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邊笑邊后退：“雷霆，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
    雷霆看著她：“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你知道嗎？剛才你有句話說對了，我從來沒愛過你，你也從來沒愛過我，既然如此，我愿意留那些東西給你，你就應該感恩戴德，而不是在這里反對。”
    林杳扭頭去看老馬他們：“老馬，老劉，你們怎么說？”
    老馬哆嗦了一下：“林總，這是你們雷家的私事，不該問我們呀，我們無權干涉雷總的決定。”
    林杳又問：“董事局主席呢，事關雷氏生死，你們也不管嗎？”
    老馬打著哈哈：“董事局主席向來是股份比重高者擔任，咱們這里所有人，占股都比不上二公子，你要我怎么管？”
    “那就投票……”
    老馬絕望了，心想你是不是傻，投票不是明擺著輸么？你還嫌不夠丟人，不知道見好就收么？
    “林總，雷總既然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二公子，那就是指定二公子當人主席，你何必多此一舉自討沒趣？”
    老劉點頭附和：“對啊對啊，我們幾個老家伙老了，也該退休了。讓年輕人上，是應該的應該的。”
    老馬趕忙點頭：“對對對，之前大小姐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我們就是堅決擁護的。”
    雷瓊纓挑眉：“既然如此，那就今天一起把交接手續辦了吧。”
    老馬愣了一下：“這不好吧，我們的孩子不在，再說我們也沒來得及準備文件。”
    雷瓊纓笑：“沒關系，一切都給你們準備好了。你們的孩子在樓下咖啡廳，交接文件鐘律師也給你們準備好了。”
    老馬沒想到，他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硬著頭皮：“這不妥吧？”
    雷瓊纓盯著他：“這有什么不妥的，要是再遲疑，其他股東真的報警，估計你們連這丁點可憐的股份都沒有了。股份沒了，你們家族的大好日子怕是，也到頭了吧？”
    這話聽起來很正常，她甚至是笑著的，但是只有老馬老劉他們知道這句話威懾力有多大。
    這些年不止林杳中飽私囊，他們幾個也是以權謀私的，要是真的追究起來，怕是夠進去蹲幾年的。
    就算雷霆肯放過他們，雷家還會給他們股份么，他們幾家的大好日子怕是真的要到頭了。
    但是，要是同意的話，就是跟林杳作對，這女人心狠手辣，手里握著他們以權謀私的證據，要是把她惹毛了，她翻臉不認人怎么辦？
    但是，如果不同意，雷家人也不會放過他們，尤其是雷凌，新官上任三把火，更是不會容許他們這些蛀蟲存在。
    雷家人連雷嘉言都可以舍棄，更不要說是他們這些和雷家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他們的退休，換來家族的幾世榮光，或許是最明智的選擇。再說了，林杳手握他們的證據，他們同樣也握有她的證據，他們不怕的。
    老馬老劉對看一眼，很有默契選擇了妥協。
    老馬一向是這群人里的領頭羊，他裝作深思熟慮的樣子：“難得雷總醒過來，還過來跟我們見面，大小姐又第二次提到這個提案，那好吧，睿總還有二先生三線生都選擇退休，那我們幾個老家伙也順勢而為，這叫順應民意是不是？”
    雷瓊纓笑了笑：“識時務者為俊杰，那既然大家達成共識，就簽字。我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上來。”
    林杳沒想到老馬老劉他們這么快就反水，氣得不行：“喂，你們干什么？當我死了嗎？”
