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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我錯了

    黃清溫柔解開林宗易的皮帶,指尖摩挲他腰腹,他突然摁住她手,“你穿上衣服。”</br>  她愕然,有點委屈,“你好不容易來一晚,不留宿嗎?”</br>  林宗易沒出聲,只閉目抽煙。</br>  黃清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br>  他揉著眉骨,側臉陷在迷離的燈火里,“夜玫瑰的合約到期了嗎。”</br>  “下個月到期。”她眼巴巴瞧他,“我準備續約。”</br>  林宗易手挪開,“你可以選擇走。”</br>  黃清低下頭,“我無處可去,我不缺錢。”她小心翼翼,“華哥,你養了我八年,離開你,我不習慣。”</br>  林宗易不再說話。</br>  黃清伏在他肩膀,親吻他的嘴唇和喉結,她漸漸開始動情,褪下裙帶,意亂情迷貼纏他,“華哥,我吃藥。”</br>  林宗易感受到她的燥熱,他睜開眼,夾著煙的手避開,火苗遠離她,“身上有傷,坐會就走。”</br>  黃清一怔,“你受傷了?”</br>  他猛吸一大口煙,胳膊擋住胸膛,“不礙事。”</br>  她玩弄他皮帶的金屬扣,“你在云城留多久。”</br>  林宗易輕笑,“怎么,非要睡一次才舍得放我走?”</br>  她面頰緋紅,“你要是留得久,多陪陪我,行嗎。”</br>  林宗易熄滅煙蒂,沒回應,意味深長打量她,“你瘦了不少。”</br>  黃清匍匐在他膝蓋,癡癡看著他,“我每天都在等你,天黑了,盼你出現,天亮了,又睡不著,慢慢熬瘦了。”她腔調哽咽,“六子說,你有老婆了,這一年半才沒空來見我。”</br>  林宗易嗯了聲,“不全是為這個。”</br>  黃清緊緊摟住他腿,“那還為什么。跟你這么多年,我不聽話嗎?”</br>  煙灰缸里的煙頭死灰復燃,他指腹碾上去,徹底滅掉,“你多大了。”</br>  “三十一。”</br>  林宗易撫摸她腦后扎起的馬尾,“不小了,考慮自己的后路。”</br>  黃清驚慌失措,“你不要我了?”</br>  林宗易笑了一聲,“我要過那么多女人,我負擔不了哪個女人的一輩子。”</br>  她臉埋在他手心,“華哥,我不一樣。”</br>  林宗易啟開一瓶酒,“都一樣。”</br>  黃清淚眼朦朧,“華哥,讓我跟著你吧。我會安分守己,我不會招惹你老婆。”</br>  林宗易帶點玩味審視她,手勾起她下巴,“跟著我要付出一點代價。”</br>  黃清聽出希望,立刻說,“我心甘情愿。”</br>  林宗易瞇眼,像一匹危險的野狼,“你對我什么感情。”</br>  “我深愛華哥,至死不渝。”</br>  “是嗎。”他笑容斂去,面無表情問,“真的肯為我死嗎。”</br>  黃清點頭,“我肯。”</br>  林宗易手背流連在她眉眼,“清楚我養你八年的原因嗎。”</br>  她凝望他,“華哥喜歡我。”</br>  “對,其他女人,都只是掩護你的幌子。”林宗易俯下身,吻了她耳垂,聲音帶著濃烈的蠱惑,“記住了嗎。”</br>  黃清喜不自勝,“華哥。”她感動擁住他,“那你老婆呢。”</br>  “她拿什么和你比。”林宗易手指纏繞她發梢,“她跟我八年,我也許早就厭倦了。”</br>  這一幕,令我不由攥拳。</br>  六子偷偷窺伺我,“嫂子,您別計較,華哥喝酒了,男人喝上頭了,就愛胡說八道,糊弄女人。”</br>  黃清倒酒的工夫,她發現門敞開了,也順勢發現了門口的我。