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jī)場大廳。</br> 少年手指輕敲著行李箱,白色棒球服,戴著一頂休閑風(fēng)的鴨舌帽,清爽又俊美,惹得路邊經(jīng)過的女孩們臉紅心跳。</br> 有人鼓起勇氣想問他要電話號碼時,他就扯了扯帽子,很不耐煩地說,“本少爺名草有主了,你們別靠近我,我媳婦會生氣的!”</br> 一個電話打進(jìn)來。</br> 暴躁男神秒變小可憐,可憐巴巴地說,“你來了么?”</br> 兩人原本是一同出發(fā)的,琳瑯說忘了一件東西,便回去拿了,讓他先去機(jī)場等著她。</br> 對方輕笑,就像陽光一樣,驅(qū)散他所有的不安。</br> “你還怕我跑了不成?乖乖的,在原地等我,我去找你。”</br> 我去找你。</br> 真是動聽的情話。</br> 撫平了他所有的焦躁不安。</br> “好,我不走,我會一直一直等你來。”</br> 等你牽我回家。</br> 站得腿有些麻了,薛紹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撥弄起手機(jī)旁的小玩偶,用指頭戳了戳那張紅艷艷的小嘴兒,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他禁不住紅了紅臉。</br> 媳婦好像有點重口味呢,不過,他好喜歡呀怎么辦!</br> 然后少爺又開始了每天三次的反省日常。</br> 薛紹啊薛紹,你可是一家之主,老是這樣被壓在身下可怎么行?</br> 一定要重振雄風(fēng),讓她知曉一下大丈夫的厲害!</br> 不不不,他要是真敢造反的話,媳婦一定會閹了他吧?</br> 閹了他……</br> 閹了……</br> 閹……</br> 少爺深深打了一個寒顫,抖落滿身的雞皮疙瘩。</br> 他的小兄弟可經(jīng)受不起第三次的摧殘。</br> 所以,他還是乖乖聽話吧?</br> 反正聽話有糖吃,男上女下的都見鬼去吧,只要太后娘娘高興就好。</br> 少爺很沒骨氣就慫了。</br> 他就這樣胡思亂想了好久。</br>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br> 人卻沒來。</br> 他開始急躁起來,想打電話過去,又怕她嫌煩。</br> 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xiàn)。</br> 不會是真的跑了吧?</br> 不,不會的,她答應(yīng)了自己,就不會失約。</br> 可是心里頭有另一種聲音說,得了吧,薛紹,你就是超級大笨蛋,被她騙了一次又一次,還學(xué)不乖嗎?</br> 直到——</br> “阿紹?你快來,琳瑯出車禍了!”</br> 華少的聲音難掩焦急。</br> “啪!”</br> 手機(jī)屏幕碎成了幾瓣。</br> 他的臉色驟然慘白。</br> “哎,小伙子,你的行李……”</br> 后面的聲音漸漸聽不見了,他只覺得心臟要跳出喉嚨,血液一下子沖上了大腦,讓他無法思考。</br> 周圍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br> 刺耳的警笛聲中,有人的哭泣格外清晰。</br> 地上躺著一具年輕女尸,身體被蓋上了一層白布,隱約露出紅色的裙擺。她的手緊緊握著手機(jī),那只丑丑的男娃娃玩偶全被鮮血染紅了,看上去猙獰而詭異。</br> 濃烈的血腥味涌入他的鼻腔。</br> 他穿過沉默嘆息的人群,麻木的,走到了她的身邊。</br> 全身冰冷。</br> “阿紹……”</br> 華少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有說。</br> 在死亡面前,一切的安慰都顯得狗屁多余。</br> “啊,我知道了……”</br> “你,又在騙我,是吧?”</br> “別玩了,我是不會上當(dāng)?shù)摹!?lt;/br> 他推了推她的肩膀,想要擠出笑容。</br> “你說你多大的人了,還玩這些游戲,嚇人很好玩嗎?”</br> “吶,不要玩了好不好,我們的飛機(jī)快趕不上了。”