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直眼中閃過詫異的神色。</br> 本來吧,他打算借此機會與扈家莊和祝家莊結緣,只要有了這兩方勢力,最起碼能有了底氣,不是光桿司令了。</br> 但扈三娘的反應和做法著實出乎意料。</br> 對他而言,如同天上掉餡餅一般的好事,心里頓時樂開了花。</br> 只不過武直表面依舊風平浪靜,微微一笑,雙手接過那枚令牌,放在懷中揣好。</br> “盛情難卻,那我便收下這枚令牌。”</br> “對了,今日之事須得重視起來,那梁山泊的人難纏的緊,若是沒有將被你抓走的人救回去,定會接連攻打的。”</br> “而且宋江手下能人眾多,擅長計謀者不在少數。”</br> 三言兩語,卻已經點明了所有。</br> 扈三娘聽見后,也頓時斂去滿面笑意,正色起來。</br> 其他幾人亦是如此,紛紛陷入沉思。</br> 最后是武直的聲音打破一片死寂。</br> 他漫不經心問道:“若是沒猜錯,昨兒個晚上差點燒了客棧的那三位,應當也是梁山泊的人吧?”</br> 話音落,就在身邊的武松懵了。m.</br> 昨晚的那次抓人行動,當時天色太黑,雨水彌漫,他也就能勉強看個人影。</br> 哥哥是怎么瞧出對方身份的?</br> 難不成會讀心術?</br> 很顯然,這種猜測太不靠譜。</br> 扈三娘同樣呆住,下意識詢問:“武捕頭,我找人調查過,他們確實是梁山泊的人,您是如何猜到的?”</br> “此事不難。”</br> 武直微笑著瞇起眼,聲音云淡風輕。</br> 他能知道時遷等人的身份,完全是因為看過水滸傳,知道相關典故。</br> 但實話肯定不能說,否則指不定會引發什么亂子呢!</br> 很快,武直就在心里想好了其他托詞。</br> “上午打起來時你們也看得見,梁山泊出動的人不在少數,要是只為了救一個王英,未免太大動干戈了,所以肯定還想救其他人。”</br> “因此,我就懷疑上了昨晚偷雞那三位。”</br> 短短幾句話言之有理,輕松說服所有人。</br> 扈三娘也暗自佩服不已。</br> 畢竟武直剛才的分析邏輯縝密,條條是道,任何人都會為之驚嘆。</br> 至于武松,聽見自己哥哥說的這些話后,內心除了佩服就沒有其他情緒了,滿腦子‘大哥真厲害’。</br> 祝家三兄弟全都坐在對面,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一切。</br> 他們自詡武功過人,心機謀略也強,但和眼前這位比起來,無論哪一樣,都有些上不得臺面了。</br> 一切的一切正應了那句話。</br>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br> ....</br> 當晚,扈家莊內燈火通明。</br> 扈三娘做主宴請武氏兄弟,以及與他們一同前來的一眾官兵。</br> 祝家三兄弟也在列。</br> 而作為他們的恩師,欒廷玉當然不會缺席。</br> 席間,所有人把酒言歡,好不快活!</br>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喝到亥時才終于結束。</br> 而此時,正廳的酒桌上只剩下武直和可能扈三娘還保持清醒,尚能正常說話,以及走路不用人攙扶。</br> 剩下的那幾個大男人,一個個喝得盡興,早就五迷三道的了。</br> 祝家莊那邊派人將祝家三兄弟和欒廷玉接回去。</br> 扈三娘一路相送到門口,望著面前的馬車漸漸遠去,回頭就見不遠處樹下的男子玉樹臨風,卓然獨立。</br> 她著實有點心動。</br> 可自己現在已有婚約,注定無法與這位武捕頭結緣了。</br> “武捕頭,莊子里的下人已經將廂房收拾妥當,您與武都頭可以暫住,還請莫要嫌棄條件簡陋。”</br> “三娘說笑了,扈家莊如此有錢,又怎會虧待客人?”</br> 武直隨口調侃。</br> 聽見后,扈三娘也笑出了聲。</br> 就這樣,兩人一路同情,回到了剛才吃飯喝酒的正廳。</br> 人還沒進門檻呢,就聽見了里面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呼嚕聲,波棱蓋想都知道是武松這家伙的。</br> 武直扶額輕嘆,無奈看向身邊人。</br> “三娘見笑了,我這弟弟其實哪兒都好,就是行事粗狂、不拘小節,若是擾了扈家莊的清凈,我提前替他賠個不是。”</br> “男子漢大丈夫,打鼾實屬正常,更何況今日一戰武都頭出了不少力,指定累壞了。”</br> 說話間,扈三娘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龐大身軀,問道:“武捕頭,你這弟弟身材雄壯,是否需要我命人與你一起將他送回廂房?”</br> “不必麻煩了,我一人即可。”</br> 武直說完,徑直走上前,直接將武松半邊身子靠在自己肩膀上。</br> 他毫不費力地拖著人向外前行,腳步輕快,仿佛背上根本沒馱著人似的。</br> 扈三娘再次拱手,佩服不已。</br> “是我疏忽了,武捕頭您這力氣,恐怕再扛一個也沒問題。”</br> “低調,莫要讓人以為我是個空有一身力氣的武夫。”</br> 武直隨意笑了笑。</br> 他隨即揮手告別扈三娘,在小廝的帶領下把武松送回了廂房,這才自己回房休息。</br> 直接悶頭到在床榻上呼呼大睡。</br> 再次睜眼已經是翌日早晨了。</br> 武直醒來后打算去院里轉一圈,提神醒腦,但剛打開門就見到武松正在院子里面來回踱步,表情急切。</br> “你別轉悠了,我腦漿子都要被你晃蕩勻乎了。”</br> “哥哥!”</br> 武松聽見開門聲,抬頭看見哥哥站在門檻里,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br> 他連忙上前問道:“昨兒個晚上,我喝得這個太盡興,到最后就糊涂了,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吧?”</br> “那可得讓我好好想想。”</br> 武直有意逗弄,故意拉長尾音。</br> 見此狀,武松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直在原地來回打轉,生怕自己真的在外人面前丟了臉面,更何況當時席間還有女子。</br> 后來,還是武直先繃不住,實在不忍心看弟弟急得直跳腳,隨后說了實話。</br> “放心吧,你當時悶頭就睡,除了憨聲大點沒什么問題,日后若是有時間,我幫你調理身體,鼾聲太大也是一種病。”</br> “多謝哥哥!”</br> 武松著實松了一口氣,感激涕零,就差當場跪地磕頭道謝了。</br> 兄弟倆正在聊得興起,院外突然間傳來一陣匆匆腳步聲,直奔這邊而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