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出身低微,即便有皇上的寵愛,也毫無根基。我家殿下聽說,李小公子身陷王府,難以脫身,愿施以援手。李公子只需要在我家殿下需要的時候,幫一點小忙便好,這對公子而言,是一筆合算的交易。”</br> 琴師的話宛若魔音,縈繞在李德壯的耳側。</br>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強硬得拉扯著他。李德壯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殿下還不睡?”</br> 穆簡靠在他耳側。</br> “平常你在我身邊躺著,我都需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入眠,更何況你今日翻來覆去的,總是蹭著我,我怎么睡得著?”</br> 他挨得太近,滾燙的熱氣,往耳朵里面鉆。</br> “你是不是想了?”</br> 李德壯身子都繃緊了,“我沒有,殿下你睡,我不動了。”</br> “可我想動一動。”</br> 李德壯沉了一口氣,“殿下!你能不能安生一點?”</br> “不能。”穆簡半撐起身子,親昵得捏捏他的臉頰,“壯壯,你說,你這是不是恃寵而驕,換了旁人,誰敢這般同我說話?”</br> “你若是不喜歡,就去找旁人。”</br> “我喜歡!怎么會不喜歡呢?關于壯壯的一切我都喜歡。”</br> 穆簡低下頭,用鼻尖親昵得蹭蹭李德壯的耳垂,看到他敏感得抖了一下身子,耳垂微紅,便笑起來。附在他的耳邊,“壯壯所有的一切,都好可愛~”</br> 李德壯深吸一口氣。</br> “穆簡!”</br> “欸~真好聽,壯壯叫我名字真好聽,再多叫叫。”</br> “……”</br> 李德壯真的對這個品種的變態束手無策。轉過頭去瞪他,“你再鬧我,我生氣了!”</br> “壯壯生氣了會怎么樣呢?”穆簡笑盈盈得望著他,“會殺了我嗎?”</br> 李德壯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br> 穆簡埋首在他的脖頸,呼吸著他身上的香氣。</br> “從前,李侍衛也是很喜歡我的對嗎?”</br> “那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不還是我嗎?”</br> “不一樣的,殿下。”</br> 以前,我不知道你內里是個瘋批。</br> 以前,我把你當成我的好大兒,我的大腿。</br> 以前……</br> 我眼里,你只是個單純的,需要人保護的孩子……</br> 以前,我們也沒有發生過這許多的事情。</br>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默。</br> 穆簡問他,“你會殺我嗎?”</br> 李德壯沒說話。</br> 穆簡緩緩松開他,躺到自己的位置上,想了想,又不舍得離他太遠。便伸手捻著他的發絲玩。</br> “若是哪一天,李侍衛真的對我動了殺心。我不怪李侍衛。但我一定會先你一步,殺了你,再自殺。上窮碧落,下黃泉,到哪兒我都要和李侍衛成雙入對。”</br> *</br> 日子過得一日比一日快。</br> 朝堂上,受制于穆簡的人越來越多。</br> 梅家的勢力,已經完全倒向穆簡這一邊。</br> 后宮,杜言秋幾乎獨占皇帝的寵愛,貴妃遭受冷遇。</br> 穆簡收到后宮消息的時候,正抱著李德壯撒嬌,讓他念給自己聽。聽完了,就把這份密報燒掉了。m.</br> “過幾日秋獵,帶你去。”</br> “又打獵?”李德壯坐在他懷里,“你們皇家的人是不是都閑著沒事干?”</br> 穆簡短促得笑了兩聲,“這一年也就兩次,被你說的好像一個月一次似的。怎么啦?不想去?”</br> “不想去,騎馬好累。”</br> 李德壯一想到就覺得累,脫了幾分力氣,靠在了穆簡的身上。慵懶的像一只小貓。</br> 穆簡看得心頭惡念涌動,直接把人摁在了桌子上,里里外外親了個夠。</br> 李德壯要跑,又被抓回來親。</br> 穆簡的力氣大得驚人,似是要將滿腔的愛意,偏執狂熱的占有,都注射到他的身上,就像雕刻在碑上的文字,哪怕是痛,也要一錐錐得在李德壯的身上刻下自己的愛欲,并且永遠沒有終點。</br> 秋獵不比春獵時,天氣和暖。</br> 此時已經有幾分冬日的蕭瑟和涼意。</br> 李德壯到了獵場就懶得出去。</br> 外面冷,又塵土飛揚的。</br> 古代沒有現代社會洗澡那么方便,搞得灰頭土臉,洗澡又是麻煩。而且穆簡那個變態,每次洗澡都要闖過來。摟著一起洗,趁機親兩下都是輕的。好幾次,他都是被穆簡撈出來抱到床上的。</br> 穆簡去給皇上請了安,就直接回到營帳內。</br> 他一向無法無天,無拘無束慣了。也沒有人對他這種行為有任何異議。</br> 穆簡一進營帳就看到李德壯斜倚著,看手中的書。</br> 他笑著湊上前,像小狗似的親親他。</br> “瞧什么呢,這般認真?別瞧了,瞧瞧我,我不比這幾本破書好看?”</br> 李德壯將書放下。</br> “怎么回來這么快?你不用陪著皇上打獵?”</br> 穆簡挨著李德壯坐下,“他有那么多兒子,但壯壯只有我一個。”</br> “……皇上沒叫你留下?”</br> “叫了。我和父皇說,現在各位哥哥肯定想表現表現,爭爭寵,我就不跟著摻和了。”</br> “……”李德壯佩服穆簡的敢說。</br> 豈料,更敢說的還在后面。</br> “父皇叫我留下,說要給我許門好親事。和各家小姐相看一番,我拒絕了。”</br> 李德壯抬眸,無聲地問,為什么。</br> 穆簡笑盈盈的,伸手捻了李德壯一根發絲,纏在指尖把玩。</br> “我告訴父皇,還是和男人過日子好。這樣沒有子嗣,也就不能繼承皇位。大家就不會把我當成敵人。”</br> “……”</br> 穆簡用手指摸了摸李德壯的臉頰。</br> “若是你愿意為我生,我也是愿意要的。”</br> 李德壯想都不想,抬腳就要踹他。被穆簡笑著握住他的腳踝,將人直接拉近。兩個人卡得嚴絲合縫。</br> 李德壯意識到了什么,臉騰得一下子紅了。</br> 穆簡逼近幾分,“不想出去是不是?”</br> 李德壯趕緊蹬掉他的手。</br> “出出出!出去!我出去!”</br> 他站起來就往外面跑。</br> 穆簡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哈哈大笑。</br> 下人牽了一匹馬來,穆簡接過。</br> “春獵的時候,還不會騎馬,現在可會了?”</br> 李德壯嗯了半天,還是怕從馬上摔下來。</br> 穆簡索性直接將他抱上馬,一夾馬肚子,就驅使著馬往前走。因為騎馬,李德壯的后背和穆簡的前胸時不時撞在一起。</br> 穆簡擁他擁得緊了些。</br> “要快點嗎?”</br> 李德壯點頭。</br> 穆簡一甩鞭子,馬跑起來。</br> 李德壯啊啊啊,怕得亂叫。</br> “慢一點,停下來!穆簡!你慢一點!”</br> 穆簡緊緊圈著他,風將他的聲音送到耳邊,“是你要快一點的,現在又要慢一點。你說你,是不是嬌氣,難伺候?”</br> “……”</br>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不對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