    老馬勸道：“林總，大小姐說得對，識時務者為俊杰，你不要逆勢而為啊，那樣會人財兩空的。”
    林杳知道現在自己是孤軍奮戰了，之前老馬他們可不是這么說的，之前為了不讓他們那些骯臟事曝光，他們可是打包票會在今天的會議上力挺她到底。
    怎么看到雷霆出來，他們就怕了？
    她冷笑起來：“人財兩空？我還有財嗎？我說了，我偏要逆天改命，雷霆，我要跟你離婚。”
    雷霆一點不吃驚：“你考慮清楚了？”
    林杳昂首挺胸氣勢逼人：“想好了，我想的很清楚，我就是要跟你離婚。”
    雷霆點頭：“可以，離婚相關事宜，你跟鐘律師談。”
    林杳以為他會挽留會害怕會求著她收回這個想法，沒想到他這么淡定這么快就同意，一點吃驚都沒有。
    她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二十多年，一直覺得自己足夠了解他，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她折過去自己坐的地方拿起手包，走到輪椅旁邊的時候，她看著芮雪姬，目光兇狠：“別得意得太早，誰輸誰贏，為時尚早。”
    雷霆抬起手，安撫性地拍了拍芮雪姬的手背，抬起頭看林杳：“你有什么沖我來。”
    林杳冷笑兩聲：“雷霆，咱們法庭上見。”
    隨著林杳的離開，這一出好戲基本算是塵埃落定，接下來就是各種簽字按手印走流程，算起皆大歡喜。
    一開始老馬老劉還有點不陰不陽，畢竟站在權利尾巴上的男人，對權利即將失去的恐懼會讓他們拼死緊緊抓住這最后的福利。
    但是他們也清楚，大局已定，林杳輸了，他們要是再執迷不悟，真正人財兩空的將會是他們。
    流程走完，至此，雷氏高層新人換舊人算是一錘定音，從現在開始，雷凌以全票通過且股份占比最高，成為雷氏新一任掌門人。
    簽字手續結束，芮慕鈞提議：“卸下重任，前所未有的輕松，哎，我做東，咱們去立春私房菜館逍遙一天如何？老太太，您覺得如何？”
    老太太笑著擺擺手：“老咯，逍遙不動咯，你們去，記在我賬上。”
    “哪能記在您賬上，說好了我請的。”
    雷震問：“可以帶老婆嗎？”
    章龍云笑起來：“雷老二，你讓我說你什么好？”
    雷震一本正經的：“不讓帶老婆我不去啊，我跟我老婆回去吃。”
    芮慕鈞笑得不行：“為你破例，可以吧。老馬老劉，你們怎么說，去還是不去，我好定位子。”
    老馬沒想到芮慕鈞會邀請他們，愣了一下，點頭：“自然是要去，明天我請，我哪里有好酒，便宜你們。”
    章龍云起身：“那還等什么，趕緊走啊，你們不餓么？”
    芮慕鈞拍了拍自家兒子，起身，走到雷霆和芮雪姬旁邊，問：“雷霆，小妹，你們要一起嗎？”
    雷霆看了看身后的女人，笑起來：“我聽雪姬的。”
    芮雪姬搖頭：“算了，下次吧，我還要送他回醫院。”
    芮慕鈞點點頭：“那好吧，那就下次再約。”
    雷霆有點委屈巴巴的，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太久，他的臉色白得有點古怪：“雪姬，我沒事的，我可以去和大家坐一坐。”
    芮雪姬堅決開口：“不行，你必須回醫院。”
    雷霆吃癟的表情，哦了一聲。
    芮慕鈞等人離開，老太太起身，沐媽媽拉開椅子，她顫顫巍巍邁開步伐。
    芮雪姬迎過來，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媽，您慢點。”
    老太太瞬間紅了眼眶：“雪姬，你終于回來了。走走走，咱們去外面說，把戰場留給年輕人。”
    曾經的婆媳手牽手往外走，雷霆被無情地拋棄，最后是沐媽媽走過來推著他跟上。
    老太太走到門口，扭過頭來：“凌哥兒，今晚到四合院吃飯，一個都不能少。”
