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不能去找青燁了……</br> 白秋心里焦急,想用玉簡告知青燁,可那頭遲遲沒有消息傳來,白秋悄悄在袖子里焦急地擺弄著玉簡,許長老很快察覺不對,轉(zhuǎn)身問她:“你在做什么?”</br> “沒什么……”白秋心虛地低下頭。</br> 這下,她不敢亂動了。</br> 靈云宗門規(guī)甚嚴(yán),如果被發(fā)現(xiàn)她和本門外的人暗中聯(lián)絡(luò)多年,甚至洗不清內(nèi)鬼的嫌疑,簡直是無解。</br> 白秋跟著許長老一路往里走,來到掌門主峰之上,她拜入靈云宗七年,身為外門弟子,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只有身份夠格的人才能出入的地方,白秋好奇地四處打量,越想越納悶。</br> 難道她有什么驚人的身世?此刻宗門危機,所以決定公開了?</br> 還是說她有什么奇異的天賦,突然光環(huán)降臨,決定讓她來拯救世界?</br> 不對啊,她不是炮灰么?她哪來的主角光環(huán)?</br> 白秋一路上都很納悶,直到走進掌門所在的正殿中,掌門和幾位長老都等候多時,一個個神情肅穆地看著她。</br> 白秋第一次見這么大陣仗,先行了一個禮,“弟子白秋,見過掌門,以及……”她抬起頭來,看了一圈,懵了。</br> ——這里的長老她都不認(rèn)識。</br> 白秋撓頭。</br> 誰叫她等級太低,好像除了排名最次的許長老,她也沒資格見別人了。</br> “不必多禮。”看穿了白秋的尷尬,最上首的掌門率先開口,微笑著,盡量讓自己顯得慈祥無比:“白秋啊,這些年在靈云宗過得可習(xí)慣?”</br> 白秋:“?”</br> 您是來找我噓寒問暖的么?</br> 她還要面基去見小哥哥呢,如果是噓寒問暖,大可不必。</br> 白秋干笑著和掌門應(yīng)付了幾句,掌門便開始笑著說如今的天下形勢,從一千年前的恩怨說起,從靈云宗祖師爺?shù)拈_派初衷,說到今后靈云宗的發(fā)展方向,順便展望了一下未來,白秋聽著聽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br> 嗯?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br> 下一秒,掌門便嘆息著問:“為了天下人的安危,你可愿意……”</br> 愿意?愿意什么?</br> 白秋忽然有了不詳?shù)念A(yù)感。</br> “可愿意扮作被進獻(xiàn)給衡暝君的爐鼎,如若能討衡暝君歡心,便可為魔族入侵拖延時間,能救無數(shù)人于水火之中……”</br> 白秋:???</br> 是她聽錯了嗎?</br> 她?被獻(xiàn)給衡暝君?爐鼎?</br> 不是,你們一個大宗選擇用她這種藉藉無名的小弟子使美人計,說出去真的不怕被人笑話嗎?就算真打不過了,也沒必要這樣吧?</br> 先別說那魔頭吃不吃這一套,她好好一個正經(jīng)修煉的弟子,至于嗎?</br> 見白秋沉默不語,怕她仍舊不愿意,掌門又表示理解,拋出了更好的籌碼:“我們會竭盡全力保你性命,如若事成,今后予你一座靈礦,此生用不完的金銀財寶,還可破格收你為內(nèi)門弟子,任你挑選師尊。”</br> 他們覺得,這算是極好的籌碼了。</br> 畢竟對于那些外門弟子來說,能成為內(nèi)門弟子是擠破頭都難有的機會,因為一個人的靈根一開始就注定了,外門弟子極難有所突破,更何況就算是對于內(nèi)門弟子來說,任意挑選師尊,也是做夢都不敢想的。</br> 可白秋覺得……她想罵人。</br> 別人想,不代表她想;別人在乎,不代表她在乎。</br> 就算是把掌門之位許諾給她,為了這種事情鋌而走險,先別說她活命的幾率有多大,就算她能全身而退,代價是犧牲了自己的身體……抱歉,做不到。