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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chapter 49

    49</br>  晚宴尾聲。</br>  離席太久,傅時津需要出去與長輩們打聲招呼告別,但蘇棲因為被傅漫撞見她和傅時津親熱的事,羞紅臉,怎么都不肯出去。</br>  傅時津也由著她,畢竟她的腳剛崴傷,確實不適合踩著高跟鞋繼續走路。</br>  交待蘇棲在這坐著等自己后,傅時津離開休息室。</br>  許多年長的長輩已經準備動身離開,傅時津同傅添一塊送別。</br>  沒多久,傅添接到一個電話,提早離去。</br>  傅時津目送傅添上車,夜色濃郁之間,他似乎能猜到他父親會去哪。</br>  稍一轉頭,看到的是孟晚玉轉身離去的身影,看不到表情。</br>  傅時津的眸光暗了幾分。</br>  恰巧這時,傅漫不知從哪出現,在傅時津耳邊嘖嘖地說:“你們年輕人都這么猛的嗎?先前要是我沒打斷你們兩,你們不會是打算……嗯?”</br>  “嗯什么,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傅時津神色自若,像是真的不明白傅漫在說什么一樣。</br>  傅漫笑吟吟道:“你就跟我裝傻吧,你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話說回來,弟妹的腳沒事吧?”</br>  “之前崴傷過一次,這次還是那個地方,應該不大嚴重。”</br>  “那就好。”</br>  兩姐弟相互站了一會,傅漫先問:“爸走了?”</br>  傅時津淡淡的應:“嗯。”</br>  “去那個女人那里了吧。”</br>  傅漫笑著說:“其實離婚多好,他明明愛的是另一個女人。這對三個人來說,都是種折磨。”</br>  傅時津的眼色有輕微變化,良久才說一句:“這是他們的選擇,我們無權干涉。”</br>  “我也沒想干涉,他們想怎么過,是他們的事。我就是覺得……”傅漫低著視線,“不值得。何必這么折磨自己呢。”</br>  傅時津能聽懂傅漫指的是什么。</br>  傅漫是在說,孟晚玉。</br>  他們的父親不愛他們的母親,這是他們從小到大都清楚的事。</br>  一個女人,丈夫不愛自己,孩子不跟自己親,這多少跟她的固執偏執有關。</br>  傅添和孟晚玉是最典型的沒有感情的聯姻,也是最典型的表面夫妻。</br>  在傅時津和傅漫的童年記憶里,孟晚玉一直在鬧。</br>  傅添在外面見了哪個女人做了些什么,她都會在餐桌上一一說給還是孩子的傅時津和傅漫聽。</br>  說得多了,孩子自然會產生逆反心理。</br>  從最開始的同情,到最后,冷眼旁觀。</br>  也不是說他們不站在母親這一邊,只是他們很清楚,他們的父親對母親沒有愛。</br>  既然沒有愛,又何必做無謂的強求。</br>  何況這幾年,孟晚玉做的事情,確實讓傅時津和傅漫心寒。</br>  單單就舒洛清那件事,孟晚玉就相當于是在傅漫本已經傷痕累累的心上又重重割上一刀。</br>  “其實她也挺可憐。”傅漫笑容淺淺,眼底沒任何波瀾,像是在同情一個陌生人。</br>  傅時津神情微凜,問:“你恨她么。”</br>  傅漫還是在笑,沒多想就回答:“恨什么,怎么都是親生的,沒有她,哪來的我。”</br>  她不喜歡這種壓抑的話題,這種話題只會讓她想起很多想要忘記的事,于是她說:“趕緊去找你老婆吧,現在我們家,就你最幸福。”</br>  -</br>  在傅時津和傅漫說話的時候,蘇棲正無聊地蜷縮在休息室的沙發上。</br>  盯著頭頂那盞燈盯久了,蘇棲就覺得眼睛發酸。</br>  她揉揉眼睛,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br>  困意來了。</br>  蘇棲懶洋洋地斜靠到沙發邊,正欲閉眼瞇一會,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打開。</br>  “你終于來了,你都不知道我——”</br>  蘇棲以為是傅時津,剛想埋怨,卻在轉頭看到來的人時,忽然僵硬住身體,話也沒說完。</br>  孟晚玉站在門口,平靜地跟蘇棲對視著,隨后不緊不慢關上休息室的門,朝蘇棲這邊走來。</br>  走近了,她停下,靜靜打量了一下蘇棲紅腫的腳踝,開口問:“傷得很嚴重?”</br>  蘇棲慢了半刻才有反應,略呆滯地回答:“還——還好——”</br>  孟晚玉沒繼續說什么,兩人陷入一陣尷尬的安靜。</br>  連空氣都好像是尷尬的。</br>  過了會,孟晚玉抬起手,從自己保養的很好的手上摘下一個玉色剔透的玉鐲。</br>  她將玉鐲放到蘇棲對面的茶幾上,動作優雅緩慢。</br>  “這是我當年進門的時候,傅家老太太給的見面禮。現在你是傅家的新媳婦,這個就留給你。”</br>  蘇棲怔了半天。</br>  孟晚玉這是什么意思???</br>  孟晚玉神色淡淡,保養精致的臉,卻好似透露出一絲悲傷,而后很快便掩去。</br>  “其實直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時津為什么一定要娶你。