</br>  我不躲不閃,同她對視。</br>  她不明所以站起,觀察了我許久,似乎問我,又似乎問林宗易,“這位是華哥的太太嗎?”</br>  林宗易偏頭,深沉的眼神掠過我,一秒便收回。</br>  黃清沒得到他的答案,也猜得八九不離十,她主動走向我,“仇太太。”</br>  云城這條道的同行都默認華子跟仇蟒的姓,將來接管仇家的買賣。</br>  我吩咐六子,“你回去吧。”</br>  他不放心,“那您呢?不能鬧脾氣啊,蟒叔正愁沒借口收拾您呢。”</br>  我再次看向里面的男人,“我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太太,華哥難道還丟下我嗎。”</br>  林宗易下頜緊繃,凸起的腮骨鼓了鼓,他放下杯子,默不作聲系襯衣扣。</br>  六子走后,我問女人,“你是黃清。”</br>  “仇太太不嫌棄,就叫我清清。”她回頭望了一眼林宗易,“華哥平時也叫清清。”</br>  我擰眉,清清,卿卿。韓,黃,皆是H開頭。不特別熟悉的,冷不丁一聽,真沒準把倆女人混淆了。</br>  我當場拒絕她,“我一向不喜歡和陌生人自來熟。”</br>  我沒理會黃清的示好,越過她直奔林宗易,“宗易,我帶藥膏和紗布了。”</br>  他注視我,“藥膏和紗布呢。”</br>  我兩手空空,我頓時一噎,“忘車上了。”</br>  “那你來干什么。”他笑意深濃,“捉奸嗎?我捉你,你捉我。”</br>  我深吸氣,“我來給你上藥。”</br>  他半倚半坐,姿態慵懶,“藥呢。”</br>  我煩躁不寧,“我都告訴你了,忘車上了。你沒帶耳朵嗎?”</br>  黃清下意識看林宗易的反應,以他的地位,沒人敢當面罵他,他半點沒惱,依然平靜,“真關心我,你忘不了。”</br>  “那你呢?我是掩護她的幌子,王晴娜,仇蟒,他們真刀真槍瞄準我,我替她遭殃,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的婚姻是嗎!”我玩了命和他賭氣,“不止藥忘車上了,車還忘家里了呢。”</br>  林宗易冷笑,“這是追著氣我嗎。”</br>  黃清在這時進來,“仇太太,我這里什么都有。”</br>  “有食人魚嗎?有五米高的魚缸嗎?有餿飯和拉屎的桶嗎?”我抄起桌上的酒瓶潑向林宗易,他一動不動,一瓶酒潑完又開第二瓶,林宗易終于起身,奪下我手里的瓶子,“再發瘋。”</br>  我追上前,含淚拽住他,“林宗易!我給她騰位置。”</br>  林宗易并沒停下,他走進浴室,關上門。</br>  黃清隨即堵住,“仇太太,您如果是一個聰明女人,應該明白華哥的態度了。”</br>  我端詳她,“如果你也是一個聰明女人,應該明白規矩,情人攔著正室耀武揚威——”我翻轉右手,紅色指甲油襯得肌膚像牛乳一般白膩,“我手不是白長的。”</br>  黃清笑了,“那仇太太不妨試一試,這巴掌打下來,華哥更不走了。”她傾身,在我耳畔小聲說,“我會無比感激您的扶持。”</br>  她說完這句,合住推拉門,浴室也隔絕在里間。</br>  我在沙發上坐了片刻,里頭悄無聲息,我決定去走廊蹲著,誰丟臉誰知道。</br>  這招效果很好,我剛蹲了半小時,經理就進去向林宗易匯報,幾分鐘后,林宗易換了襯衣出來。</br>  他佇立在那,霓虹將他身影拉得很長,極為寂寞深刻。</br>  我也見好就收,緩緩直起腰。</br>  林宗易走過來,翻開煙盒蓋,牙齒叼出一支,他額頭和脖子浮著一層水珠,我感覺到他體溫冰冷至極,像是剛沖了涼。</br>  我仰頭,面龐蒼白素凈,掛著淺淺的淚痕,“我餓,也困。”