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毋庸置疑,畢竟是親生父女,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面,赫知冉趁著墨玖曄進京辦事的機會跟著一起過來看看父親也無可厚非。</br> 但有些事情,費楠宇也不得不提醒一番。</br> “如今赫尚書的處境也不是很好,皇后一黨軟硬兼施想拉攏他,赫尚書為人正直,不想跟這群人同流合污。</br> 幸好的是,他沒有投奔皇后一黨也沒有站到祁王和瑞王的陣營,因此,皇后一黨目前還沒有對他出手。</br> 但這只是眼前的形勢,一旦皇后一黨得利,在朝堂上徹底站住腳跟,赫尚書這種性子也定然不會為他們所用。</br> 到了那個時候,皇后難免不會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鏟除異己,赫尚書就危險了。”</br> “這是自然,岳父大人是內子的親生父親,我們定然不會看著他被人陷害。”墨玖曄生怕赫知冉會擔心,雖然這話是對費南宇說的,可眼神卻一直停留在媳婦兒身上。</br> 其實,這種情況即便費南宇不說,赫知冉也能猜出個大概。</br> 尤其是她清楚父親那耿直的為人,如果真的到了無法躲避的那一天,他即便是選擇死也不會妥協。</br> 就因為考慮到這一點,赫知冉才會不顧忌赫夫人的勸阻執意要跟著墨玖曄來京城。</br> 和費南宇之間的交流,雙方都已經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即便很多話不用說得太詳細,互相都會懂得。</br> 想了解情況已經大致清楚,墨玖曄拉著赫知冉朝站起身。</br> “時候不早,我與內子便不多打擾,最多三日,我會再來費先生這里。”</br> “好,我等著九公子的消息。”費南宇將人送到他們進來的側門,看著兩人的背影走遠才折回。</br> 墨玖曄與赫知冉離開費府,兜兜轉轉躲避著那些巡邏士兵的視線,繞到了尚書府的后院。</br> 費府的環境墨玖曄了解,尚書府的情況赫知冉更是不陌生。</br> 兩人同樣是繞到了后院,赫知冉指著一個位置,墨玖曄帶著她翻墻而入。</br> 這里是尚書府的后院,赫尚書沒有妾室,后院曾經是赫知冉的閨房以及他和老妻的院子。</br> 也許是赫知冉與赫夫人都不在的緣故,后院漆黑一片,給人的感覺十分荒涼。</br> 赫知冉了解赫尚書的習慣,按道理,即便此時父親還在書房里面忙公務,他休息的院子也會有下人留燈。</br> 結果她拉著墨玖曄在院子周圍徘徊,別說留什么燈了,就連下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一個。</br> 剛走了幾步,赫知冉就踩到一顆小石子。</br> 這在以往是沒有過的情況,這種大戶人家,下人即便其他地方打掃不干凈,也不敢怠慢了主人的院子周圍。</br> 由此猜測,她能在這里踩到小石子,定然是無人打掃的緣故。</br> 赫知冉在父母居住的院子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心中愈發的疑惑。</br> 不過她并沒有在此多加停留,而是拉著墨玖曄朝尚書府前院的書房走去。</br> 父親沒有回自己的院子,人應該是書房。</br> 讓她欣慰的是,剛剛跨入前院,就看到了書房內有光亮,赫知冉提著的這顆心總算放下一些。</br> 不過仍舊令她感覺到很意外,雖說父親一向清廉,可家中的用度從沒少過。</br> 尚書府的下人沒有其他權貴人家多,可也時常能夠看到幾個。</br> 尤其是今夜,她進入尚書府起碼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別說護院了,連更夫都沒有看到。</br>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心中懷著疑惑,夫妻倆如同進入無人之境,一路沒有任何阻礙也不用躲避誰,直接來到了書房外面。</br> 看到門口站著的人,赫知冉總算松了口氣。</br> 那人正是父親的隨從,她從小就喊他馮叔。</br> 馮叔年紀和赫尚書相仿,從小便伺候在他左右,是赫尚書最為信任之人。</br> 赫知冉與墨玖曄四下環顧了一圈兒,才朝著書房門口走去。</br> 馮叔雖然沒有武功,但卻是個認真的人。</br> 聽到腳步聲,他就大聲詢問道:“什么人?”</br> “馮叔,是我。”赫知冉連忙回答。</br> “大小姐?”這聲音馮叔再熟悉不過,大小姐可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br> “馮叔,父親在書房嗎?”</br> 書房外面對話的聲音不小,里面的赫尚書也聽到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竟然聽到了自家女兒的聲音。</br> 還不待馮叔回答,赫尚書已經率先推開了書房的門。</br> 當他借著月光看向前方兩條人影的時候愣住了。</br> 這聲音的確是冉冉的,可分明就是個兩個男子。</br> “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冒充本官的女兒?”</br> 赫知冉能夠得的出,父親講話時語氣并沒有那么淡定。</br> “爹,我是冉冉啊,為了進城,我和夫君喬裝了一下。”</br> 說話間,赫知冉借著月黑風高,從空間取出一張濕巾,快速將臉上妝容擦掉,然后又將頭發散開,徹底露出了本來的面目。</br> 這個時候,馮叔也提著一盞燈籠上前。</br> 在燈籠光亮的映襯下,赫尚書終于看清楚了眼前之人。</br>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失去了赫知冉印象中的威嚴。</br> “真的是冉冉,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br> 見父親如此,赫知冉的淚水也在眼眶打轉兒。</br> 她上前扶住父親的手臂:“爹,小心隔墻有耳,咱們進去說。”</br> 赫尚書也是看到女兒太過激動,一時間竟忘記他們還站在外面。</br> 跟著赫尚書進入書房,馮叔盡職盡責的守在外面。</br> 這里的一切,對于赫知冉來說并不陌生,因為她繼承了原主所有的記憶與情感。</br> 書房里面的一切還和她記憶中的一樣,只是,書桌上原本會堆著厚厚的一疊公文,今日卻沒有。</br> 就在她心中疑惑之際,墨玖曄已經朝著赫尚書行禮。</br> “見過岳父。”</br> 赫尚書想到了,跟著女兒一起的可能是女婿,只是剛剛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赫知冉的身上,并沒有去仔細打量墨玖曄。</br> 這會兒墨玖曄主動行禮開口,他才仔細打量起來。</br> 墨玖曄沒有卸掉妝容,赫知冉連忙解釋:“爹,我和夫君是為了進城方便才如此裝扮的。”</br> 即便她不說,赫尚書也聽出了墨玖曄的聲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