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祁臧離開去上班,許辭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將屋子里外檢查一遍,排查有沒有攝像頭。</br> 排查完畢后,許辭跑到廚房打開冰箱,檢查昨晚祁臧買的那個牌子的礦泉水家里還有沒有。</br> 他記得是有的。不過祁臧聲稱沒有。昨晚回來后,許辭沒好意思當著祁臧的面檢查,只得趁現在看。</br> 冰箱里果然沒有那種水了。不過不排除祁臧今天早上拿走的。畢竟他起得格外的早。</br> 許辭心思轉動著,也不去樓下便利店多問,萬一那里的人已經被祁臧收買了呢?</br> 想了一會兒,許辭給祁臧發了微信:【今天幾點回來?】</br> 祁臧回復:【可能晚上7點,一起吃晚飯?】</br> 許辭:【好】</br> 放下手機,許辭總覺得,祁臧說是7點回,沒準5、6點就會殺個回馬槍,甚至下午忽然跑回來都有可能。</br> 另外,他覺得自己被井望云出賣了。那么他如果不在祁臧家喝酒,也不能回自己那間小公寓。</br> 思來想去,許辭想到了舒延。</br> 迅速拿起手機把電話撥了過去。</br> “嗯?小辭?有什么事兒?”</br> “你回淮海省了?”</br> “是啊。不過也是暫時的。我們專案組的工作還沒結束。”</br> “那你在錦寧市租的房子還沒退吧?”</br> “沒有。怎么?”</br> “我偶爾過去一下,方便嗎?放心,不會給你弄亂。”</br> “那不會,我又不是你,不會介意這些。”</br> “……”</br> 沉默了一會兒,許辭道:“這件事不要告訴祁臧。如果你跟望云有聯系,也不要告訴他。”</br> 舒延疑惑地問他:“哎喲,你該不是要和祁臧分手吧?嘖嘖嘖,有些人果然只能共患難,不能同享福啊。”</br> 許辭:“…………”</br> 再沉默了一會兒,許辭道:“嗯,是發生了一些摩擦。總之你不要告訴他就行。”</br>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住吧。我把地址和密碼發給你。”舒延道。</br> 拿到地址,許辭打算出門了。</br> 出門后他還特意到處溜了一圈,沒有發現被祁臧跟蹤的痕跡,這才叫了網約車離開。</br> 祁臧是下午兩點殺的回馬槍。</br> 他判斷許辭總不會上午就開始喝酒,下午過去正好。他萬萬沒想到,家里根本沒有人。</br> 祁臧立刻給井望云撥了電話。“小辭在你那兒嗎?”</br> “不在。怎么?”井望云以清冷淡漠的語氣往祁臧胸口插了一刀,“嘖,我哥該不會又跑了吧?”</br> 祁臧:“……”</br> 井望云:“昨晚你去便利店問過了?你是不是逼他了?他這性格,不能來硬的。策略不到位啊。”</br> 祁臧:“…………”</br> 難道許辭為了喝酒,能干出跑別人家待半天的事兒?</br> 掛了井望云的電話,祁臧迅速給舒延撥了過去。</br> 沒想到舒延直接扣了他的電話。</br> 搞什么?有貓膩啊。</br> 祁臧打開微信,給舒延發過去:【?】</br> 舒延不回復,祁臧便連發了很多消息:【什么情況?】【所以許辭就是在你那兒吧?】【不然你回避我干什么?】</br> 半晌后,舒延發來消息:【剛才才開會】【你在說什么?】【許辭怎么了?】【喲,小辭又跑了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放下吧】</br> 祁臧:【…………】</br> ·</br> 下午三點。</br> 舒延租的公寓內。</br> 抱著酒瓶子曬太陽的許辭收到了祁臧發來的查崗微信:【在干嗎?】</br> 許辭打了個呵欠,面不改色地回復:【買菜,你晚上不是要回來吃飯嗎?最近忙的事情告一段落了?】</br> 之后他看見祁臧發來:【那我可以點菜嗎?】</br> 許辭打字過去:【想吃什么,隨便點】</br> 祁臧:【蒜泥白肉、清蒸大黃魚,素菜你看著來?等等,你在超市、菜市場、還是咱們家附近那個海鮮大賣場啊?】</br> 不對勁。</br> 他是不是已經回家,發現我不在,故意試探啊?</br> 【新開業了一個大賣場,有點遠,不在家附近】</br> 打出這么一句話,許辭來到客廳陽臺,側身掩著身形往下望。這里正對著單元門。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祁臧的身影——他正往這處單元樓走進來。</br> 舒延總不至于出賣自己。祁臧就這么猜到了?</br> 嘖,還非得追過來。