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蘭為辦喜事做起了準備。她和鄭達講定,既然定了愛喬嫁給吉家慶,那就不再追究愛喬肚里的孩子是誰的。
新房定在吉家慶宿舍。
單位給了吉家慶兩小間連著的宿舍,一間做臥房,一間客廳兼餐廳。
吉家慶想到自己要做新郎了,整天歡喜得暈乎乎的。葛家提前發了嫁妝過來,吉家慶婉拒了同事的幫忙。他親手布置了新房里的所有物件。床枕被褥,瓷盆馬桶,燈具梳妝。每一件,甚至是每一個角度,他都要想象一下愛喬喜歡什么樣。他的眼前滿是做新娘的愛喬那嬌美的模樣。吉家慶整天關著宿舍門,他不想讓任何人來分享他的幸福。他在熱切地期待新婚正日。
吉家慶見大家都在忙著準備他和愛喬的喜事,只有愛喬像個外人一樣,總是懶懶的不說話。自從婚事定了,吉家慶老找借口逗留在愛喬的房里,問她喜歡什么呀,要什么呀,愛喬總是魂不守舍地答非所問。盡管如此,絲毫沒有減低吉家慶心中那火一般的熱情。
到了正月初五催妝這天,吉家慶的小舅舅來了建岡,代表男方觀禮。因為宿舍不方便住,決定就住在君悅酒樓。
葛玉蘭和鄭達在大堂忙著,聽吉家慶介紹說小舅舅來了,忙站起迎接。見來人三十多歲年紀,中等偏上身材,內穿藏青云頭花綢面棉袍,外罩黑色西洋呢大衣,黑色皮棉鞋。右手正摘下黑呢禮帽,左手拎著醬色小皮箱。白凈的面龐,眉清目秀,留著八字胡。
小舅舅聽了吉家慶介紹,彎腰微笑:“葛太太,鄭老板?!备鹩裉m稱呼著“舅舅”,一邊行禮。心里說:這樣標致的人物!大城市都少有這樣時髦的人!和吉家慶不像是一家子的人了,吉家慶總是拱著背,戴著個近視眼鏡。
安排吉家舅舅住進客房,葛玉蘭走進愛喬的房間。她叫愛喬去見一見舅舅。葛玉蘭說:“我們現在也不按老式的規矩做了,新中國新做派,你現在去見一見吉家舅舅,親戚見過面總歸會親切些?!?br />
愛喬懶洋洋地:“見什么見啦,以后再說吧。”她現在是什么都沒興趣。葛玉蘭無奈,只希望明天正日的時候,這個小姑奶奶別出洋相。
中午開了酒席,請了親戚和鄰居。
吉家舅舅言辭文雅,態度雍容,深受大家敬重。
愛喬照例沒有下樓。吉家舅舅本想著看看新娘什么樣。這個酒樓不小,生意也很好,老板娘很風騷,那個叫摹喬的姐姐是個潑辣美人,那會有一個什么樣的新娘嫁給吉家慶這樣的小子呢?
飯后,吉家慶和舅舅在客房閑聊。
聊到新娘子,吉家慶滿臉喜色:“我們家愛喬是全縣最美的女人?!奔揖司瞬灰詾槿坏匦α诵?。他想起酒席上見到的鄭老板的女兒,在酒席上,雖然那鄭家姑娘目不斜視,默不作聲,但確實是少見的美人。
吉家舅舅心想:聽說鄭老板就住在斜對面,有空去他家玩玩,那鄭家小姑娘令人賞心悅目啊。
正聊著,有人喊到:“大姑爺的賀禮到了?!奔覂扇硕枷胍娺@大姑爺,遂都走下樓來,見到只是有兩人抬來了禮擔子。大姑爺本人并沒有來。摹喬也從后廚跑了出來,見趙大沒來,她叫人接了擔子,又笑著跑后面去了。因為這個趙大,不管白天黑夜,說不準什么時候就來見她一見,說不上幾句話說走就走,她摹喬習慣了。
吉家舅舅一直看著摹喬,吉家慶跟他講起了趙大拔槍求親的傳奇故事,吉家舅舅嘖嘖稱奇,心想:“這個地方出美女,出豪杰。交通又方便,看情形生意也好做。吉家慶說這里號稱小上海,看來以后可以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