</br> “我不愿意。”白秋直接拒絕。</br> 沒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yīng),幾位長老對視一眼,都極為驚訝。</br> “白秋!”許長老率先施壓道:“你就算不答應(yīng),到時候靈云宗遭受滅頂之災(zāi),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么?此法,不過是為了天下蒼生,有何不可?難不成你是嫌條件不夠……”</br> “沒有。”白秋忽然抬頭,她第一次面對許長老的時候,不再小心翼翼,她冷笑道:“你們這是道德綁架,我很想請問一下你們,如果我死了呢?”</br> “那也……”有長老正要開口,被白秋打斷。</br> “犧牲我一個,換多數(shù)人的性命,一個換多個,你們覺得很劃算是吧?而且還是個沒什么前途的外門弟子而已,對你們無關(guān)痛癢。”</br> 白秋拍拍手,嘲諷道:“所以人命在你們這里就是數(shù)字,可以做這種交換?如果讓長老們讓弟子主動犧牲,弟子或許還能考慮考慮,畢竟我也不是什么心狠之人。”</br> “但是,逼著我犧牲,做不到。”</br> “愛咋咋地吧。”</br> 白秋決定破罐子破摔了。</br> 士可殺不可辱,別看她平時都會忍讓他人,倘若逼急了,她比誰都倔。</br> 如果答應(yīng)了,九死一生,如果不答應(yīng),可能也會很慘,可至少……</br> 還能不辜負(fù)青燁吧。</br> 握緊手里的玉簡,白秋有些失落,唯一一次見他的機會沒了就算了,現(xiàn)在青燁也不在,他不知道她現(xiàn)在的處境,也許還以為她故意不去見他。</br> “白秋!”那些長老沒想到她將話說得如此絕,臉色皆是一變,有人拍案而已,沉聲道:“那也由不得你!”</br> 白秋只覺得后頸一疼,渾身上下變得酥軟無力。</br> 沉沉倒地時,她下意識將玉簡揣進胸口,感覺到玉簡不會丟失,腦子里的最后一根弦才徹底崩斷。</br> 無止境的黑暗將她往下拉扯著。</br> 她暈了過去。</br> -</br> 魔族入侵的速度,遠(yuǎn)比所有人預(yù)估的要快很多。</br> 從前就算魔族作祟,那位在魔域禁地療傷的衡暝君都不會露面,再怎么鬧也都是小打小鬧,魔族就算被打得屁滾尿流,死傷無數(shù),衡暝君也沒動靜。</br> 一度讓魔修自己都開始懷疑,這位魔王大人到底是不是一個傳說?</br> 真的有這人嗎?他還活著嗎?為什么老是不出現(xiàn)?</br> 現(xiàn)在,衡暝君出現(xiàn)了。</br> 一千年前大能輩出,一千年后的現(xiàn)在,許多仙門凋零,術(shù)法失傳,就算有后起之秀,沒有一千年以上的修為,也打不過這位千年前就是化神期的衡暝君。</br> 以靈云宗為首的幾大仙門抵御不住,決定與這位幾千歲的魔頭談判,將談判之地,選在了青云山。</br> 本來說得好好的,仙門這邊派去的使者也說,衡暝君的態(tài)度還算平靜,沒有發(fā)火的征召,一切可以按計劃進行。</br> 結(jié)果一個時辰后,衡暝君發(fā)怒了。</br> 準(zhǔn)確來說,不是發(fā)怒,是發(fā)飆。</br> 他削平了青云山的山頭。</br> 幾位掌門人:???</br> 完完全全是懵逼的狀態(tài),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現(xiàn)了紕漏,大家都慌了,拼命派出使者繼續(xù)談判,談判,談判,談著談著……談崩了。</br> 衡暝君壓根不想談。</br> 他親自來了靈云宗。</br> 緊接著就是一陣兵荒馬亂,所有人都手足無措了,能趕來支援的大能盡快前往靈云宗,趕不來的只能遠(yuǎn)遠(yuǎn)觀望。