看來最近他是不忙了。該不會是要休假了吧?</br> 許辭眉毛一挑,放下酒瓶,暫時顧不上收拾這里,迅速離開陽臺,去到了另一個朝向的臥室,打開窗戶朝下一望。</br> 還好,只有三層高,空調架每層樓都有,完全可以拿來利用。</br> 當斷則斷,許辭戴上手套腳套,立刻行動了。</br> 雙手撐著窗戶往下一躍,墜落之前雙臂穩穩抓住第二層樓的空調架,略作幾個深呼吸,許辭再一松手,穩穩落在了地上。</br> 拍拍手,摘掉手套腳套收在口袋里,許辭往小區北門方向跑了,哪知還沒跑出幾步,就看見一個人走來——正是井望云。</br> 只見他拿出一個手機,冷靜有力而又簡單地對那邊說了那句:“目標已出現。”</br> 許辭:“…………”</br> 許辭當即掉頭,朝小區西門跑去。</br> 這回居然又遇見了舒延。</br> 舒延滿臉都寫著不可置信,然后沖許辭極不贊同地一搖頭:“我真沒想到你能干出這種事。”</br> 許辭眉頭皺起來:“你不是在淮海省嗎?”</br> 舒延:“那是早上。下午這邊有緊急會議,我就坐最快一班高鐵過來了。”</br> 許辭:“那你倒是去開會啊。”</br> 舒延:“會議延期到晚上了。我就答應了祁臧的要求。”</br> 許辭:“…………”</br> 五分鐘后。</br> 許辭被祁臧用手銬銬住,押上了一輛悍馬。</br> 祁臧開車,許辭坐副駕駛,后面坐著舒延和井望云。</br> 待把舒延和井望云送走,車上就只剩祁臧與許辭兩個人。</br> 許辭全程板著臉不說話,祁臧瞥他一眼,也板起了臉:“你可別怪他們。大家這么做,是因為關心你。四色花收尾工作忙得差不多了。我會休幾天假,盯著你戒煙戒酒!”</br> 許辭:“……”</br> 再瞥一眼許辭的表情,祁臧愈發板起臉,語氣嚴肅地道:“怎么,說你兩句還委屈上了?你是不是做得不對了?哪有這樣做事情的?自己的身體都不在意?還想不想跟我長長久久了?是不是又騙我了?”</br> 許辭沉默許久,待祁臧將車開進地下車庫挺穩,這才開口:“是,這次是我做得不對。”</br> 祁臧幾乎一噎,他立刻側頭看著許辭,地下室光線很暗,但許辭的表情,他看得很清楚。</br> 喝了太多酒的緣故,許辭臉頰泛著紅,用那帶了點醉意的眼神巴巴望著自己,看得祁臧心都要化了。</br> 干咳了兩聲,祁臧擺擺手,勉強維持著嚴肅:“那個……認識到錯誤,還是值得肯定的。那后面——”</br> 卻聽許辭道:“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我會戒煙戒煙。不過,打個商量,你也答應我一個條件。”</br> “什么條件?”</br> “從……從明天開始戒?今天再讓我喝一點好不好?就一小點。”</br> “不行!!!亂七八糟的心思給我收起來!!!”</br> “……”</br> 五分鐘后,祁臧走在前面,拉著被手銬銬住的許辭往前走。祁臧板著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他現在是不得不給許辭來硬的了。按許辭這脾氣,還不知道后面怎么收場。</br> 不過……事已至此,他必須強制許辭把這一切給戒了。</br> 許辭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頂著一張微醺泛紅的臉跟在他身后。“所以,你想要干嘛?”</br> 祁臧很兇狠地:“先把你銬床頭,我看你再跑!”</br> 說完這句話,祁臧輸密碼,開門進屋,猝不及防聽見了他母親大人明惜芳的聲音。</br> “哎喲臧哥回來了啊,哈哈哈,小辭也回來了!祁臧你這臭小子怎么不早點告訴我真相害我擔心那么久?!哎喲我們家小辭受苦了!我特地帶了李阿姨過來。李阿姨差點在股票市場上被清豐騙得傾家蕩產,專門來感謝你的,來孩子,嘗嘗,這是李阿姨親手做的——”</br> 說時遲那時快,祁臧立馬回頭一把抱起許辭,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他身前的手銬,留下一句“稍等會兒小辭有點不舒服我帶他去處理一下”后,飛快把許辭抱進主臥,再“砰”得一下關上門。</br> 明惜芳和自己那位姓李的閨密面面相覷好一會兒,之后她想到什么,走到次臥那處,推門看了一眼。</br> 她的閨密跟了過來,也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br> ——不對啊,這兩個人怎么還是分房睡的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