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凌笑,在她腦門上揉一把,聲音溫柔似水:“都是自己人,哪里丟人了?”
兩位老太太跟招財貓似的:“不丟人,不丟人……”
蕭北鳶不自然地咳嗽一聲:“奶奶,外婆,你們怎么來了?”
雷老太太走過來,笑得像彌勒佛:“我們兩位老太婆過來給小北過生日呀……”
聽說很少享受過家庭溫馨的人最受不了有長輩對自己好,外人眼中蕭北鳶頗有點孤高清冷,好像任何事都影響不了她,其實雷凌知道,她只是沒有安全感怕受傷罷了。
就像此刻她眼睛紅紅的濕漉漉的趴在他懷里,他不由得想起剛才在書房和奶奶外婆談論的話題,不由得生出一絲絲悲涼來:就算他為了蕭北鳶去爭雷氏,就算最后真的把雷氏爭到手真的守住了雷家的基業(yè),她真的就會原諒當年害死她爸媽的兇手嗎?
又會原諒他嗎?
如果當年那件事真的是雷霆和林杳做的……以前雷凌就設想過這種可能,當時他怎么想的?
就算真是雷霆做的又怎樣,爸爸是爸爸,兒子是兒子,就算她蕭北鳶真的有怨有恨,他也有信心把她留在身邊。就算留不住她的人,也要留住她的心。
但是隨著調查深入,他發(fā)現(xiàn)當年那件事疑點重重,并不是奶奶說的雷霆林杳害怕婚外情暴露那么簡單,恐怕更多的是見不得人的目的……
而這個目的,很有可能才是這件事的導火索。
當年雷霆一開始并不愿意和芮雪姬離婚,為什么后來就愿意了,前腳剛離婚,后腳就和林杳領了證,不到三個月就把那女人帶進雷氏。
雷霆對雷氏,從一開始的事事親力親為,到后面這幾年放權給林杳……從三兄弟團結有愛共同為雷氏效力到后面雷威雷震退出董事局,而雷霆并未阻止,甚至迫不及待就同意……從一直對蕭北鳶淡淡的到突然到醫(yī)院說起孩子的事,還破天荒跟兒子說起雷氏的事……
還有遙遠的回憶里,還沒搬出雷家老宅之前,他好幾次半夜起來,看見書房里的燈亮著,從門縫里看過去,都會看見雷霆拿著他們一家五口的照片出神,一看就是大半夜。
雷霆一直有感覺:雷霆絕對是有什么把柄捏在林杳手里。
那見不得人的把柄把那兩人捆綁成利益共同體,所以這么多年雷霆像是瞎了眼似的維護那對母子。
雷霆思來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當年蕭北鳶父母的死。
她父母是巡捕,奉命追擊逃犯,為何雷霆帶小三和私生子外出偏偏遇到逃犯?為何逃犯就偏偏綁架了尚且年幼的雷嘉言?為何這群人會碰在一起?為何車子會爆炸?為何后來夜家就出事了?
真的是巧合嗎?
但凡巧合,都是有人為因素摻雜其中。
那么這件事,其中的人為因素是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兩位老太太牽著蕭北鳶下去了,雷凌看著她們有愛和諧到爆的背影,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他為什么要瞻前顧后呢,兩位老太太一把年紀專門從康城跑來燕京給蕭北鳶過生日,還有提前回去的麒麟和律師,還有別的人,有那么多人愛她,他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就像奶奶說的,他要做的,就是擔負起雷家子孫的責任,去戰(zhàn)斗……
“奶奶,外婆,我沒事,真的,雷凌把我保護得很好的……”
“之前那些事都過去了,以后他不會丟下我,我也不會和他鬧脾氣,我們會好好過日子。”
在兩位老太太面前,蕭北鳶一直乖巧懂事,她們怕的就是雷凌欺負她,而她又獨自承受,所以每次都是叮嚀囑咐。
雷凌站在樓梯上,看著沙發(fā)上其樂融融的三個人,剛才的心酸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幸福和力量。
……
康城,林杳氣沖沖推開書房的門,雷霆下意識合上盒子,抬起頭,臉有慍色:“干什么你,進來不知道敲門?”
自從董事會那天的事情后,他下意識避著她,沒事就待在書房練練書法看看書和房伯下下棋,或者出去找三五好友釣釣魚什么的。
他不是不知道林杳找他很多次,他就是不想面對她。
這兩天林杳被柏家的事搞得焦頭爛額,前幾天在董事局會議上被人轟出來她本就心情不爽,這會兒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冷笑一聲:“怎么,打擾到你的美夢了是不是?”
雷霆皺眉:“你清醒了再來跟我說話。”
林杳踏步走過去,一把把盒子搶過去,把里面的東西砸在他面前:“怎么,不敢承認?”
