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br> 在解決江臨海的事情之前,傅家的家族聚會如期來臨。</br> 比起蘇家富有人情味的相聚,傅家的聚會,反而更像一個商業晚宴。</br> 來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在海城乃至全國都是能叫得上名號的。每個人打招呼,熱絡的同時又稍顯生疏。</br> 每一個微笑的角度,每一句說的話,都像是以前設計好。</br> 很乏味。</br> 蘇棲挽著傅時津的手臂,認識了不少叔叔伯伯舅舅姑姑,一圈下來,她卻連一張臉都沒記住。</br> 這種場合果然不適合她。</br> 蘇棲轉頭去看傅添和孟晚玉,兩人在這樣的場合如魚得水,臉上都帶著笑意。</br> 如果不是提早知道他們感情不合,單從表面看,蘇棲可能真的會認為他們是一對相敬如賓、感情很好的夫妻。</br> 傅時津察覺到蘇棲好似在出神,就悄聲詢問:“在想什么?”</br> “唔……沒,就看看你爸媽。”蘇棲回答得實誠。</br> 傅時津順著蘇棲的目光看去,看到自己的父母正在和一個伯伯輩分的人說話。他略有些不解:“我爸媽有什么好看的?”</br> 蘇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地說:“你猜。”</br> 傅時津笑了。</br> “傅漫在那邊,要過去嗎?”</br> 蘇棲點頭,與其在這陌生人中間笑僵了臉,不如去見見自己的大姑子。跟傅漫在一塊,她還輕松些。</br> 傅時津也是這么想的,他也考慮到這樣的場合會讓蘇棲感到無聊和累。</br> 在往傅漫那邊走時,蘇棲踩著高跟鞋,腳忽然被桌腳絆了一下。</br> 疼痛感傳來,蘇棲的眉頭立即蹙起。</br> 上回剛好的腳踝……好像又扭到了……</br> 傅時津見蘇棲停頓,回頭看她。</br> 見她表情不對,他看向她另只手提著的裙角,猜到些什么。</br> “腳又崴了?”</br> 蘇棲揪著眉毛點頭:“還是上回那里……被桌子絆了一下就崴到了……”</br> 蘇棲今天穿的是長裙,裙面剛好覆蓋在她腳踝處。</br> 傅時津垂著眸,幫著蘇棲提起裙子,模樣看似冷淡地說:“下次不要穿這么高的高跟鞋。”</br> “可是裙子這么長,一定要配這么高的跟啊,不然我在你身邊就像個小矮子。”</br> “那以后就別穿這么長的裙子。我也不是很介意身邊有個小矮子。”</br> 蘇棲忍不住笑:“你這人很奇怪哎,我穿短裙,你不喜歡,我穿長裙,你又讓我不要穿。”</br> “那不一樣。”</br> 傅時津抬眼淡淡掃了一眼蘇棲,隨后不急不慢地蹲下來,微涼的手指覆上蘇棲已經有些發紅的腳踝皮膚。</br> 蘇棲被他這個舉動驚到,下意識地顫了一下。</br> 周遭全是人,在這樣的場合,他這么可以這樣蹲下來——</br> 這實在有失-身份啊!!</br> “傅時津你干什么——”</br> 傅時津斂著睫毛,手指按著蘇棲的腳踝,神情認真。</br> 他只說了幾個字:“幫你檢查一下。”</br> 檢……檢查??</br> “不——不用啊——”旁邊已經有很多人朝他們看過來,蘇棲的舌頭都快打結:“你趕緊起來——很多人在看——”</br> 傅時津并沒多少在意,只抬眸詢問蘇棲:“這樣疼不疼?”</br> 蘇棲差點沒站穩。</br> 傅時津怎么說都是傅家的繼承人,他這樣紆尊降貴蹲下來幫她按腳,還是當著眾人的面——</br> 蘇棲哪受得住這么多的注目禮,趕緊對傅時津說:“不疼,不疼,一點都不疼了,你快起來!”</br> 傅時津顯然不信,他不厭其煩地按著蘇棲的腳踝,再次詢問:“這樣按著真的不疼?還能不能走路?”</br> “不疼!能走路!”</br> “我覺得你不能。”</br> 蘇棲:???</br> 傅時津終于舍得松手,站起來,環顧一下四周,似乎完全沒看到周圍望著自己的那些目光。</br> 他思考著什么,說:“帶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下。”</br> “別吧,不用這么搞特殊……”</br> 然而蘇棲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全身一輕,頭頂的那盞水晶吊燈連著天花板一同旋轉——</br> 傅時津用公主抱的姿勢,將她抱起。</br> 蘇棲懵逼。</br> 靠,這男人想干嘛——</br> 沒聽過秀恩愛死得快嗎!!!</br> 這么多人看著,很害羞的好不好!!!</br> 在傅時津抱著蘇棲離場后,不少人開始私下談論,都夸傅家出了個疼老婆的好男人。</br> 同樣也有人對孟晚玉露出艷羨的表情:“你的兒媳模樣乖巧伶俐,又漂亮,你兒子還那么疼她,可真是羨煞旁人。”</br> 孟晚玉靜靜望著傅時津和蘇棲離去的方向,半晌才微笑著回了一句:“這有什么好羨慕的。”</br> “怎么不羨慕,就我家那不爭氣的兒子,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收心找個老婆好好搞家庭。”</br> 孟晚玉沉默片刻,目光不動聲色地轉到剛剛還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br> 這會兒他正在跟別人低語,似乎已經忘了,自己還有個老婆站在這。