</br> “我求你了,起來……”</br> 最后一句話,他泣不成聲。</br> 都是他不好,非要催著她過來。</br> 如果他再耐心一點,是不是一切就不會發(fā)生?</br> 流了這么多的血,一點很疼吧?</br> 可他,在她最疼的時候,卻沒有在身邊。</br> “別怕,太后娘娘,小薛子這就來陪你。”他喃喃地說。</br> 下面很冷,除了我,還有誰肯給你取暖呢?</br> 他發(fā)瘋似沖到馬路邊。</br> “阿紹!”</br> “嘭——”</br> 身體被高高拋起,血霧噴濺一地。</br> 他艱難的側(cè)過臉,朝著她的方向。</br> 真好,我們又能在一起了。</br> 少年笑著閉上眼。</br> 吶,媳婦,等我啊,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br> 也許變成鬼的樣子會有些丑,你不要嫌棄好不好?</br> “啪!”</br> 某人狠狠摔到床腳下。</br> 他呆了好一會兒。</br> 剛才,他是被腳丫子給踹臉了吧?</br> 好疼的說。</br> 抬頭一看,嗚,媳婦的臉色真可怕。</br> 床上的人一臉冷漠,“小子,你再敢一邊哭,一邊揉我的胸,信不信我讓你一個月都上不了床!”</br> 搞得她還以為半夜鬼壓床。</br> 昏黃的燈光下,琳瑯攏著碧綠色的薄被,肌膚晶瑩剔透,宛如無暇的美玉一般。</br> 他委委屈屈地說,“人家做噩夢啦,你還兇我,我、我不活了!”</br> 說著,少爺就撅起屁股,仿佛掘地三尺的架勢,發(fā)誓要找個最鋒銳的東西來了結(jié)自己。</br> 哼,他就不信她不心疼。</br> 這男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還能不能讓人安生了?</br> 琳瑯翻了個白眼,“那您請便,跳樓跳海跳臭水溝,高興就好,我要繼續(xù)睡覺,不許說話。”</br> 她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烏黑的發(fā)絲垂落在潔白的背部,旖旎又香艷。</br> 于是少爺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悄悄爬上床。</br> 手指戳了一戳,沒反應(yīng)。</br> 掀開了被子,鉆了進(jìn)去。</br> 試探性將手搭在她的腰間。</br> 咦,沒拒絕。</br> 看來媳婦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br> 他美滋滋把人摟在懷里,臉頰蹭著她的腦袋。</br> “做了什么噩夢?”</br> 薛紹一愣,她沒睡著?</br> “我夢見我們離開的那一天,去了機(jī)場,半路上你出車禍了。”</br> “然后呢?”</br> “然后?我就自殺了呀!”</br> “為什么?”</br> “要保護(hù)你呀。”</br> 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說,“地獄里有那么多色鬼,我可不能讓他們欺負(fù)你!”</br> 琳瑯:“……”</br> 為什么是地獄,去天堂不好么?</br> 這只二哈就這么自覺把自己當(dāng)“壞人”?</br> “你死了,我就跟著你,生生世世在一起,好不好?”</br> 他扭了一下滑溜溜的身子,甜甜蜜蜜撒嬌。</br> “不好。”她轉(zhuǎn)過頭,完全是嫌棄的表情。</br> “為啥?”某人要哭出來了。</br> “我討厭愛哭鬼。”煩都煩死了。</br> 聞言,那只小狼狗立刻憋回眼淚,臉蛋漲得通紅,好像透不過氣。</br> 琳瑯看了半天,覺得怪怪的,又說,“算了,你還是哭吧,這會讓我有一種欺負(fù)的快感。”</br> 少爺:“……”</br> 媳婦你這么鬼畜我有點方。</br> 兩人鬧了好一會兒,又重新睡著了。</br> 這一次,好眠到天亮。</br> 三年前,他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國度。</br> 三年后,他們有了自己的家。