    雷凌點點頭：“知道了，奶奶。”
    意識到雷凌的目光一直像膠水一樣黏在芮雪姬身上，蕭北鳶又是無奈又是心疼，這一刻她特別想做點什么。
    “媽……”
    芮雪姬回過頭來。
    “各位，麻煩等我們兩分鐘。”蕭北鳶對著在座的人深深鞠躬，然后牽起雷凌的手，朝著門口走過去。
    他們之間差了半個步子的距離，但是被她這么堅定地牽著，雷凌突然笑起來：這個傻女人。
    看他們走過來，老太太和芮雪姬往外面走了兩步，等他們走出來，沐媽媽體貼地關上門。
    蕭北鳶笑意盈盈的，牽著雷凌的那只手沒松開，另一只手牽起芮雪姬，三個人的手放在一起：“媽，之前我還跟雷凌商量呢，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要去瑞士陪您住一段時間，沒想到您就回來了，真好，我們一家人又可以聚在一起了。雷凌，你傻了，快叫人哪。”
    這一刻雷凌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內心對母親的感受，以前他恨過怨過逃避過期待過，他無數次在自己的臆想里，像小時候一樣撲進母親的懷抱。但是現在這一刻，他們三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仿佛宿命般，他開口：“媽……”
    芮雪姬紅了眼眶：“哎……”
    蕭北鳶松口氣，又提議：“奶奶，既然媽媽回來了，那我們可以可以全部人住到四合院去啊，我們一家人好久沒團聚了。”
    老太太本來就有這個意思，只是沒好提，蕭北鳶把她想說的話都說了，她自然是高興的，一個勁點頭：“當然好了，你們全部回去陪我這個老太婆，我巴不得呢。”
    蕭北鳶又問芮雪姬：“媽，就這么說定了好不好？雷凌說您做的菜很好吃，我還沒吃過呢。瓊珮說您編辮子很好看，您也給我編一個好不好？”
    芮雪姬點點頭，流下淚來。
    雷霆心滿意足地坐在輪椅里，看著這和諧的一幕，也紅了眼眶。
    等雷凌和蕭北鳶回到會議室，鐘律師拿出一份文件：“現在我宣讀董事局的提案，關于雷氏收購拾壹漢服工作室的提案，需要大家舉手表決。”
    這件事基本沒有懸念地全票通過。
    緊接著雷凌作為新任董事局主席講話，他起身，對著大家深深鞠躬：“首先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看到雷氏董事局全部是新鮮血液，我很高興，相信在大家的支持協作下，雷氏一定能更上一層樓。”
    接下來他帶大家回顧了一下雷氏的輝煌，然后展望未來，說了一下接下來雷氏在各方各面的布局。
    “雷氏是最早涉足房地產的企業，但是這些年咱們的地產越來越低迷，所以我打算用新開發的高端別墅試水，一改之前的傳統地產模式。另外呢，之前雷氏拿下的幾塊地，空置了好幾年，我打算搞一個綜合一體化的項目，這個后期會開會。”
    “雷氏的設計部，這些年毫無建樹，也是時候應該大換血了。既然咱們收購拾壹漢服工作室，那設計部接下來的主要任務，就是漢服復興。”
    以前雷氏董事局會議，動輒五六個小時，上午開三個小時，吃個中午飯回來接著開，五六個小時下來，什么也沒討論出來，還累死個人。
    但是現在，雷氏大換血之后的第一次董事局會議，年輕有為的新任掌門人，短短一個小時，就把雷氏的未來走向和發展重心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別說那些小股東，雷家人自己都是服氣的，紛紛對雷凌豎起大拇指。
    就那個斯斯文文的男人，也是感嘆不已。以前他們只知道雷氏要干什么，但是怎么干賺多少他們是不清楚的，就因為他們是小股東，有時候連開會都沒資格，所以是稀里糊涂的，只知道年底分紅有幾個零。