比你長的好的,家世好的,能力好的,有很多,我也為他物色了很多合適的,可是他從來沒有多看一眼。我開始以為他是對結婚沒有想法,可是直到那天,他突然跟我和他爸提出要回國結婚——”</br>  孟晚玉說著,視線落在蘇棲的臉上,似乎是現在都沒想明白,傅時津為什么會這么做。</br>  “對于跟你結婚這件事,時津很堅持。無論我和他爸怎么反對,他都不肯放棄。為了你,他真的是不惜和父母翻臉。”</br>  “原本我并不想接受你,雖然現在,我也沒有多看好你,但是看時津這么愛你的份上,我不想再做無謂的反對。既然已經結婚,你們以后怎么過,是你們的事,我管不了。”</br>  “這個鐲子留給你,你好好收著吧,希望幾十年后,你也能留給你未來的兒媳。”</br>  孟晚玉突然說了這么多話,蘇棲整個人都是懵的。</br>  尤其當孟晚玉若有若無地提了一句:“你該好好珍惜,有個這么愛你的丈夫,不容易。”</br>  直至孟晚玉離去,蘇棲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br>  孟晚玉留下的那個玉鐲,安靜放置在茶幾上,瑩潤冰透,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種。</br>  蘇棲恍惚地拿起它,看著玉鐲努力回想孟晚玉說的那些話。</br>  所以……</br>  孟晚玉的意思是……接受她了?</br>  休息室的門再次沒打開。</br>  這回來的人是傅時津。</br>  傅時津一進來,就看到蘇棲在拿著一個玉鐲出神。</br>  他對玉鐲了解的不多,但是蘇棲手中那一個,他認得。</br>  是孟晚玉戴了很多年的那個。</br>  “為什么會在你這?”</br>  聽到傅時津的聲音,蘇棲才恍然回神,呆呆轉頭去看他。</br>  “你媽剛才給我的。說是當年她進門時,傅家老太太給她的。”</br>  看著孤傲英俊的男人,聽到這個回答后,眉頭微蹙,眸色深沉。</br>  他問:“她來見過你?”</br>  “是啊,”蘇棲看傅時津表情這么夸張,不禁說:“她又不會吃了我,你這么緊張做什么。”</br>  傅時津不答,只是坐到蘇棲身邊,問:“她還說了些什么?”</br>  “也沒什么,就說你當初不顧眾人反對、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跟我結的婚。看在你這么辛苦的份上,讓我發發慈悲,珍惜你一下。”</br>  傅時津知道孟晚玉肯定是不會這么說話的,但是意思可能差不多。</br>  說起來,他還是有些意外。</br>  他并沒想到,孟晚玉會找蘇棲說這些,也沒想到,孟晚玉會把這個鐲子送給蘇棲。</br>  這是他奶奶送給她的,現在她又送給蘇棲,或許……</br>  她想開了,不反對蘇棲了吧。</br>  “傅總,我覺得你媽今晚有點奇怪。”</br>  “嗯?哪里奇怪?”</br>  “說不上來,總感覺她好像……有些傷心?”</br>  傅時津沉了沉眸,說:“她也有她的心事。”</br>  “啊?”</br>  蘇棲有些好奇,可是傅時津卻不再繼續說。</br>  傅時津從蘇棲手中拿過那個玉鐲,一只手拿著,另只手的手掌心向蘇棲攤開。</br>  “我幫你戴上。”</br>  仿佛是某種儀式,蘇棲竟然有些緊張。</br>  真的是奇怪了。</br>  蘇棲把左手伸出來,傅時津牽住,然后把玉鐲給她套上,剔透的玉鐲與她白皙的膚色瞬間映襯在一塊。</br>  很漂亮。</br>  “這個鐲子,是我奶奶的。她當年把鐲子給我媽的初衷,應該是希望我爸和我媽夫妻和睦。可能她也沒想到,這么些年我爸我媽一直沒有感情。因為沒有感情,所以我們家一直親情淡薄。”</br>  “蘇棲,我很希望,我們家,從我們開始會不一樣。”</br>  男人清冷的聲線變得低柔,他說完,也沒給蘇棲什么反應的時間,只握緊了她的手,說:“走吧,帶你回家。”</br>  蘇棲并沒來得及問傅時津,從他們開始哪里會不一樣。</br>  內心也有好多話,凝在嘴邊,卻始終沒有說出口。</br>  因為傅時津的那一句“帶你回家”,已經足夠叫蘇棲心肝發顫。</br>  她望著他沉柔深邃的眼眸,心也一并陷了進去。</br>  蘇棲主動將傅時津抱住,聲音像是被水浸潤過,軟得,叫聽的人的心也跟著軟綿。</br>  “腳疼,走不動。”</br>  傅時津怔了片刻,隨后擁住她,輕拍著她后背說:“那我抱你回去。”</br>  蘇棲在傅時津懷里低著頭呼吸,白皙透亮的肌膚如胭脂般紅潤。她的手指揪緊傅時津背脊處的衣服布料,顫著聲問他:“你會一直對我這么好嗎?”</br>  像是吃過糖的小孩,是被寵壞了的。</br>  蘇棲無法想象,如果哪天失去傅時津,她會怎樣。</br>  幾乎是沒做什么考慮,傅時津回答的聲音低啞認真。</br>  蘇棲聽到的時候,那一瞬間,竟然很不爭氣地想掉眼淚。</br>  因為他說——</br>  “永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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