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試著以神念勾連這座山脈。</br> 一念之下,遠處的山脈忽的震動起來。</br> “轟隆……”</br> 伴隨著一聲聲轟鳴之聲,那里的山脈走向偏移了一丈,層層積雪滾落,似是河流一般流淌而下。</br> 陳長生的心緒在這一刻也變得難以平靜下來。</br> 當他見到那山脈在他的神念之下偏移之后,他才敢徹底確信,這座山脈的確是因他而起。</br> 自己當初……</br> 到底是有何等修為!</br> 蘇珺晗說道:“這座山是何種模樣,只在先生一念之間罷了。”</br> 風雪落在陳長生的肩頭。</br> 他長舒了一口氣,望著眼前的梅樹。</br> 他的情緒有些復雜,這座山伴隨著所有的歲月,見證了無數事情,相比起來,自己還不如一座山知曉的多。</br> 陳長生伸出手來,在那梅樹上輕輕一點。</br> 一抹金光落入梅樹之中。</br> 隨之陳長生便收回了目光,道了一句:“走吧。”</br> 蘇珺晗聽后點了點頭,他留意了一眼那棵梅樹,也不曾多嘴問些什么,隨即便邁步上前,往那山后百妖群山而去。</br> 那棵梅樹將屹立在那兩界山脈之巔。</br> 任他風雪再大,也不會凋謝。</br> .</br> .</br> 入目望去,山巒林立,一片翠綠之色印入眼中,一峰連著一峰,一座連著一座。</br> 但若與那人間相比,此地卻不足其十分之二,卻如世外桃源一般,藏于此界。</br> 這里的妖怪并不算多,若是真論起來,也才數千之數,人世間的妖本就難存于世,僅僅只剩下這一片安穩之地。</br> 千載以來,這里似如當初模樣,唯有那山上樹木,隨著歲月的變遷逐漸高聳。</br> 所見之處,皆是自然。</br> 仙劍從天上掠過,落入群山圍繞的山谷之中。</br> 元山坐落于群山中間,此地妖物,皆受狐族所庇護,自元山初立以來,便是如此。</br> 這里沒有所謂的宮殿,也沒有什么富麗堂皇的妖城,僅是存在于山野之間,若是真說起來,便只是幾間木屋這般簡單。</br> 蘇珺晗說道:“元山自始至終都是山野,恐怕與先生所想大不相同。”</br> 陳長生打量著面前的景象,笑道:“不是挺好的嗎。”</br> 蘇珺晗落入山谷之時,便見數只小狐貍從那山野間跑了出來。</br> “蘇伯伯!”“蘇伯伯回來了!”“蘇伯伯是不是又去人間了啊?”“白白是不是又給我們帶好玩的回來了……”</br> 幾只孩童模樣的小狐貍圍在將蘇珺晗團團圍住,仰著腦袋望著他們的‘蘇伯伯’。</br> 他們如今都還留著尾巴或是耳朵,境界未到,不曾完全化形。</br> 蘇珺晗和煦笑著,摸了摸他們的頭,說道:“帶了帶了,回頭再給你們。”</br> “這個伯伯是誰啊……”</br> 幾個小狐貍看著陳長生,見是陌生人,他們倒也不怕,還圍在陳長生面前打量著。</br> 蘇珺晗抱起個小狐貍,說道:“這是陳先生,比伯伯輩分還要大呢。”</br> “啊……”</br> “那不是,要喊陳爺爺?”</br> “陳爺爺!”</br> 陳長生聽到這一聲爺爺不禁笑了一下,說道:“陳某也沒有這么老吧。”</br> 蘇珺晗拍了拍幾個小狐貍,笑道:“都去玩吧,伯伯跟你們陳爺爺有事要說。”</br> “好~”</br> 幾個小狐貍倒也乖巧,蹦蹦跶跶的就跑到山里玩去了。</br> 陳長生見他們那份天真爛漫,轉頭對蘇珺晗說道:“元山比陳某想象的要安定的多。”</br> “陳先生覺得該是怎樣的呢?”蘇珺晗問道。</br> 陳長生說道:“陳某以為會有許多妖王相爭,不曾想竟是一處世外桃源。”</br> 蘇珺晗笑了一下道:“這里的妖怪皆是知曉這份安寧來之不易,所以也不會糊涂做事。”</br> “這到是。”陳長生說道:“恐怕你也在引導妖族這件事廢了好一番功夫。”</br> 蘇珺晗說道:“起初時倒是有許多不老實的,畢竟那時群山初立,難免會遇到些麻煩事,不得已斬了幾尊妖王。”</br> 陳長生聽后頓了一下,問道:“幾尊?”m.</br> 蘇珺晗想了一下,說道:“有多少我也記不清了,但論妖王而言,三十余尊應當是有的。”</br> 其實不止于此,他這是往少了說的。</br> 兩界山脈錯分兩界過后,百妖群山中的各路妖怪占山為王,因此掀起了一翻腥風血雨,蘇珺晗足足用了一年有余,才將這些妖王盡數清算掉。</br> 那一年里,百妖群山的妖怪足足死了有七成之數,其中六成都死在蘇珺晗手里。</br> 如今的安寧,是蘇珺晗從殺戮之中逐漸建立起來的。</br> 雖說已經過去了近千載,但群山中的許多老妖都還記得當初的那場屠戮,以至于他們提起蘇珺晗時,都會忍不住打顫。</br> 他不僅是元山狐尊,更是群山妖尊!</br> 這個位置,可不是說坐就能坐的。</br> 入了山谷之后,陳長生目光之中出現了一座座的木屋,如同凡間農舍一般矗立在山谷周圍。</br> “這是元山族地。”蘇珺晗說道:“狐族世代都生活在這里。”</br> 穿過元山族地之后,又經一條小路,似是通往一座小山之上。</br> 元山之中一片祥和,路道旁甚至連一個守衛都不曾有。</br> 陳長生不禁說道:“你這狐尊當的,反倒有些像是人間的坊正一般。”</br> 而所謂坊正,其實就與‘村長’一般。</br> 蘇珺晗聽后笑了笑,說道:“有時我也會這樣覺得。”</br> 一人一妖來到那小山之前。</br> 蘇珺晗頓了一下,說道:“還請陳先生在此稍等片刻。”</br> 陳長生點頭道:“好。”</br> 蘇珺晗走進了那山中,陳長生站在山外靜靜等待著,他打量著這座小山,見此地靈氣充盈,應是一處福天寶地。</br> 正當陳長生觀望之際,卻是忽的聽到一道女聲從那山中傳來。</br> “讓他滾!!”</br> 陳長生愣了一下,隨即便見到蘇珺晗從山中走了出來。</br> 蘇珺晗臉上有些無奈,對陳長生說道:“陳先生,阿姐她……”</br> 陳長生明白了過來,看樣子方才那道聲音,應當是說給他聽的。</br> 蘇珺晗說道:“阿姐她一直在等陳先生,這么多年,難免有些怨氣,還望先生莫要介懷。”</br> “要不然,陳某進去與她說說?”陳長生道了一句。</br> 蘇珺晗想了想,說道:“這樣也好,阿姐也只是說氣話罷了。”</br> 陳長生邁開了步子,走進了那片山中。</br> 山外瞧著并無特別,但誰料山中竟是有著一片綠水湖泊,在那湖泊中央還有著一棵古樹,矗立于此,存在了近千余載。</br> 而在陳長生踏入這里的那一刻,便傳來了一聲嗤笑。</br> “你個負心漢還有臉來這?”</br> 陳長生還未見其人便愣住了。</br> 負心漢?</br> 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