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瑞是踩著點來的,身上還穿著一件非常修身的深色西裝,將他的身材修飾得相當……凹凸有致。</br> 喬以航和小周的屁股同時向前滑了一點,好讓身體往后靠,腦袋低于水平線。</br> 馬瑞并沒有急著坐下來,而是站在位置上,來回掃視眾人好幾圈。</br> 沈慎元小聲道:“馬總是在數人頭嗎?”</br> 喬以航和小周的腦袋又往下低了點。</br> 沈慎元道:“為什么不用點名的方式呢?”</br> 喬以航和小周齊齊怒視他。</br> 幸好馬瑞看了幾圈之后,什么都沒說地坐下了。</br> 小周手里緊緊地攥著手機,郁悶道:“高董為什么來?。俊?lt;/br> 最近馬瑞和高勤不和在公司里已經不是秘密了。喬以航和小周作為公認的高勤鐵桿在這種會議上很可能會被殃及。</br> 喬以航道:“也許高董在找公司總電閘?!?lt;/br> 很多電影里,主角破壞會議宴會什么的,都是靠關掉電閘完成的。</br> 小周嘀咕道:“要不我打個電話告訴他?”</br> “請在座各位將手機關掉。”馬瑞發話了,“我不想在我說話的過程中,聽到任何鈴聲?!?lt;/br> 他話音剛落,喬以航褲袋里的手機就猛然響起。不用掏出手機他也知道打電話來的是張知,因為那只是他專用的窮手機。眼見所有人的目光瞟過來,他想也不想地將手伸進褲袋,然后死死地按住關機鍵。</br> 鈴聲戛然而止。</br> 馬瑞別有深意的目光在這里凝視許久,久到喬以航后背開始滲汗,他才慢吞吞道:“讓我們閉上眼睛冥想三分鐘?!?lt;/br> ……</br> 馬瑞該不會是準備等他們閉上眼睛,就沖過來揍他吧?喬以航將眼睛瞇成一條縫,偷偷地注視著馬瑞的一舉一動。只見他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疊紙,專心致志地看著。</br> “他在背稿子?!鄙蛏髟穆曇艉谧彀屠?,模模糊糊。</br> 喬以航恍然。以前高勤發言從來不用任何稿子,想必馬瑞是不想輸給他,所以才精心準備。</br> ――不過現在才擠出三分鐘,會不會太臨時抱佛腳了?</br> 三分鐘轉眼即逝。</br> 聽馬瑞接下來的脫稿演講,喬以航不得不承認,佛腳不愧是佛腳,就算是臨時抱一抱也總會有點成效。</br> 鼓掌聲三不五時地響起。</br> 小周納悶道:“上半年的業績只是普普通通,有什么好鼓掌的?”</br> “因為鼓掌能提神。”喬以航邊說邊努力撐起雙眼皮。</br> 會議最后在所有人死都不肯停下來讓馬瑞繼續說話的和諧氣氛中結束。馬瑞心滿意足地回辦公室。其實在高勤來伊瑪特之前,這些關鍵時刻的講話都是他親力親為的,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他還是寶刀未老。</br> 辦公室里,高勤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看著他的電腦。</br> “你怎么在這里?”馬瑞愣了愣。</br> 高勤道:“你演講得不錯?!?lt;/br> 馬瑞看到他電腦屏幕上所顯示的正是會議室,可見高勤早在會議室里安裝了攝像頭,以便看現場直播。</br> “口音很體現你的家鄉特色?!备咔诰従徑酉氯?。</br> 馬瑞嘴角抽了抽,“你辦公室電腦吐血身亡了?來我辦公室做什么?”</br> 高勤站起身道:“為了第一個慶賀你演講成功?!彼f著,從口袋里摸出一只塑料小青蛙放在桌子上,“雖然可能也是唯一的一個。”</br> “……”馬瑞覺得自己應該反駁點什么,但直到高勤從外面關上門,他都還沒有組織好語句。</br> 不過……</br> 他們這樣算是和解了?</br> 馬瑞伸手拿起青蛙,有點得意地撇了撇嘴角。</br> 馬瑞開的是全體總結和動員大會。緊接下來,還有無數個小會要參加。</br> 喬以航連開了兩場根本不知道主題是什么的會后,干脆找了個休息間睡覺。等他一覺醒來,外面天色已經暗了,還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br> 他一個翻身坐起,隨手掏出手機。</br> 窮手機依然關著機。</br> 喬以航猛然響起開會時張知打過來一個電話,連忙開機回過去。</br>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br> 那頭傳來的是全國人民都熟悉的親切女聲。</br> 喬以航皺了皺眉。</br> 該不會是他掛了他的電話,所以生氣關機了吧?</br> 他很快否定。</br> 男人不會這么小氣的。</br> ……</br> 不過他才十九歲。</br> 喬以航起身出門。</br> 伊瑪特走廊冷冷清清的。由于今天大雨,所以馬瑞特地批準員工提早下班。</br> 喬以航打電話給小周,“我要用車?!?lt;/br> “回家?”小周剛和ncc電視臺確認完下個星期的綜藝行程,也還留在公司。</br> “不?!眴桃院降?,“去ef公司?!?lt;/br> 小周吃驚道:“有什么事情漏了?”她迅速翻開記事本。</br> “不是。是私事?!眴桃院窖院喴赓W。</br> “可以問嗎?”小周很八卦地豎起耳朵。