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村長家回家不過幾步路,紀長河卻舍不得紀月嬌自己走,偏要抱著紀月嬌回家。
紀裕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去的路上一言不發(fā)。紀月嬌看向大哥,覺得他眉頭皺得能夾死只蒼蠅。
紀月嬌忍不住伸手去夠紀裕平,紀裕平雖然不說話,卻伸手抱住了紀月嬌,紀月嬌在大哥懷里撒了個嬌,“大哥不開心?”
紀裕平揉了揉紀月嬌的頭,“沒有不開心,只是覺得小姑的日子過得太窩囊了。”
紀裕平年長紀月嬌九歲,他像紀月嬌這么大的時候,夏如燕還是個待嫁的姑娘呢。小時候他沒少去老村長家玩,有時候爹娘忙不過來,夏如燕還會幫著照看他,所以紀裕平對夏如燕是有點感情的,如今見她的生活一地雞毛,他心中也有幾分不得勁。
說話間,三人就已經(jīng)走到了家門口,站在門口都能聞見雞湯的香味,紀月嬌從紀裕平懷里跳下來。
“月牙她爹咋不和她奶分家呀?”紀月嬌問道。
倒不是她想八卦,而是原身年紀太小,這些事情她也沒經(jīng)歷過,紀月嬌自然不知道正常人家會怎么去做。不過按理說日子都過成了這樣,強行綁著一大家子生活,對所有人都不好,吳老大怎么不帶著妻女分家出來單過呢?
聽到紀月嬌說出分家兩個字,紀長河和紀裕平都愣住了,他們一家從沒在這小丫頭面前提過分家這兩個字,她是從哪兒聽來的詞?莫非又是老神仙教她的?
紀月嬌不明白,大哥和爹都盯著自己做什么,難道她說錯話了?
“小阿嬌,你看咱們村子里,爹娘還在世的有哪一戶分家了?”
紀長河這么一問,紀月嬌這才發(fā)現(xiàn),圍子村里但凡家中老人還在的,無論家中幾個兒子,無論家中有什么嫌隙,竟然還真的沒有分家出來單過的,難道大乾不允許分家?
紀長河接著說道:“雖然分家不違背咱們大乾的律法,但是只要父母有一人健在,便少有會分家的。以吳老婆子和吳老大的性格,又怎么會輕易分家呢?”
雖然紀月嬌還是個孩子,但自從落水后,她便懂事了不少。紀長河不把她當個孩子糊弄,反而認真的解答了她的問題。
原來是約定俗成啊,紀月嬌心想。
“我倒覺得小阿嬌說的沒錯,小姑家的日子走到今天這步田地,除了分家或者和離,也沒旁的法子了。”紀裕平突然開口道。
村長爺爺總不會再把夏如燕和吳月牙送到吳家去了,要么就是吳老大分家出來單過,要么就是夏如燕同吳老大和離,徹底擺脫吳家。
“到了家門口還不回來做什么?”王氏早就聽見幾人回來的聲音了,結果他們卻在門口聊了起來,她這才開口提醒道。
紀月嬌趕緊推開院門,“娘,我都聞見香味啦,好想你。”還是她家里好,父慈母愛,哥哥姐姐也是世上最好的,就是不知道以后哥哥們都成了親,娘和嫂嫂們處不處得來。
呸呸呸,紀月嬌心中暗想,她娘脾氣這么好,一定和誰都處得來。
自從鬧旱災以來,紀家已經(jīng)許久沒有一天吃上三頓飯了。
方桌山上的大碗里,赫然是一只整雞,雞湯還散發(fā)著濃濃的香味,紀月嬌深吸了一口氣,眾人都被她這舉動逗笑了。
開飯前,紀月嬌卻拿了個空碗出來遞給王氏,“娘,盛碗雞湯出來吧,再拿個腿放碗里。”
王氏還以為紀月嬌是要留一點晚上吃,卻沒想到紀月嬌繼續(xù)說道:“阿玨哥哥說,要是他爺爺同意,他今晚還來看我,留一碗雞湯給他帶給他爺爺吧。”
紀月嬌自然是為了在周玨身上賺幸福值,才舍得這碗雞湯和雞腿的,畢竟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
這只野雞很肥,足有五六斤重,再加上雞是周玨送來的,王氏自然不會小氣,她專門盛了兩碗另一只雞腿一只雞翅留給周玨。
一家人這才心滿意足開始吃飯。
飯桌上,紀長河忍不住說起夏如燕的事情。
王氏性子這么好的人,聽了都忍不住生氣。
“真是造孽,吳老婆子豬油蒙心,那曹木匠竟也不挑?月牙兒那么小的丫頭他都下得了手?”
紀月嬌看了眼王氏,卻沒接話。
那曹木匠都打死了幾個媳婦了,根據(jù)后世的心理學家研究,這種男人多半是心里有缺陷,才需要靠打老婆獲得快感,所以他們會對年紀小女孩更感興趣,朱小荷提出要把二姐嫁給他時,他不是也沒拒絕嗎?這個曹木匠,多半是不行!
不過曹木匠到底沒有直接招惹上他們家,紀月嬌雖然看這種男人不順眼,但總不能打上人家門上去,要是有什么辦法能教訓教訓他就好了。
小園村,吳家。
家中大人都出門找吃的了,只有吳老婆子和吳老大還有照顧生病兒子的吳老五媳婦還在家里。
吳老婆子一邊掃地,一邊嘴里仍止不住的罵罵咧咧。
“就讓她死在她娘家才好,也省得帶這個賠錢貨回來禍害我的好大孫。”
“老娘這么多年的飯,全當是喂了狗。”
站在一旁的吳老大不敢開口,只能默默拿過吳老婆子手里的掃把,自己做著掃地的活。
吳老五的媳婦從西邊的屋里出來,“娘,你快別罵了,金寶又燒起來了!我就說讓你別把家里的錢都拿去給那個算命的,如今大嫂帶著月牙跑了,金寶這燒是一點沒退!”
吳老婆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索性坐在地上大叫起來,“你也要學夏家那個賤人是不是?你們是要逼死老婆子我啊,我還不是為了金寶好?你個小賤人現(xiàn)在反倒來怪我了?”
吳老五的媳婦雖然是孤女,但性子卻不似夏如燕一般綿軟好拿捏,這事又牽扯到了她的兒子,她才不管吳老婆子撒潑打滾這一套,“家里銀子都是娘把持著,我都說了要帶著金寶去城里看大夫,你卻非要拿著錢去找那個算命的,金寶要是出了事,就是你害的!”
吳老大忍不住開口道:“弟妹,你怎么和娘說話呢?”
吳老大不開口不打緊,他一張嘴便把戰(zhàn)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吳老五媳婦冷笑一聲,“大哥,我叫你一聲大哥是因為你平日里做的還算不錯。但你瞧瞧,娘都要把大嫂和月牙逼死了,你連口氣都不喘?你算什么男人?”
吳老大被吳老五媳婦噎的無言以對,偏吳老五的媳婦兒還要火上澆油。
“娘敢這么糟踐大嫂和月牙兒,就是因為你沒用!”
吳老婆子也被自家兒媳婦罵懵了,坐在地上干嚎的她,一時間竟失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