后多笑笑。”</br> 許靜有些不好意思,她低著頭抽紙擦手上的藥油,“哪里好看?”</br> “就是好看。”盛天嬌轉過頭,面向許靜,認真道,“許靜,以后不準帶刀上學。”</br> 許靜猛然抬頭,她知道?</br> “一旦失手,會把你拖入深淵。我們應該有更崇高的理想,絕不是與人渣共沉淪。”盛天嬌把吊帶下擺放回去,她盤腿坐著,脊背挺的筆直,丹鳳眼上揚,“我會保護你,不需要再帶刀了。”</br> 盛天嬌知道她母親的事,也知道她是新聞上那個許靜,但盛天嬌沒有歧視她。盛天嬌的家人也沒有因此讓盛天嬌遠離許靜,他們甚至還會讓盛天嬌帶一些用品給許靜。</br> 警察和社區的努力讓舅舅吐出了一部分母親的遺產,許靜手里有些錢,她只是不舍得給自己花,她在周末去濱城最大的商城挑了一件純白色的bra。</br> 返校那天晚上見面,盛天嬌穿上了白色bra,非要在宿舍繞圈的走,讓其他人看看穿上有多漂亮。</br> 許靜用被子把她包起來,按到床上。</br> 盛天嬌人長的漂亮,性格也好,正義聰明積極向上。她目標明確,她想考北大法學院,她跟許靜描述北京大學,偷偷的把手機帶進學校,把照片給許靜看。</br> 她去過北京校園,她爸媽帶她去的。</br> 她跟許靜說,將來她們要考一所學校,大學還能在一起玩。</br> 她偶爾會帶一些法律書籍給許靜看,許靜看的津津有味。許靜的目標更明確了,未來跟盛天嬌考一所大學。</br> 許靜各種假期都會出去打工,找機會賺錢。她什么活都做,她有一次賣花遇到盛天嬌。</br> 盛天嬌跟一群穿著光鮮亮麗的朋友去玩劇本殺,在商場門口看到許靜,許靜以為她會走開,她沒有任何猶豫,走過來打招呼搶走了許靜的花,花分配給她的朋友,逼著人幫許靜賣花。</br> 許靜和盛天嬌的成績一直很穩,從高一到高三,穩居第一和第二。</br> 盛天嬌原本可以走保送,最后她把機會讓給了別人。她和許靜一起參加了高考,她們的目標是北大。</br> 她考完走出考場看到等待的父母,并沒有跟父母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等人。</br> 五分鐘后,她看到人群中的許靜,盛天嬌揮手,“這里。”</br> 驕陽似火,許靜轉頭看來,目光對上她就笑了起來,十分燦爛。</br> 許靜跑向盛天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