</br> -</br> 休息室。</br> 沒有別人在,傅時津干脆就直接動手,脫了蘇棲腳上的高跟鞋。</br> 高跟鞋的鞋面細帶上鑲著碎鉆,該是很名貴高奢的一雙鞋,卻被傅時津隨意丟至在沙發邊。</br> 蘇棲坐在沙發上,他坐在蘇棲旁邊,將蘇棲崴傷的右腳放到自己大腿上。</br> “幫你揉一下,應該會好一點。待會要是走不了路,我就提早帶你回家。”</br> 蘇棲真說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像是被傅時津給氣笑了一樣。</br> “我說,傅總,咱們能稍微收斂點嗎?”</br> 傅時津不明地挑眉:“什么意思?”</br> 蘇棲無奈地笑:“就你剛剛,跟演偶像劇一樣,就差給你配個背景音樂了。”</br> “我老婆,我想抱就抱,別人要是看著不舒服,那也只能憋著。”</br> “……”</br> 喲呵,有點霸氣側漏啊。</br> 蘇棲靠向沙發,手腕托著下巴瞅著傅時津。</br> 傅時津的手法很好,只一會的功夫,蘇棲就覺得腳踝好像不是那么疼了。</br> 于是她也有了干壞事的資本。</br> 蘇棲像只使壞的小貓,悄悄伸直腳,似有似無地踩在傅時津褲縫之間。</br> 傅時津手上動作頓住,淡淡瞥向蘇棲,雙眼瞇了瞇。</br> “傅總,這幾天睡得還好嗎?”</br> 傅時津聽得懂蘇棲話里的意思。</br> 自己老婆睡身邊,只能看不能吃,能睡得好么。</br> 感覺蘇棲不安分的腳有些在惹火,傅時津將腳按住不讓她動,言語之間帶著威脅:“別鬧,不然你知道后果。”</br> 蘇棲偏要跟傅時津對著干,故意問:“有什么后果?隔壁都是人,這里也隨時有人進來,難道傅總還想在這把我就地正法了?”</br> 傅時津幽暗的雙眸細細打量著蘇棲:“也不是不行。”</br> 蘇棲一僵。</br> 傅時津輕勾唇角:“反正辦公室都做過了——”</br> 蘇棲趕忙去捂傅時津的嘴,臉頰瞬間泛紅。</br> “誰讓你提這個了!”</br> 傅時津反而露出疑惑又委屈的表情,拿開蘇棲捂著自己嘴巴的手,問:“不是你先提的?”</br> 蘇棲:“……”</br> 死男人!</br> 蘇棲不敢再惹火了。</br> 傅時津這個人,真的什么都干得出來,畢竟辦公室都——</br> 看來這輩子,她是真的干不過他了。</br> 蘇棲暗搓搓收回自己的腳,偃旗息鼓之際,卻又被傅時津捉住腳踝,按在原來她放的位置。</br> 蘇棲的背脊更加僵硬。</br> 這男人怎么回事,這都能ying……</br> 是這幾天憋的太久了么……</br> 蘇棲不自覺吞咽一下口水,突然有了不詳的預感。</br> 她顫巍巍開口:“傅總,我覺得吧,咱們有什么事,可以晚上回家慢慢做,沒必要非得在這湊合,對吧?”</br> 休息室冷白的燈光下,蘇棲一身藕荷色抹胸紗裙,皮膚白皙細膩,頸線和鎖骨線條流利得很漂亮。</br> 她沖傅時津眨眼求放過時,長長的睫毛微顫,反而更叫傅時津有狠狠欺負她的想法。</br> 傅時津修長的手指勾起蘇棲的下巴,視線在蘇棲精致的臉上掃一圈,問:“怎么,怕我真的在這對你做什么?”</br> 當然怕!</br> 你這只泰迪什么時候分過場合了!!!</br> 然而蘇棲不敢這么說,她怕自己激怒傅時津,于是話到了嘴邊就改口成:“傅總不是這樣的人。”</br> 還配上一臉狗腿的笑。</br> 傅時津輕笑出聲,而后問:“以后還敢不敢隨意惹火?”</br> 蘇棲瘋狂搖頭:“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br> “那過來親一下。”</br> ……唉????</br> 能把這種話說的這么一本正經,傅時津這狗男人……</br> 蘇棲口嫌體正直,心里吐槽傅時津太狗了,身體卻很實誠地向傅時津靠近。</br> 雖然都是坐著,但是蘇棲傾斜著身子,加上本來就有身高差,蘇棲湊近傅時津,用力仰起頭,也只堪堪碰到他的下巴。</br> “你頭低一點,我親不到。”</br> 傅時津眼眸含著笑,稍微低了一點頭。</br> 蘇棲撇撇嘴,努力往上親,快碰觸到傅時津嘴唇時,傅時津故意抬了下下巴。</br> 蘇棲沒親到。</br> 她有點氣。</br> “你耍我玩呢!”</br> 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br> 蘇棲不高興地往后退,正想把傅時津從里到外好好罵一通時,沒想到傅時津突然傾身過來,直接把她摁在了沙發上。</br> 空氣肯定是不夠用的,唇瓣的柔軟也惹得她心間軟綿綿。</br> 鼻息之間都是他的氣息,霸道而溫柔。</br> 除夕夜之后,他們都沒好好親近過。</br> 現在這一吻,就好像是真的是在惹火。</br> 小火苗簌簌簌的,差一點就要燃燒兩個人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br> “弟妹你好點沒有,我給你找了瓶——”</br> 傅漫拿著一瓶云南白藥的噴霧,看清眼前火熱的場景后,呆滯幾秒。</br> 隨后她故意往四處看,神神叨叨地念著:“咦,他們人呢,剛剛不是來這邊休息了嗎……嗯,一定是走了,我去別的地方找一找……”</br> 蘇棲:……</br> 傅時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