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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你有什么資格懺悔?

    唐音一時沒聽明白他的話,淡聲問他:“你什么意思?”</br>  沈南洲明顯情緒激動,幾乎是目眥欲裂道:“我說,你把小悅的骨灰放在哪里了?”</br>  向旸從外面走了進來,冷聲阻攔:“沈南洲,你但凡還要點臉,這時候就不要再來惡心唐音。”</br>  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女兒,現在又鬧著來要骨灰,他一個旁觀者都能把隔夜飯吐出來了。</br>  唐音沒理會沈南洲的反應,看向向旸:“向醫生,什么意思?”</br>  向旸嘆了口氣,還是說了實話:“我用小悅之前留下的頭發,給沈南洲重新做了親子鑒定。</br>  檢查出來,小悅就是他的親生女兒。之前結果出錯,是因為沈南洲體內罕見地攜帶了兩套不同的dna。”</br>  沈南洲面色有些扭曲,逼著唐音交出小悅骨灰的話,又有些說不出來。</br>  唐音看著他,跟看傻子似的笑了。</br>  沈南洲多少還是忍不住感到后悔的,有些內疚道:“唐音,之前是我誤會了。你將小悅的骨灰給我,我會好好厚葬她,好好給她懺悔。”</br>  “我悔你媽。”唐音笑著看著他,聲音很平靜,一字一句。</br>  沈南洲面色有些僵了,隔了半晌再開口:“這事情是因為其中有人動了手腳,我之前也不是沒抽血做過親子鑒定。</br>  我想起來,那次鑒定是夏鵬接的手,可見是他作假騙了我。你放心,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給小悅一個交代。”</br>  唐音看得實在倒胃口,打斷了他的話:“你怎么不去死啊。”</br>  沈南洲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喉間一片干澀,再張嘴,說不出話來了。</br>  唐音漠然看向他:“沈南洲,你如果真想懺悔,就自己從山崖上跳下去。你跟小悅承受同樣的痛苦,去黃泉地底給小悅認錯,這才叫懺悔。”</br>  她聲音微頓,看向沈南洲面如土色:“而不是時至今日,你還在不遺余力地將所有的責任跟過錯,推到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br>  說白了,夏鵬算什么,夏思云又算什么。</br>  但凡沈南洲長了眼睛,有半點腦子,就他們那點小打小鬧的本事,又能折騰出點什么來。</br>  醫院里有監控,做鑒定時有旁人,檢查可以換個醫院再做一次。</br>  哪怕一個旁觀的醫生,都能說出小悅跟沈南洲長得很像這樣的話。</br>  真相幾乎就像幾個大字,清清楚楚寫在沈南洲眼前了。</br>  可他偏不看,偏不信。</br>  他就樂意閉著眼睛,蒙著腦子,被人牽著鼻子走。</br>  臨到頭來現在真相瞞不住了,露出來了,他跑過來一臉懊悔地問:“小悅的骨灰呢?”</br>  沈南洲聲音有些艱澀道:“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只能盡我所能補償。”</br>  唐音冷笑:“誰需要啊?”</br>  沈南洲有些說不出話來:“唐音,你聽我……”</br>  “誰需要你的補償,是一抔骨灰需要,還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我需要?”唐音的聲音波瀾不驚,沒有多少情緒。</br>  以前的時候,她做夢都盼著,沈南洲能認下小悅這個女兒的那一天。</br>  她想象里,如果到了那一天,她可能會喜極而泣,可能會覺得萬分委屈,可能會情緒失控。</br>  可現在,真相終于清清楚楚擺到了沈南洲的面前。</br>  她的心里卻已經沒有漣漪了,情緒沒有波動,她只覺得有點可笑,也就忍不住真的笑了。</br>  沈南洲小心道:“你能不能把小悅的骨灰給我?實在不行,你給我看一眼也行,我不拿走,我就看看。”</br>  他現在還能怎么辦,小悅死了,遺體也被火化了。</br>  除了一抔骨灰,他什么都看不到了。</br>  那個孩子曾經無數次地站在他的腳邊,小心翼翼地叫他“爸爸”,用害怕而又期待的目光,可憐巴巴地看著他。</br>  那一次他給她扎辮子,辮子編得歪歪扭扭的,她卻笑得開心壞了。</br>  可他卻連她的名字都沒叫過,連給她捐骨髓救命,都是為了逼唐音生孩子,再讓她小悅離開景苑。</br>  一直到死,她都只得到沈南洲的一句“野種”。</br>  哪怕連名字,都沒被他叫過一次。</br>  沈南洲還記得,有一次她燒糊涂了,抓著他的衣角小聲問他:“爸爸,你能不能把我抱著舉起來一次?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高高地抱起來。”</br>  那時候他怎么做的來著?</br>  他一把將她推開了,滿臉嫌惡地看著她說:“滾開!”</br>  之后一出門,夏思云昏倒在外面,他立馬將夏思云抱了起來,匆匆離開。</br>  那時候,隔著一道門,他似乎都能感覺到,身后小悅落寞的目光。</br>  那是他的女兒啊,是他的親生孩子。</br>  沈南洲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看向唐音有些乞求道:“讓我看看小悅的骨灰吧。”</br>  唐音笑著看向他:“我剛剛知道你去做親子鑒定了,我就將小悅的骨灰,扔在門外的垃圾桶里了。就在外邊走廊上,你去看看啊。”</br>  沈南洲滿臉頹喪地看向她:“我想聽實話。”</br>  唐音仍是那樣的表情:“這句話你跟我說過多少次了?沈南洲我早就告訴過你,如果你不信我,就不要問我。”</br>  沈南洲有些慌了,立馬搖頭:“不,我信你,我沒有不信你。那我去找,我去撿回來。”</br>  他回身就走出了病房,門外走廊上放著一個很大的垃圾桶,套著只黑色的垃圾袋。</br>  醫院垃圾桶里什么都有,用過的紙巾、棉簽、藥物,吃剩下的食物,甚至血液唾液。</br>  沈南洲多么金貴的一個人,以前在家里吃飯的時候,在餐具里看到一點水漬,都能丟下碗筷不吃飯,再解聘了保姆。</br>  現在卻跟腦子壞了似的,大庭廣眾之下開始瘋了一般翻垃圾桶。</br>  他修長指尖跟大衣袖口,不知道沾上了什么東西,血色的臟兮兮的。</br>  唐音看得都有些作嘔了,他仍是面不改色,緊盯著垃圾桶繼續翻找。</br>  找來找去也沒找到那只骨灰盒,他神色茫然地抬眸看唐音:“好像沒有,你是不是記錯了?”</br>  唐音后背靠著門,他保持著俯身翻垃圾的動作,她第一次有些居高臨下的、垂眸俯視著他:</br>  “沒記錯。不過我扔掉的時候,是將骨灰倒出來了。就在垃圾桶里,要不你把骨灰一粒一粒撿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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