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愛卿的意見，哀家會轉達給陛下，今日到此為止，明日早朝，陛下將會宣布儲君人選。”</br> 太后說完，起身回了后宮。</br> 眾人三三兩兩從太和殿出來，小聲議論著立儲一事。</br> 老侯爺與衛胥、蘇承是最后出來的。</br> 三人比其余人更清楚景宣帝的病情，真正拿主意的恐怕是太后。</br> 蘇承琢磨道：“太后方才看咱們的眼神是不是有點兒怪怪的？”</br> 衛胥道：“太后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該怎么做。”</br> 太后去了景宣帝的寢宮。</br> 經過太醫的不懈醫治，景宣帝已經能睜眼了。</br> 只不過，他人雖是清醒的，卻口不能言，身不能動。</br> 福公公與掌印太監、秉筆太監以及翰林院編修跪在龍床前。</br> 此時翰林院蔣編修剛寫完一道圣旨，掌印太監正要蓋上璽印。</br> 聽到外頭通傳“太后駕到”，幾人紛紛停下手里的動作，跪著轉過身，給太后行了一禮。</br> 太后帶著皇后緩步而入，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眾人：“圣旨拿來。”</br> 蔣編修看了眼龍床上的景宣帝。</br> 景宣帝瞪著眸子，身子微微顫抖，嘴角流下涎來，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br> 太后沉聲道：“蔣編修，你想違抗哀家的懿旨？”</br> “臣不敢。”</br> 蔣編修硬著頭皮將剛書寫完的圣旨呈給了太后。</br> 程公公將圣旨拿了過來，交于太后。</br> 太后打開看了一眼：“你們幾個，去殿外候著。”</br> 幾人起身退下。</br> 太后道：“福德全，你留下。”</br> 福公公膽戰心驚地留下了。</br> 蔣編修與掌印太監、秉筆太監出去后，太后看向福公公：“你還真是陛下的好奴才。”</br> 福公公跪下：“太后恕罪！”</br> 太后不緊不慢地來到床前，將圣旨一把投進了熏爐。</br> 景宣帝額角的青筋暴跳。</br> 太后淡淡地看著他：“立老二做太子？你有沒有考慮過后果？”</br> 景宣帝死死地盯著太后。</br> 太后：“你只有兩個選擇，立老三，或者立南陽王之孫。”</br> 景宣帝瞳孔巨震！</br> 太后：“沒錯，南陽王有后人。你只有立這二人中的一個，秦、衛、蘇三家才不會謀反。你若是覺得老二扛得住這三家的造反，就當哀家今日沒有來過！”</br> 說罷，太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br> 皇后看也沒看景宣帝，跟著太后出去了。</br> “母后。”</br> 皇后在乾清宮外開了口。</br> 太后沉痛地閉了閉眼：“想問南陽王的孫子？”</br> “不是。”皇后搖頭，“兒媳只是擔心母后。”</br> 太后：“哀家有時挺羨慕你，只有一個孩子，不必擔心手足相殘。三個孫兒里，老二與哀家最親近，他在哀家身邊養過兩年，又懂事又上進……老三也是哀家的親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誰讓他們生在了帝王家？如果可以，哀家情愿從未進過宮，從未做過這個太后。”</br> 翌日，太后代景宣帝上朝，宣讀了立儲詔書。</br> 當聽到立的是安王蕭重華時，蕭獨鄴與蕭舜陽齊齊震驚了。</br> 蕭獨鄴覺得，不是自己就是老二，怎么也不會輪到老三。</br> 蕭舜陽卻明白，父皇一定會冊立自己為儲君。</br> 為何是安王蕭重華？</br> 他唰的朝蕭重華看了過去！</br> 蕭重華從容地接過圣旨，跪地叩謝皇恩。</br> 老侯爺捧著笏板行跪地大禮：“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br> 蘇淵、蘇承：“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br> 文武百官紛紛跪地行禮。</br>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br> 蕭舜陽捏緊了拳頭。</br> -</br> 風和日麗。</br> 昏迷了兩日的蘇煊終于醒了。</br> 他睜眼第一件事，果然就是想逃走。</br> 哪知剛出屋子，便被一股極細的絲線唰的束住了雙腳。</br> 他朝前一倒，在草坪上摔了個大馬趴。</br> 老人坐在海棠樹下，優哉游哉地玩著萬花筒。</br> 蘇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頭望向屋內，反手一動，用內力將羅剎劍吸入手心。</br> 他一劍斬斷腳上的絲線，持劍朝著老人刺了過來。</br> 老人依舊舉著萬花筒用右眼瞄著看，仿佛不知羅剎襲來。</br> 然而就在長劍命中他太陽穴的一霎，他抬起手，雙指一并，夾住了蘇煊的羅剎劍。</br> 隨后，他雙指一繞，指尖一彈。</br> 一股強大的內力順著羅剎劍震上了蘇煊的手臂。</br> 蘇煊手臂一麻，后退了兩步。</br> 老人這才把眼睛從萬花筒上挪開，看了眼蘇煊退的距離：“唔。”</br> 很驚訝對方只退了兩步。</br> 不愧是羅剎。</br> 蘇煊打算出第三招時，程桑拎著食盒過來了。</br> “煊兒，你醒了。”</br> 從南疆回來，相處了一路，程桑很喜歡這幾個孩子。</br> 蘇煊及時收了劍：“程家主。”</br> 程桑笑了笑：“你才剛醒，不要著急練功，先進屋吃點東西，再把藥喝了。”</br> 蘇煊沒動。</br> “愣著做什么？”程桑含笑拉起他的手，像牽著蘇二狗那樣，將他牽進了屋子。</br> 二人坐下。</br> 程桑打開食盒，把第一格的薏米粥與一盤白灼的青菜端了出來。</br> 藥放在第二格里溫著。</br> “來，趁熱吃。”</br> 程桑把勺子遞給蘇煊。</br> 蘇煊接過來，輕輕地嘗了一口。</br> 程桑溫柔地看著他：“煊兒很辛苦吧？”</br> 蘇煊輕聲道：“沒有。”</br> 程桑慈愛地看著他：“雖然不知你為什么一定要一個人扛下所有的辛苦，但獨自離開并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你或許是覺得家里的兄弟多，即使你不在了，有你的兄弟，家人的疼痛也會很快被安撫。我想和你說的是，家人是無法替代的，失去至親的痛苦也是不會被撫平的。薇薇留下了小小和二狗，我看著他們，每一天都很開心、很滿足，但我永遠都希望我的薇薇還活著。如果你不在了，你娘會和我一樣，一輩子都為你心痛。”</br> 蘇煊沉默了。</br> 從蘇煊的屋子出來，程桑發現宗政徽不知何時過來了，正和老人一塊兒玩那個小玩意兒。</br> “桑桑。”</br> 宗政徽笑著和她打了招呼，“食盒給我。”</br> 他走過去，將程桑手里的食盒拿了過來。</br> “方才的話我都聽見了，桑桑，你想再要個孩子的話，現在也不晚。”</br> 程桑瞪了他一眼。</br> 宗政徽無比認真地說道：</br> “如果你不想自己生，也有別的辦法。</br> “比如，做南疆國母，千千萬萬的南疆百姓，都是你的子民。”</br> 程桑：“……”</br> 大家要的三更來了，寶寶們繼續清個票，比心。</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