</br> 一份請?zhí)缭竭h(yuǎn)洋,送到薛紹的手上。</br> 他的哥哥要結(jié)婚了,可是新娘卻不是張萌萌。</br> 而是一個眉眼頗似琳瑯的女孩,笑起來靈動嬌美,更有三分□□。</br> 呵,挑釁么?</br> 少爺冷笑著撕碎了這份紅色喜帖,扔進(jìn)垃圾桶的最里面,不讓琳瑯看見。</br> 比起這些,少爺更苦惱另一樁麻煩的事。</br> 最近他跟幾個外國哥們嘮嗑一下情感生活,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男主人地位岌岌可危。畢竟琳瑯對他的態(tài)度,很多時候就像哄一個寵物似的,壓根沒把他當(dāng)成真正的男人一樣看待。</br> 他覺得,是時候爆發(fā)自己男人的魄力了。</br> 他要狠狠將她推倒,撕碎她的衣服,然后這個這個、那個那個!</br> 嗷嗚,想想都激動。</br> 在下屬們驚恐的眼神中,少爺順手抽過一疊紙巾,優(yōu)雅至極擦了擦鼻血,矜貴地說,“天氣熱,上火,你們也注意點。”</br> 然后他們默默看了一眼地上的雪。</br> 晚上,琳瑯一回來,迎接她的是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以及深情款款的目光。</br> 她不動聲色由著他脫了外套掛在衣架上。</br> 今天這么殷勤,肯定有陰謀。</br> “你快嘗嘗,這是我今天煮的菜,看看合不合胃口。”</br> 他熱情給琳瑯夾菜。</br> 一邊說著,還把酒柜里的高腳玻璃杯拿了出來,斟滿之后,一瓶伏特加瞬間沒了大半。</br> 于是她瞬間就悟了。</br> 怎么著,還想灌醉她?</br> 琳瑯也不推辭,一邊喝著,又哄著他干掉了不少杯,最后自己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醉倒在桌面上。</br> “嘿嘿,這下你逃不出小爺?shù)氖终菩牧恕!?lt;/br> 他很是得意叉著腰。</br> 少爺雙頰泛紅,醉醺醺站起來,酒氣上涌,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他趕緊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一路艱難將人扯回了臥室的大床。</br> 然后蹲了下去,屁顛屁顛從床底下勾出一個粉色小箱子。</br> 這還是某個家伙特地給他帶回來的情趣用品呢!</br> 真是深得他心,年終獎要厚厚賞賜!</br> 唔,皮鞭?</br> 不行,媳婦的皮膚很細(xì)嫩,會傷到的。</br> 那,蠟燭?</br> 這個也不好,媳婦怕疼。</br> 咦?這是神馬?球球?嗯,甚是別致……</br> 就在少爺努力鉆研的時候,頭頂傳來一聲輕笑。</br> “小傻瓜,你就這點招數(shù),還想推倒我啊?”</br> 少爺:“!!!”</br> 某個被他灌醉的人正一臉精神奕奕,撩著頭發(fā),萬般嫵媚。</br> 驚悚的是,那人楊柳腰肢款款擺動,從床的另一邊毫不費力拖出了一個巨型的黑色皮箱,里頭全是“絕世收藏”。</br> 他咽了咽口水。</br> 完!蛋!了!</br> “說吧,你想要什么樣的死法?小姐姐都可以滿足你的哦。”</br> 琳瑯沖著他飛起了一個媚眼,橫波瀲滟。</br> 少爺抖了又抖:“小姐姐求放過!”</br> 更可怕的是,他最后才知道,媳婦特么的穿的是成套內(nèi)衣!</br> 原來,他才是被睡的那一個么?</br> 少爺哭唧唧。</br> 他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惜。</br> 嗯,身嬌體軟,易推倒。</br> 琳瑯熟練將人綁在床頭,把一樣樣的藏品給整齊擺好。</br> 要從哪里開始呢?</br> 她陰險笑了。</br> “媳婦你輕點啊qaq。”</br> 造反成功之日,遙遙無期。</br>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糖糖都給你們,不許造反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