如果他沒記錯,ef公司里和喬以航有私事可談的……只有那位了吧?</br> “可以?!眴桃院降?,“但我拒絕回答?!?lt;/br> 小周嘿嘿笑道:“其實拒絕也是一種態度?!?lt;/br> “……”</br> 喬以航出門的時候是張知開車,所以他并沒有帶駕照在身上,不得已只能讓小周開車。</br> 到了ef公司地下車庫,小周問道:“我是留在這里等,還是……”</br> “你先回去吧?!眴桃院綋]揮手。</br> 小周開了一天會,正累得慌,也不挽留,和他說了聲拜拜就徑自把車開走了。</br> 直到她離開之后,喬以航才想起自己這樣找來實在是太沖動,太欠考慮。</br> 一來他不確定張知是否還留在公司里,說不定他早就下班了。二來,他該用什么借口來找張知呢?</br> 喬以航邊慢吞吞地向張知辦公室的方向挪移,邊想著這個問題。</br> 當他走到張知辦公室門前十米處時,他已經想好了借口。因為張知做了早餐,所以他決定回請他一頓晚餐。</br> “大喬?”秘書驚愕地站起來。</br> 喬以航微微一笑,手指朝辦公室門的方向一指。</br> “在。不過……”秘書頓了頓道,“因為羅總監辭職了,所以張副總監今天很忙?!?lt;/br> “羅少辭職了?”喬以航一驚。難道羅定歐終于挖墻腳成功?</br> 秘書道:“羅總監準備自己開工作室?!?lt;/br> “哦。”喬以航腳步有些躊躇。他雖然不知道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有多少工作量,但看羅少晨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必不會很輕松。可以想象一下子要將工作全都接過去的張知有多忙。</br> 秘書突然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道:“你是來給張副總監慶生的嗎?”</br> “慶生?”喬以航又一愣。</br> 秘書道:“張氏集團董事長秘書今天打過電話來問副總監晚上會不回家吃飯,不過被拒絕了?!?lt;/br> 喬以航訝異道:“今天是他的生日?”</br> 秘書見他不知道,不由暗責自己多嘴。她原本是想和帥哥明星套套近乎,所以八卦一下而已。如今好像還得喬以航進退維谷了?!斑?,不過副總監今天很忙,連晚飯都讓我買個三明治上來,多半是沒空的。”</br> “我可以進去嗎?”喬以航問。反正都來到門口,怎么都要進去說聲生日快樂……或許應該再送點生日禮物什么的。</br> “我去問問看。你稍等。”秘書說著,敲了敲辦公室的門。</br> 里面半天沒有回答。</br> 秘書只好偷偷打開門走進去。</br> 喬以航在門外站了會兒,突然轉身朝外走去。</br> 等秘書出來,已經人去樓空。</br> 張知努力將注意力放在面前文件上,卻始終失敗。喬以航為什么來了又走的疑問像陰魂一樣纏繞在他的腦海,久久不散。他漸漸惱怒起來,為了自己被輕易牽動的情緒,也為了喬以航難以捉摸的情緒。</br> 門被輕敲了兩下。</br> 張知皺了皺眉,低頭邊裝作看文件,邊頭也不抬道:“進來?!?lt;/br> 門悄悄打開。</br> 燈卻啪得被關掉了。</br> “你干什……”張知在驟臨的黑暗中猛然抬頭,卻看到喬以航正捧著點著二十根蠟燭的蛋糕,一步一步朝他走來。</br> 雋秀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閃爍著金色的光芒,讓人移不開視線。</br>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歌手畢竟是歌手,雖然是簡單的旋律,依然唱得深情無比。當然,在喬以航的認知里,這并不是因為他感情投入,而是因為他技巧高超。</br> 張知放下手頭的筆,強忍沖上去抱住他的沖動,故作鎮定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br> “你上次不是讓我翻看你的錢包嗎?”喬以航笑道。</br> “你看了?”</br> “沒。我猜的?!眴桃院綄⒌案夥旁跁郎?,“許個愿吧?!?lt;/br> 張知抬手捏了捏微酸的鼻頭,然后閉上眼睛。</br> “你許了什么愿望?”喬以航問道。</br> 其實他只是順口這么一問,沒想到張知竟認真回答道:“同你有關的。”</br> 喬以航的笑容頓時有些不大自然,“哦?這么榮幸?!贝蛩浪疾粫^續追問下去。</br> 幸好張知也沒準備說,只是將蠟燭吹滅。</br> 房間頓時暗下來。雨還在下,窗外晦暗陰沉。</br> “我去開燈?!眴桃院铰剞D身,憑著記憶朝門的方向走去。</br> 比他更快的是張知的腳步。</br> 喬以航剛走兩步,手臂便被猛地拉住。他猝不及防地退了半步,胸膛立刻被貼住。</br> 兩顆心靠得極近,彼此都能感到對方不停起伏的心跳。</br> “喬以航?!?lt;/br> “嗯?”喬以航喉嚨莫名地發干。</br> 黑暗中繼續傳來張知暗啞的聲音,“我想吻你?!?lt;/br> 不等喬以航反應,雙唇便被緊緊地貼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