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好。</br> 咱沈家，就不止我沈麟一個敗家子了。</br> 至少，我沒動過主脈的銀庫。</br> 你沈毅玩得比我大啊！</br> 幸甚至哉，歡迎入伙！</br> 跟堂弟我學敗家吧！</br> 沈麟憋住笑，坐在椅子上朝周圍看了看。</br> “二伯還重傷未醒，你就不怕？把他氣出個好歹來？”</br> “家里不是有三伯守著么？”</br> 沈毅的改變，真的很大。</br> 他也做賊似地瞅了瞅周圍。</br> “別提他們了，兩個老家伙，眼光太過時了。”</br> “活活的，一對守財奴！”</br> “恰好，三伯年前押著貨去封丘過年了。”</br> “嘿嘿，如今，主脈我做主。”</br> “眼下，收納軍心是第一位的，正好七鎮鄉兵都來人了。”</br> “全額撫恤，自古就是收軍心的不二法門。”</br> “你見著了爹，可得替我保密。”</br> “咱們先瞞著他再說！”</br> 好小子，成長很快。</br> 你有名將潛質啊！</br> 沈麟也嘿嘿笑道。</br> “我建議你，大張旗鼓的發放撫恤。”</br> “反正你也不差錢。”</br> “至于賞銀嘛，不管死的傷的，還是活蹦亂跳的。”</br> “一人給十兩好了！”</br> “如此，一萬銳士可得！”</br> 沈毅很信服沈麟。</br> 看看自家老爹，折騰出那么大的場面。</br> 賬面上練了兩萬七八千兵。</br> 一仗下來，八千守軍就剩下一千完好無傷的。</br> 要不是沈麟來的及時。</br> 等其他鎮子的援兵？</br> 就這個時候才趕來？</br> 安定縣城早就被遼人搶光、燒光、殺光了。</br> 人家沈麟才三千兵。</br> 不但滅了另外一波偷襲的遼軍。</br> 還能跑到安定縣城來耀武揚威。</br> 沈毅已經收到消息了，這一場救援戰。</br> 沈麟的鐵軍，宰了三千多遼軍。</br> 野戰獲勝，傷亡輕微。</br> 咱們八千人打守城戰，還沒他兩千騎兵的戰果大呢！</br> 所以，跟著沈麟學。</br> 沒事兒請教一下，準沒錯。</br> 自家老爹，真的過時了。</br> 他應對不了以后的局面。</br> “成，全聽你的。”</br> “我下午就發銀子。”</br> “對了，你繳獲的兵甲戰馬能不能賣我些？”</br> “反正你自己煉鐵那么厲害，好多戰利品都瞧不上吧？”</br> 沈麟不由得翹起大拇指。</br> 堂哥，你這是在敗家的路上，一去不回了啊！</br> “沒問題啊，那你得大出血了哦！”</br> “要不是你。”</br> “換了別人，我寧愿堆在倉庫發霉，都絕不外賣。”</br> “我那里，有三千套遼人鐵甲，差不多都是步人甲呢！”</br> “馬鎧有五百多副！”</br> “修補修補也能用！”</br> “十煉的兵器、上好的騎弓，雜七雜八三萬余件吧！”</br> “鐵甲，馬鎧算二十兩一件，夠便宜吧？”</br> “好歹是幾煉的玩意，你去買正品貨，七八十兩一套，都沒地方買吧？”</br> 沈毅激動地點點頭。</br> 鐵甲和馬鎧可都是好寶貝啊。</br> 缺點就是制作麻煩，周期長。</br> 放哪兒都是稀缺貨。</br> 沒想到沈麟積攢了這么多。</br> 說什么只有兩千遼人進攻瀘水，多半是少報了。</br> 這小子習慣于藏拙，好事兒。</br> 咱也學著點！</br> “成！”</br> “鐵甲、馬鎧，七萬兩，我買！”