靈云宗的弟子們也是懵逼的,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打著打著,對方的老大就這么單槍匹馬過來了,身后的眾魔浩浩蕩蕩地跟著,也是跟得一臉懵逼。</br> 最離譜的是,為什么這些仙門的掌門們,一個個還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夾道歡迎?</br> 到底什么情況?</br> 只有白秋知道什么情況。</br> 白秋醒來之后,毫無意外地受了一些苦頭,現(xiàn)實教她知道了,什么是強權(quán)。</br> 強權(quán)就是,給她喂了啞藥,對她下了蠱蟲,逼她穿上勾.人的紅衣,如果不接受美人計,那就得死。</br> 白秋當(dāng)然不想死。</br> 再剛,也沒必要玩命。</br> 算了算了。</br>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br> 白秋確定懷里的玉簡還在,可她說不了話了,更無法與小哥哥相認(rèn)了,心已經(jīng)涼了大半截。</br> 冷眼看著面前的一片亂象,她覺得自己這波得涼,唯一一個不涼的辦法,就是美人計奏效。</br> 白秋生得極美,從小就是耀目的美人胚子,之所以找上她,的確是有原因的。</br> 換上紅衣,略施粉黛,便已美得驚心動魄。</br> 她天生是桃花眼,眸子清透如上品琉璃,眼尾勾人,又純又媚,是那種第一眼美人,還越看越覺得好看的。</br> 炮灰美是沒天理的,除非她的美就是她炮灰的理由。</br> 白秋:有句臟話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br> 白秋被蠱蟲控制著,絲毫不敢忤逆掌門,被蠱蟲控制著,跟著掌門一步步走了出去,來到靈云宗主峰最大的正殿里,很快便感覺天色倏然暗了下來。</br> 一股極為強大的威壓慢慢迫近,那些掌門神色微變,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心悸,感受到了這位魔頭的實力。</br> 不愧是數(shù)千歲的大魔頭,他們都算是他的晚輩,千年前他攪得天下大亂時,在座的甚至都還沒出生。</br> 除了談判,也沒有第二個辦法。</br> 白秋在這里修為最低,一感受到化神期修為放出來的威壓,便感覺氣血翻涌,整個人跪了下來,雙手撐著地面,搖搖欲墜。</br> 一個人從她身邊掠過。</br> 準(zhǔn)確來說,是一道黑影。</br> 那人走得極快,身形產(chǎn)生淡淡幻影,瞬息之間,便出現(xiàn)在了最上首的主座上,懶懶地靠著椅背,掀起了眼簾。</br> 這便是衡暝君。</br> 身后的魔潮緊隨而至,瞬間將這里團團圍住,被魔包圍的感覺讓幾位掌門長老變了臉色,為首的劍虛宗和靈云宗的掌門人還算鎮(zhèn)定,劍虛宗掌門抬頭看向衡暝君,低聲道:“晚輩見過衡暝君,我們幾派近年來與魔修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請衡暝君談判,便是商議日后和平共處……”</br> 話還沒說完,上首的魔頭慵懶地擺弄著手上的玉簡,忽然抬起了手指,無數(shù)的青藤從他腳下鉆出,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朝劍虛宗掌門絞來。</br> “咚”的一聲,是人體倒地的聲音。</br> 白秋看到面前濺出來的鮮血,腦子瞬間麻了。</br> 誰都沒有料到他會直接動手,所有人都驚駭異常,甚至有人站不穩(wěn),一屁股跌坐在地。</br> 上首的人慵懶地?fù)Q了個姿勢,一只手支著下巴,一只手拿著玉簡。</br> 他說:“噓,別說話。”</br> “再說話,全部都?xì)⒘恕!?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