    現在可好，雷凌把一切都說得清清楚楚，他們隱約找到一種家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們第一次被人這么尊重，不由得感慨萬千。
    “雷總，跟著您，我們放心。”
    “對，絕對支持您。”
    別說那些小股東，雷家人自己都是服氣的，紛紛對雷凌豎起大拇指。
    法務部和公關部那邊行動迅速，會議剛剛結束，雷氏官網和環球官網那邊聯合發出聲明：雷凌擔任雷氏董事局主席，且雷氏收購拾壹漢服工作室。
    中午飯雷凌請大家去這一片的高級餐廳就餐，他一一跟大小股東握手，表現的謙卑而有禮貌。
    下午一些雷氏風波就上了新聞，雷氏新掌門人、遺囑之爭、雷霆林杳離婚風波、芮雪姬回歸齊齊上了熱搜。
    當然，這場持續大半年的雷氏繼承人之爭，以雷嘉言一直未出現而林杳失敗這個結局，算是滿足了康城廣大吃瓜群眾的獵奇心。
    雖然大家還在熱烈討論雷霆和林杳的離婚會有多麻煩，但那都是后話。
    雷氏這邊秘書處也行動迅速，雷凌吃完飯回到雷氏，原本屬于雷霆的總裁辦公室已經煥然一新，風格和他在環球的辦公室大同小異。
    雷霆之前的秘書高姐有點忐忑：“雷總，不知道您還滿意嗎？時間緊急，要是不滿意，我后面在找人弄。”
    雷凌擺擺手：“高秘書有心了，我很滿意。麻煩問一下，我太太的辦公室在哪里？”
    高姐回答：“設計部那邊有單獨的辦公室給太太。”
    蕭北鳶嚇一跳：“我不要辦公室，我在工作室辦公就可以了。”
    雷凌搖頭：“工作室既然屬于雷氏，那你也要到雷氏來上班，我看，就跟我在一間好了，咱們有事好溝通。”
    高姐立馬會意：“好的，我現在就帶人布置。”
    “辛苦你了。”
    新主人這么有禮貌這么好溝通，高姐是松了口氣的，趕忙帶著人去設計部那邊搬東西。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自己人，雷瓊纓長長吁口氣：“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我還擔心那女人用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呢。”
    麒麟不太樂觀：“今天不會，以后可說不定，要不然她也不敢提離婚啊，肯定又在憋什么壞招。”
    雷清和點點頭：“老幺說得對，大家不可掉以輕心。”
    雷瓊珮湊過來：“喂，你們今天有沒有看到那女人的臉色，跟調色盤似的，看得我真爽。”
    雷清揚開口：“先別高興得太早，你們就沒覺得奇怪么，雷嘉言為什么沒出現，這不合情理啊。”
    雷凌和蕭北鳶對視一眼，笑笑不說話。
    ……
    瑞士，雷嘉言得到消息，柏玉玲確實是被柏玉棠帶走了，帶去了T國。
    他喜不自勝，只要有線索，那就是還有希望。他馬不停蹄帶著人趕往泰國，直奔柏玉棠的血液病醫院，卻沒找到人。
    蒙托醫生累到虛脫：“雷，消息可靠嗎，咱們會不會被人耍了。”
    雷嘉言堅定搖頭：“不可能，承頤查到的消息，絕對可靠。柏玉棠一定是把玲玲藏起來了，再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要不要打個電話給柏玉棠問一問？”
    “你覺得他會承認么？就算他承認，你覺得他會告訴我玲玲在哪里么？”
    T國醫院的人第一時間把消息反饋給柏玉棠，當時柏玉棠正陪胡青檸睡午覺，知道雷嘉言帶人找到醫院去，他倒是不吃驚。
    意料中的事情，跟他預期的時間差不多。
    “不用管，該干什么干什么。如果他做出什么過激行為，報警就是。切記，不能影響醫院的正常運營。”
    懷里的人動了一下，柏玉棠掛斷電話，輕輕拍著胡青檸的后背。直到她安穩下來，他才下床來，拿著手機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