這么多年她一直還算克制,突然這樣雷霆是嚇了一跳的,下意識就要把那塊懷表拿起來,結果林杳早就盯著他的動作,在他之前把東西拿起來,狠狠砸出去。
懷表有些年頭了,鏈子有些松動,被這么砸出去,先是摔在墻上,再彈回來摜在地上,鏈子斷成好幾截,表和表蓋分裂成兩塊,一塊摔在一邊。
“林杳,你瘋了?”雷凌急忙奔過去要把東西撿起來。
林杳冷笑,你說我瘋了,那我就瘋給你看。
在雷霆彎腰撿起東西之前,她疾步奔過去,一腳把表盤踢開。
表盤滑出去,摔在書柜腳上,然后滾到書柜底層去了。
雷霆驀地變了臉色,一把推開她:“你發(fā)什么瘋?我招你惹你了?房伯……”
他提高了音量喊,然后彎腰撿起摔壞的表蓋和鏈子,看也不看林杳一眼,起身往外面走。
房伯很快出現(xiàn)在門外:“先生……”
雷霆很著急的語氣:“你去找個桿子來……”
房伯領命下去,回過神來的林杳沖過去,拽住雷霆:“姓雷的,你什么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雷霆幽幽抬眼看著她:“我理解你為了柏家的事情心煩,但我建議你清醒冷靜了之后再跟我說話。”
“我很清醒很冷靜,糊涂的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你那死了二十多年的好兄弟,想你的前妻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休想把這一切賴在我頭上。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我無所謂的。”
這么多年他們不是沒鬧過矛盾,她不是沒放過狠話,也不是沒哭過鬧過,但是今天她相當不一樣。
應該說,自從蕭北鳶出現(xiàn),她就表現(xiàn)的暴躁易怒,就像失控的車子似的。
之前雷霆和蕭北鳶劍拔弩張水火不容的,林杳還沒有那么明顯,自從發(fā)現(xiàn)他們產(chǎn)生了愛情,自從發(fā)現(xiàn)雷凌不再把柏玉玲放在心尖尖上,自從董事會上她大鬧被轟出去,她就徹底歇斯底里起來。
雷霆覺得挺悲哀的,年輕的時候怎么看這個女人怎么覺得美麗溫柔有頭腦有手段能給他久違的激情,現(xiàn)在怎么看她怎么像個潑婦。
“你看看你現(xiàn)在,還有雷家女主人的樣子么?”雷霆扒開她的手,理了理袖子,“還有雷霆妻子的樣子么?林杳,不知道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或許是我們都回不到以前,總之我現(xiàn)在覺得你好陌生。”
他本來要表達的意思是大家應該冷靜下來溝通溝通,林杳卻誤以為他嫌棄她,這還了得,立馬臉色就變了:“你什么意思,嫌棄我人老珠黃是不是?還是看著柏正林小三小四妻妾成群的你羨慕?那你去找年輕漂亮身材好的小姑娘啊,看人家要不要你?”
“我跟你說的是小姑娘的問題么?”
“你就是羨慕柏正林,你就是嫌棄我,要不然你為什么躲著我,柏家出那么大事情,你倒好,找個地方說躲起來就躲起來……我們結婚這些年,柏家林家不遺余力幫你,你怎么心那么狠呢?”
第一個問題還沒有解決,又扯出來第二個問題,照這樣下去,永遠都有解決不了的新問題。
真是越說越離譜,雷霆知道現(xiàn)在根本不是聊的時候,恰好房伯拿著桿子站在門口。
雷霆不想再待下去,指了個方位,吩咐房伯把表盤弄出來,然后送去老王鐘表修理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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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北鳶挑眉:“對,我也有錯,我純粹是瞎胡鬧,你哥已經(jīng)批評教育我了。所以嘉言你別自責哈,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是不是?對了,我戴了人皮面具,你怎么認出來我的?”
雷嘉言心頭一跳,面上正常無虞:“嫂子你可能有所不知,會所有嚴格的人臉識別系統(tǒng),是我同學研究出來的,挺厲害,可以說沒有人能躲過它的眼睛。”
“意思我才進去你就發(fā)現(xiàn)我了?”
雷嘉言猛搖頭:“不是,我在樓上,并不知道嫂子你進去了。我要是知道你進去還躲著不見你,那不是找死嗎,我哥都打死我是不是?”
雷凌點點頭:“算你知道輕重。”
雷嘉言接著開口:“嫂子你進去后是不是給我們一個酒保很多小費,說你朋友在306包間?”
蕭北鳶尷尬一笑:“我那完全是瞎編亂造,我就是聽旁邊的人說306如何如何神秘,所以打聽了一下。他們說言少,我并不知道是你,要是知道,我一定給你打電話。我是你嫂子,你還能躲著不見我不成?”
蕭北鳶一臉吃驚:“啊,我面具掉了么,不可能啊。”
雷嘉言指了指她的眼睛:“是你的眼睛出賣了你。”
蕭北鳶愣了愣恍然大悟:“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