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我在女子監(jiān)獄的那些年 !
我連忙拿起打火機把煙點上,和余男面對面在車間門外噴云吐霧。
我湊到余男耳邊低聲問:“哥們,問你個事唄?!?br/>
“有屁就放!“
我說:“你們?yōu)樯抖歼@么有錢呢,口袋里裝的煙不是芙蓉王就是軟云,中華?!?br/>
余男從眼縫里瞇著看我,淡漠地說:“新來的,你的好奇心咋這么大呢,該你知道的時候會讓你知道的,別總像個十萬個為什么似的問東問西,孟靈那丫頭沒告訴你內(nèi)部規(guī)定?”
我只問了她一句,她卻連珠炮似地給我來了好幾句,我只好悻悻地閉上了嘴。
我突然看見車間里的后面,五六個女犯斗起毆來。其中有個年紀較大的女犯,被兩個犯人架住肩膀。其它的犯人揮拳抬腳在她的腹部猛掏狂踹。
我連忙吹起哨子并準備上前制止,余男卻突然拉住我的肩膀說:“這件事你不要去管。”
我十分詫異:“為什么不管,你沒看見那個犯人快被打死了嗎?”
余男輕飄飄地朝我吐了個煙卷:“你放心,打不死的。這幫人下手有分寸,打死人他們是要加刑的。”
我氣不過地指著遠處毆斗的犯人們說:“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他們欺凌弱???”
余男玩味地看著我說:“想不到你小子還挺有正義感的,可惜用錯了地方。這里是什么地方?監(jiān)獄。進來這里的人能是什么好鳥?沒必要把同情心浪費到這些人身上。”
我說:“犯人也是人,你不管我管?!?br/>
我吹起哨子沖過去,指著那幾個女犯喊:“快給我住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馬上!”
女犯們停下手,一臉警惕的望著我。他們中為首的一個臉有些細長,生有雀斑的女犯朝著我輕佻地笑道:“喲,是男管教啊,這是個老女人,長得不漂亮的,犯不著為她憐香惜玉,你要是想找女人,姐妹們都可以伺候你啊?!?br/>
幾個女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認識這個女犯人,她是B監(jiān)區(qū)有名的刺頭,名叫姚廣娜。記得上次監(jiān)區(qū)發(fā)生的毆斗事件把李曉燕打傷送進醫(yī)院的就是她,害得顧麗麗和她一起關(guān)了七天禁閉。
她不是應該在禁閉室嗎?七天才過了三天就有人私自把她放了出來。這對仍然關(guān)著禁閉的顧麗麗非常不公平。
我指著姚廣娜厲聲說:“B804!你不是在關(guān)禁閉嗎?誰把你放出來的?”
她的臉色一變,突然低下了頭。她的反應有些異常,我瞬間也明白過來。把她偷偷放出禁閉室的人肯定級別不高,不然她被我指破后不會那么驚慌。
我怎么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繼續(xù)指著她說:“既然還在關(guān)禁閉期間,就應該回到禁閉室中去!我現(xiàn)在就把你押回去!”
姚廣娜咬著牙一言不發(fā),余男走到我耳邊低聲說:“姚廣娜給張燕指導員遞了票子,所以才能這么快從禁閉室出來。看在張燕的份上,你也不能為難她?!?br/>
這種事我也是無可奈何,只是心中感到不忿,不知道顧麗麗那黑乎乎的小屋里怎么樣了?
我默然地點了點頭。
余男指著姚廣娜說:“馬上回到崗位上去工作,以后再敢和管教有言語沖突,就不光是關(guān)禁閉的事了,到時候連張燕指導員都保不住你?!?br/>
姚廣娜對余男畏畏縮縮地點了點頭,又抬起她那雙狹長的眼睛陰森地看了我一眼。也許由于我是個男人吧,姚廣娜對我這個男人不怎么害怕。
行兇的女犯們?nèi)齼蓛傻碾x去,那個趴在地上的中年女犯才麻木的站起來,我看見她嘴唇和耳朵根都有血跡,走近對她說:“我們帶你去監(jiān)獄醫(yī)院看看吧。”
中年女犯的臉很枯槁,身體幾乎像個木頭人一樣微躬著肩背,像個聾子一樣站在那里不動聲色。
我以為他沒聽清楚我的話,就又重新說了一遍。
她還是瑟縮地站在那里,眼看著腳面。
我說:“這個女人是不是被他們打聾了?我們趕緊送她去醫(yī)院看看?!?br/>
余男笑著搖頭說:你這新來的不知道,她從去年開始一直就是這個樣子,跟誰也不說話?!?br/>
我從余男的口中得知,這個中年女犯叫陳元英,去年冬天的時候不知什么原因吞牙刷自殺未遂,從那之后她就變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論辱罵毒打她都是沉默以對。
她這種情況看上去就很危險,百分之百心理有問題,這樣的犯人確確實實需要心理輔導,可是這么長時間,為什么沒有人把她送到心理咨詢室深入徹底地解決問題。
我對余男說:“這個女人的心理問題太嚴重,我要明天把她帶到我的心理咨詢室,徹底治療她心里的病。”
余男嘲諷地看了我一眼說:“你小子也太多管閑事了吧,她沒有上門找你去治療就算了,怎么還往自己身上攬活兒?”