</br>  林宗易一言不發摸褲子口袋,沒帶打火機,他撅折扔在腳下,“韓卿,你最擅長鬧翻天,再用楚楚可憐的模樣勾男人心軟。”</br>  我試探鉆進他懷中,他沒抗拒。</br>  “大夫說你不能沾水。”我吸鼻子,“我對不起你,沒看住你。”</br>  “避重就輕的招數玩得真漂亮。”林宗易波瀾不驚垂眸,“大夫有說過,我戴帽子會加重傷勢嗎?”</br>  “大夫不管這些。”我啜喏著。</br>  他氣笑,“我也舍不得打你,因此你有恃無恐,背著我批發了一堆帽子,閑得慌了,就扣一頂,對嗎。”</br>  我抱著他腰,“我這次沒有背叛你,我發誓了,是巧合。”</br>  林宗易任由我抱,不接受不推開。</br>  “你對她那番話,是真是假。”</br>  他沉默不語。</br>  過了一會兒,林宗易接到振子打來的電話,說在云城,夜玫瑰的后門。</br>  我立馬猜到林恒失蹤露餡了。</br>  除非發生大事,否則振子不可能撂下萬隆城的生意,火急火燎跑到云城。</br>  我跟在林宗易后面出去,振子迎上來,朝我打招呼,“嫂子。”他壓低聲,“林恒不見了。”</br>  林宗易當即皺眉,“被轉移出城了?”</br>  “估計已經出省了,但不是馮斯乾轉移的,是他失手了,他的人也在暗中摸查去向。”</br>  林宗易坐進車里,“對方什么來頭。”</br>  振子說,“我沒查到,痕跡抹得非常干凈。”</br>  林宗易完全沒懷疑我,我始終在他的眼皮底下,又和外界切斷了聯系,他不認為我有本事遠程指揮一撥人馬劫持林恒。</br>  振子發動引擎,開回仇蟒的宅子,“會不會是馮斯乾放出的煙霧彈?”</br>  “他沒理由,朱八也不敢。”林宗易神色陰狠,“倒是周德元。”</br>  振子琢磨著,“孟綺云迷戀馮斯乾要死要活的,周德元認清了他毒辣的真面目,在結盟初期就盤算用女兒牽制自己,周德元翻臉也說得通,可這步棋相當于反目,他們目前挺和諧,還不至于。何況帶走馮斯乾的兒子不是更具有威脅力嗎,何必帶走林恒呢,引發你們的爭斗嗎?”</br>  林宗易捏著手機,“讓蟒叔查。”</br>  我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他提到蟒叔,我再也坐不住了,“蟒叔?”</br>  振子從后視鏡看我,“蟒叔人脈廣,都買他面子,事關林恒的安全,不能耽誤。”</br>  我瞥了一眼林宗易的臉色,閉口不言。</br>  仇蟒十分看重林恒,這算是他唯一的孫子了,我從六子口中了解到,仇蟒派出了一批又一批“暗鉤”在江城撒網。</br>  第三天晚上,我洗了澡正要睡覺,仇蟒在門外喊華子,林宗易拉開房門,仇蟒進屋,直接坐在沙發上,張嘴一句:“程澤是誰。”</br>  林宗易動作一僵。</br>  仇蟒不解看著他,“你發什么愣,認識程澤嗎?”</br>  程澤全程滴水不漏,銷毀攝像頭,幕后操縱,雇傭外省的保鏢,還特意回程氏集團的總部開會,制造不在場的證明,連馮斯乾和林宗易追查都一無所獲,仇蟒48小時就揭開了真相。</br>  我總算知道林宗易如此畏懼仇蟒的緣故了,這老家伙幾十年不是白混的。</br>  程澤暴露了,我即將也藏不住了。</br>  林宗易神情詭譎莫測,他凝視仇蟒,“您的意思是和程澤有關。”</br>  “林恒是這個人綁走的。”仇蟒轉動著手腕的佛珠,“他是正經商人,底子也白,我相信你的分寸,不會碰他的女人。華子,你們在商場結過怨嗎。”</br>  萬幸程澤是花名在外的紈绔子弟,他談過的女友能塞滿一棟大廈,仇蟒沒耐心調查那些來自五湖四海的女人,不然挖出我是他的前女友,保不齊現在就動手了。