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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不過十來日,嶺南王的二公子身患隱疾的事就傳到了皇城,眾人先是一番唏噓,而后又慶幸不已,幸得是在嶺南出的事,文鈺打尖的客棧再往北一百里就是南疆,若不是走了這一百里,皇城這邊就說不清了。</br>  除了武將,皇城中人大部分并不希望再起戰事,如今的皇帝和天縱英才、寸土必爭的武帝不一樣,若有朝一日南疆真打起來,眾人并不覺得皇城能打得過嶺南,自然,被嶺南人一路打過來,改朝換代倒是不至于,但真讓嶺南打勝了,來日在南邊劃江而治,也是麻煩,是以打聽清楚文鈺是過了南疆才出事后,眾人將心放回了肚子里,轉而打聽起來,二公子現在到底是如何了?當時下人們破門而入的時候屋里到底是個什么光景?能讓二公子夜|御五女,那到底是個什么神仙藥?哪里買的?</br>  打聽夠了,消遣夠了,眾人腦子又活動起來,這極受寵的二公子“不行”了,那百刃的世子之位,就算是坐穩了,畢竟不管嶺南王多寵二公子,也不能傳位給一個斷了后的兒子。</br>  曾經沒將百刃放在眼里的人有些后悔了,之前百刃被當做質子送來,眾人都以為這是嶺南王的棄子了,不屑結交,如今嶺南二公子出了事,嶺南竟成了百刃鐵打的江山。</br>  一時間百刃在皇城中地位水漲船高,不少家里有適齡女孩兒的人家都在暗暗打聽……柔嘉郡主已經出嫁了,世子是不是也該娶世子妃了啊?</br>  江德清笑呵呵的說著外面傳的話,談到這里對百刃一躬身笑道:“還有一趣事,世子還記得吧,之前皇帝曾想撮合世子和惠老王爺的孫女,那會兒兩邊都不樂意,皇帝也就沒再提了,其實當初惠老王爺還沒說什么時,是惠郡王妃頭一個跳出來不答應的,郡王妃當時跑到老王妃跟前跪著哭了一大場,說舍不得小女兒,不忍小女兒遠嫁南疆,求老王妃去跟惠老王爺求情,辭了這門親事,這幾天聽了這風聲,郡王妃的心思又活動了,在老王妃跟前伺候的時候暗暗攛掇,說和親之事,古來有之,身為宗世女,本應為朝廷分憂的,老王妃年紀大了,經不住說,竟真的去跟惠老王爺提了。”</br>  江德清一笑:“惠老王爺聽了后氣了個倒仰,當即派老嬤嬤去郡王妃院里將郡王妃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通,哈哈……不怪惠老王爺生氣,當初皇上幾次暗示,惠老王爺都給含糊過去了,如今再去求,能不能成不說,白白得罪了皇帝,還得落個趨炎附勢的壞名聲,惠老王爺哪里會做這自打嘴巴的事。”</br>  祁驍嘲諷一笑:“她倒是想求,也得看我答應不答應。”,說罷不滿意的看了百刃一眼,百刃一臉無辜,轉而看向江德清,心中抱怨,好好的,做什么提這事,他倒是說完就走了,自己一會兒怕是要因為這個受祁驍“教導”。</br>  江德清笑著應承:“那是那是,殿下不點頭,哪里能成呢,還有就是……都說還是敦肅長公主眼毒壓對了寶,算上柔嘉郡主,賀家一門如今已經聘了兩位公主,五位郡主了,等來日世子繼位,賀家同嶺南就又近了一層了。”</br>  祁驍淡淡一笑沒說話,百刃心里倒是暖暖的,以前還不覺得,最近這句“等世子繼了位”百刃聽得尤其多,也尤其上心,等自己繼了位,就能隨心所欲的幫扶賀梓辰,就能無所顧慮的孝敬自己母親,就能……百刃看向祁驍,就能舉兵北上,傾全嶺南之力,助祁驍拿回本屬于他的皇位。</br>  祁驍聽罷江德清的話笑道:“只有這些拜高踩低的事不成?可憐見兒的,皇帝聽說了這事都不知道派幾個得用的太醫過去,真是……世態炎涼。”</br>  江德清笑笑:“咱們知道的再清楚也是打聽來的,嶺南王自己沒送信兒過來,就是皇帝也不好直接送人過去啊,還是得裝不知道呢,反正如今是眾人都是看笑話,沒人盼著他們好。”</br>  祁驍搖頭一笑,復又道:“順子呢?早起不是說賭坊那邊的最后一批人也回來了么,可帶回什么消息了?”</br>  聽了這話江德清一下子來了精神,笑了下道:“沒什么太要緊的,說說讓殿下而和世子樂一樂吧,郡主跟夏家的事算是定下來了,夏府的人已經納彩了,聽說是年前就要將事情辦了,康泰郡主在祠堂中聽了消息大鬧了一場,王爺沒理會她,誰知……晚間的時候,康泰郡主竟買通了守祠堂的幾個婆子,逃了出來。”</br>  “郡主許是戲文看多了,也想學卓文君唱一出鳳求凰,只是王府深院,里三層外三層,哪里同那戲文里說的一樣,翻出墻去就是外面呢,郡主只買通了祠堂的婆子,外面又沒人接應,還沒出垂花門就驚動了眾人,當夜鬧了個雞犬不寧,嶺南王披著衣裳提燈出來時正看見康泰郡主背了包裹,扶著丫頭,還一個勁兒的鬧呢,嶺南王氣的當著眾人面子打了康泰郡主幾巴掌,聽說還踢了幾腳,若不是側妃娘娘攔著,就要動家法了。”