</br> “遼人的騎弓，比咱們的小梢弓強，還是一人配兩把！”</br> “大部分兵器嘛，拿回來重新打造好了！”</br> “三萬件，十萬兩銀子，我買了！”</br> “另外，你再給我配三萬銀子的戰馬。”</br> “別說你沒有啊，少了一千匹，我可不不答應。”</br> “放心，我知道你需要糧食！”</br> “這筆錢，一半兒我給你新麥子，十萬擔，夠便宜吧？”</br> 好家伙，你果然比我還敗家。</br> 經此一戰，市面上的糧價，絕對會漲到一兩三四一擔了。</br> 誰不想儲備點？</br> 你敢往外拿，說明主脈的糧庫很滿嘛！</br> 三十兩銀子一匹戰馬？</br> 確實比市價便宜了一半兒還多呢。</br> 安定現在可買不著戰馬了。</br> 不過沈麟不在乎，他做的是無本生意。</br> 這次戰馬繳獲太多了。</br> 反正沈毅要的不多。</br> 他大概是打算組建三千鐵甲騎兵，包括五百重騎。</br> 原本班軍中就有一批戰馬。</br> 沈昂這次跟著沈麟打醬油，也撈了七八百匹。</br> 兩人愉快的擊掌為誓，迅速達成了聯合敗家的協議。</br> 交付立刻就開始了。</br> 反正大倉庫本就有留著一批備馬。</br> 兵器也有好大一堆。</br> 家里的，沈麟也安排人回去傳訊。</br> 讓陳梁趕緊送來。</br> 順便去沈家集運糧。</br> 十萬擔新麥子，可要跑好多趟了。</br> 船載馬車拉，一兩天都折騰不完。</br> 不但如此，沈麟還大方地送出幾百匹死馬。</br> 路上的那些，讓沈昂撿著拉回沈家集去了。</br> 沈毅上道。</br> 沈麟自然要幫襯一把。</br> 讓他可以盡情發揮一下土豪本色。</br> 于是，日落時，城里城外都飄起了肉香味。</br> 幾乎每家每戶都分到了兩斤馬肉。</br> 軍屬分得更多，三十斤起步，還贈送腌制的鹽巴。</br> 濃郁的肉香，大筆大筆的銀子發到手。</br> 也沖淡了一場大戰帶來的悲傷。</br> 逝者已矣。</br> 城保住了。</br> 活著的人，還得繼續過日子。</br> 至少沈毅全額發放了撫恤金，還有大批的馬肉和食鹽福利。</br> 讓大伙兒看到了，小沈將軍跟他的摳門老爹不一樣。</br> 大沈將軍的名號，居然落到沈麟頭上。</br> 搞得身為堂弟的沈麟哭笑不得。</br> 老百姓明白著呢！</br> 鐵軍的戰斗力，才是安定地界兒獨一份。</br> 有沈麟在，大家伙兒心里都踏實不少。</br> 起碼，沈麟不是見死不救的那種人。</br> 他值得信賴！</br> 沈毅的大方，收到了良好效果。</br> 到了晚上，集結在城外的鄉兵，居然過了一萬五千。</br> 各鄉鎮，就留下幾千看門的。</br> 這是來吃大戶啊！</br> 沈麟苦笑著，又捐出幾十匹死馬，讓大家吃個暢快。</br> 反正城里的富戶送來了好多酒水，糧食。</br> 各酒家的大廚都跑來掌勺了。</br> 錦繡樓甚至派出一百小娘子勞軍。</br> 也沒什么出格的。</br> 不過是圍著篝火，搭了戲臺子輕歌曼舞一番而已！</br> 現在外有水軍巡邏，內有悍勇的鐵軍精騎守碼頭。</br> 更有一萬多鄉兵斗志昂揚。</br> 大家伙兒恨不得，再有幾千遼軍一頭撞上來。</br> 說不得，咱們跟著大沈將軍的鐵騎。</br> 去打一場野戰，都不發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