我說:“虧你還是個女人,怎么這么冷血?不對,我說錯了,你只能算半個女人?!?br/>
余男假裝抬起腳踢我:“找打是不是?我這是對你好,這種閑事最好不要多管。這個女人在監(jiān)獄里是三無人員?!?br/>
我被她弄糊涂了:“監(jiān)獄里怎么還能有三無人員?”
余男笑了笑說:“我說的這個三無人員,跟外面的三無人員不一樣。監(jiān)獄的三無人員是沒有條子,沒有票子,沒有手巧勁兒?!?br/>
我說:“什么意思??”
余男煩躁的擺了擺手說:“這還不好懂,監(jiān)獄里的關(guān)系戶進來都是遞過條子的,這些人都是某某官員某某大人物的親戚,后臺硬而且不用勞動。如果沒有條子有錢也可以,這個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有錢能使鬼推磨嘛。假如犯人錢也沒有,票子也沒有,那你就得心靈手巧干活麻利,每天都能完成監(jiān)獄里的任務,這樣的犯人也能吃得開。
“監(jiān)獄里真正的三無人員是那些既沒有條子,又像鐵公雞一樣一毛不拔,還沒有眼力見兒笨手笨腳的犯人?!?br/>
我接著她的話往下說:“所以監(jiān)獄領(lǐng)導,管教,犯人們都特別討厭三無人員?因為他們領(lǐng)導們沒辦法受賄?管教們得不到好處?犯人們也被連累得完不成任務?!?br/>
余男的臉色突然變得發(fā)暗,指著我嚴肅地說:“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這些話你對我說可以,但你要是讓領(lǐng)導們聽見了,你小子還在監(jiān)獄里怎么混?”
我沒好氣地嚷嚷道:“說得好,我還正想出去呢?!?br/>
“哼,你想出去容易嗎?”
我大聲說:“我又不是犯人,憑什么進得來出不去?”
余男靠著墻嘲笑地對我說:“我可是聽說,某個人拿著辭職報告去找盧雨中隊長,自己卻又把報告收了回來。”
我心里惡狠狠地暗罵,這是哪個王八蛋?大嘴巴到處散布流言。
這個中年女犯人低下頭仍在原地麻木地等待著,余男朝她擺了擺手說:“B912,這里沒你事了,你可以走了?!?br/>
我伸手攔?。骸暗鹊?,你叫什么名字?”
女犯人低下頭沉默,余男代替她回答了我:“她叫陳元英,你不會真的要給他做心理輔導吧?”
我說:“當然,陳元英,我知道你心里有痛苦,但是總憋著會使你更加痛苦,我是監(jiān)獄里的心理輔導員你應該聽說過,雖然我不能解決你痛苦的來源,但是我會教你和你一起去面對它。如果你同意,明天下午就到心理輔導室來?!?br/>
陳元英麻木地點了點頭,佝僂著身體遠遠地離去。
晚上八點的時候,兩名值夜班的管教前來替換我和余男。這兩位姑娘長得都挺漂亮的,其中一個性格開朗另一個比較羞澀,我們互相握了手做了自我介紹。那個開朗留著卷發(fā)的女孩叫陳雪,容易害羞卻睫毛很長的女孩叫朱文文。這兩個女孩我都挺喜歡的,可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這是胡思亂想什么呢?像我這初來乍到,又是這種條件。別說是什么魚什么熊掌,就連蝦米都沒有得到過。
看得出來兩個女孩對我的新來的男管教也挺感興趣。陳雪在身旁問我:“聽說你們學心理學的都會占卜算卦,改天給我算算命運唄?!?br/>
看著陳雪制服下高高聳起的雙峰,心里想說我不止會看手相,而且還會看事業(yè)線。我嘴上卻點頭說:“哪有的事,心理學和算卦一點都不搭邊,不過我倒是研究過易經(jīng)和麻衣神相,可以給你看看。”
陳雪向我擺了擺手:“那就改天見嘍,帥哥。”
她說帥哥我還挺不好意思的,偷偷摸了摸自己那長著胡茬的臉,真的有那么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