</br>  說起夏氏來江德清眼中抹過一絲輕蔑:“不是當著世子的面說,這位側妃娘娘當真好沒體統,據說當晚為了給郡主開脫,夏側妃竟將罪責推到王妃身上,說是因王妃看顧不當才讓郡主逃出來的,大晚上的,夏側妃在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哭,給王妃磕頭,一直賠罪,說知道這些年因她更得嶺南王的寵,讓王妃不愛見了,求王妃別記她跟王爺的仇,看在郡主也是自己女兒的份上,多看顧一二,真鬧出什么事來,丟人的還不是王爺么,呵呵……側妃娘娘當真好口才,幾句話將康泰郡主摘了出來,矛頭直指王妃,還將王爺也帶上了,好像真是王妃因為記恨她受寵,故意害郡主似得,什么東西!”</br>  百刃閉了閉眼,咬牙冷笑:“這是她的老把戲了,有什么好事就頭一個搶在前面,求母妃別因為文鈺和康泰是庶出就忘了他們,逼著母妃偏著他們些才滿意,若出了什么岔子就馬上往回縮,一口一個這都是當家主母料理的事,自己從不敢置喙,全賴到我母妃身上,偏生我母親心慈面軟,這些年因為這個受了她多少委屈……”</br>  見百刃心疼王妃江德清連忙道:“世子放心,如今不是了。”</br>  江德清對百刃一笑:“要說還是嚴嬤嬤有本事,沒等王爺說什么她頭一個問到夏側妃臉上去,問她難道是王妃買通的奴才么,是王妃讓郡主連夜出走么。夏側妃沒了話,只得搖頭,嚴嬤嬤接著問她,既然跟王妃半分干系也無,那做什么上來就撲到王妃這來呢,且王妃這些日子一直在自己院里養病,管家之權都交了出來,就是真要怪人沒看好門戶,也怪不到王妃身上。”</br>  江德清得意一笑:“嶺南王本讓夏側妃攪的不清楚,聽了這兩句話馬上明白過來了,當即就要發作康泰郡主,夏側妃也顧不得了,跪在地上拉著王妃的衣角哭了個梨花帶雨,求王妃看在郡主叫了她十幾年母親的份上,饒了郡主這一次,又哭說二公子如今病不得好了,自己已沒了指望,求王妃不要趕盡殺絕……呸!說起來還是嚴嬤嬤豁得出臉面去,夏側妃哭,她哭的比夏側妃更厲害,她也學著夏側妃一般跪在王妃腳下,大哭著替王妃不值,一心為了王府,竟讓一個側室欺辱到這份上,如今出了事,府中不說想法子料理,倒容側妃在這里胡鬧,指桑罵槐的一行哭一行說,說什么……隔著肚子的,接二連三的給府里鬧出丑事來,王妃從不苛責,還一直想著幫忙遮掩,就這樣還被人苛刻,如此倒不如撒開手不管了,讓側妃娘娘當家做主罷了,也讓人家看看,堂堂王府是如何對待正經王妃的。”</br>  江德清說著忍不住笑:“去了那邊,嬤嬤越發沒個忌憚了,什么話都敢往外說,王爺哪里聽過這些話,當即大怒想要發作嬤嬤,但不等他發出火來,嚴嬤嬤又哭了起來,呼天搶地的,哭王妃命不好,一雙兒女都不在身邊,才讓人欺辱至此,如今已經讓人氣的纏綿病榻,這萬一要是讓京中的世子爺和郡主娘娘知道了,不知怎么心疼呢。”</br>  “嶺南王一聽這話就熄火了。”江德清詭譎一笑,“王爺明白的很,世子和郡主今非昔比,若不滿自己母妃受苦,真得有什么‘動作’,王爺怕是消受不了的,所以也不再追究嚴嬤嬤的罪責了,只讓人將王妃好生扶回去,轉過頭來又踢了康泰郡主幾腳,嚴令郡主不許再出自己院子,又將幫康泰郡主出逃的那一串的丫頭婆子全打了一頓,轟到莊子上去了。”</br>  江德清知道百刃最關心什么,笑了下道:“王妃么,只是受了點驚,依舊回自己院里‘養病’了,世子放心,嚴嬤嬤性子雖潑辣,但伺候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每日湯湯水水料理的停當不說,無事就跟王妃說話解悶,說這邊世子如何風光,得人敬重,說柔嘉郡主在婆家如何受夫君寵愛,婆母愛憐,撿著王妃愛聽的,白天黑日的說,間或還要勸王妃,讓王妃保重自身,等著享以后兒孫的大福,成果么……據說如今王妃每頓飯都要多吃一碗飯呢。”</br>  百刃徹底放下心來,轉頭感激的看向祁驍,江德清功成身退,笑了笑退下去了。</br>  作者有話要說:嚴嬤嬤:( ̄^ ̄)小表砸,跟我橫……</br>  感謝ohnotaeko姑娘的手榴彈,感謝gyla姑娘的兩個地雷,感謝公子無憂、彎豆、秦時幾位姑娘的地雷</br>  謝謝支持mua</br>  鞠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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