</br>  林宗易原本要說什么,急火攻心之下失了聲,他目光停在我臉上,良久,咬緊牙關,“蟒叔。”他嗓音干啞到極點,像生銹的刀刃,一下下割著心臟,割不死,卻割得疼痛冒汗,“不用查了。”</br>  仇蟒蹙眉,“不查了?”</br>  林宗易捂住胸口的刀疤,“我認識程澤,我親自找他要人。”</br>  仇蟒沉思著,“你有把握嗎。”</br>  林宗易說,“沒有大問題。”</br>  他這么篤定,仇蟒也沒多問,“你自己掂量,接回林恒最要緊。”</br>  仇蟒離開后,我走過去拉林宗易的衣袖,他反手一甩,我被他甩到床上,我瞬間不動了。</br>  他側身盯著我,“你讓程澤干的。”</br>  我不吭聲,直勾勾望向他。</br>  林宗易逼近我,“韓卿,是你讓他干的嗎。”</br>  我面色青白,“宗易...”</br>  他忽然撕開自己襯衫,袒露出密密麻麻的傷,“韓卿,這一身傷,是救你逃出倉庫那晚,被四十七個打手輪番打的。”</br>  我哭著,一邊抽搐一邊搖頭。</br>  林宗易扣住我后背,我整個人撲倒,跪趴在他面前,他強迫我抬頭直視他。</br>  我恍惚記起在橡山,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林宗易發了瘋要與我同歸于盡,卻在最后關頭松開了手,他一遍遍質問我的狠心,暗算他試圖要他的命,有沒有一絲后悔和猶豫。</br>  我此時面對的林宗易,更勝過那夜消沉落魄的他。</br>  他雙眼通紅,“我半條命換不回你一分真心嗎。韓卿,你到底想我怎樣。”</br>  我使勁搖頭,喉嚨仿佛被一根針卡住,酸澀刺疼,“我被帶到云城之前,借用孟綺云的手機,通知程澤搜索林恒的下落。”</br>  林宗易眼底的霧氣越積越多,“所以你眼睜睜等著蟒叔查,他查了三天,你都不肯向我坦白。”他俯視我,一滴淚擊中我眉心,燙得我幾乎崩潰,“一旦他查出你參與了,韓卿,我怎么救你?你回答我,我再搭上另外半條命救你嗎,我死在云城,你活得了嗎?”</br>  我沒想到時至今日,林宗易最牽掛的不是林恒的安危,而是蟒叔查到我頭上,查出我在興風作浪,會痛下狠手,他擔心自己保護不了我。</br>  我聲嘶力竭,“我錯了,宗易——”</br>  林宗易后退一步,他站在燈光照射不到的的晦暗里,手臂無力垂落,“你沒錯,我錯了。”</br>  我摔下床,堅硬的地板震得骨頭發麻,我爬向他,無數次伸手抓他的褲腳,他無數次拂開我,直到轉過身,我對準他離去的背影大喊,“我沒有傷害林恒,也沒有算計你,我當初只想自保...”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有結束這段婚姻。”</br>  林宗易背對我,“在萬隆城的時候,你想過算計我嗎。”</br>  我哭聲戛然而止,好半晌,我說,“想過。”</br>  他僵直的身體在這一刻驟然松垮下去,“你一直想結束,我一直想留下你。”林宗易用力握住雙手,握得筋絡泛白,“你不信任男人,他固執。我利用你們感情的弱點,做了邪惡的強盜,把一個不屬于我的女人拴在身邊。”</br>  窗外風大,吹得窗簾飄至數米高,起起落落,隔在我和林宗易之間,覆住他身軀。</br>  他仍舊英武挺拔,又難掩頹敗,“韓卿,這樣強留,我也累了。”</br>  【作者有話說】</br>  感謝WenJing打賞兩個爆更撒花,破費了。感謝書友85510打賞催更符,感謝大家的鮮花和金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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