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秦王被生生拖出一公里多遠。</br> 眾人才喝住了懵懂的踏云駒,救下了他。</br> 好在鐵鋒海軍醫療船停的不遠。</br> 等鄭輝同、馬明等人忙碌完了,沈麟才踏進病房去看望。</br> 楊念廣臉色灰敗,很是頹廢。</br> “鄭院長說本王右腿,左小臂都骨折了。”</br>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咋整?”</br> 沈麟拉了把椅子坐下,攤攤手愛莫能助。</br> “你這是啥運氣?”</br> “韓卿卿說那匹踏云駒性子一向溫順,咱們也沒看它受驚啊!”</br> “你都不止一次領兵打仗了,還是騎射作戰。”</br> “今兒……這……”</br> 秦王自己都感覺倒霉得不可思議。</br> 這他娘的一年多來,就沒幾天舒心日子過。</br> 難道正如鄭輝同說的那樣?</br> 身子沒有徹底養好,神思不屬?</br> “唉!”</br> “不怪踏云駒,咱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掉下來的。”</br> “幸好甲胄在身,要不然……”</br> 要不然絕對給拖得血肉模糊,就不是兩處骨折這么簡單了。</br> “沈麟,你說是不是冥冥中有天意?”</br> “阻止本王……我回去呢?”</br> 扯淡!</br> 盡管沈麟是穿越客,他也不相信什么冥冥中的古怪。m.</br> “瞎說!”</br> “哪有什么天意?”</br> “人定勝天懂不?”</br> “該干啥,咱還得干。”</br> “聽到鷓鴣叫,就不種莊稼了?”</br> “沒事的,修養幾天,你就躺醫療船上,跟咱們回登州。”</br> 秦王遲疑了一下,有些過意不去。</br> “你看這樣行不?”</br> “你小子可不是個閑人。”</br> “家里不知道多少事兒等著你回去忙呢!”</br> “你先走!”</br> “你給我留下半支醫療隊,順便去登州把我家那娘兒倆送來臺灣。”</br> “咱們一家呆兩、三個月再回去。”</br> 啥?</br> 陳梁已經把你們活著的消息帶回登州了。</br> 不知道多少人在翹首以盼。</br> 你不露面怎么成?</br> 沈麟果斷拒絕道。</br> “不行!”</br> “來來去去都是我的人傳信。”</br>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給圈禁在荒島上了。”</br> “這個鍋,咱不背!”</br> “玩兒陰謀詭計,我沈麟可不擅長,也不屑玩那些把戲。”</br> 秦王盯著船艙頂上的鯨油吊燈,愣愣出神。</br> 謠言止于智者。</br> 他雖說不回去。</br> 姜慶元、馬秉義、龐子龍和那幫幸存的兄弟誰不能先行一步?</br> 沈麟真有那心思,何必在釣魚島上冒著被感染的風險救人?</br> 放任不管不就好了?</br> 楊念廣嘆息道。</br> “沈麟啊,你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br> “我們都信!”</br> “可本王這倒霉勁兒,萬一沒過去。”</br> “回程……不又得牽連無辜?”</br> 搞了半天,你在擔心這個?</br> 沈麟忍不住哈哈大笑。</br> “沒事兒,我的運氣一向很好,真的!”</br> “咱倆沖抵一下,不好不壞,一路平安!”</br> “只要不走臺灣海峽,這個季節,東海、黃海,甚至渤海,都沒啥禁忌。”</br> “昨天我不給你說了?”</br> “我的第二支艦隊都快到登州了。”</br> “嘿嘿,等他們搶了韃子的耽羅島,那些駑馬、母馬、小馬駒子都歸你。”</br> “你就不想回去,看看自家的第一個大馬場?”</br> 鐵鋒軍如今也缺戰馬了,能帶走的肯定要帶回去。</br> 耽羅島的馬匹指定少不了。</br> 幫秦王在登州搞個大馬場還真是綽綽有余。</br> 沈麟只要愿意出手幫忙,他一向大方得讓人感動。</br> 楊念廣不再堅持。</br> 時間一晃到了八月底。</br> 出發的日子到了。</br> 這段時間,高山國的造船場又出了十幾艘三千擔海船。</br> 島上不缺大木,如今都在鋪設五千擔海船的龍骨了。</br> 韓卿卿說要找沈麟買船,不過是玩笑話。</br> 兩支船隊加起來,大大小小的運輸船、戰艦高達四十艘。</br> 早前陳梁分開的時候,就把從倭國換來的大米,金銀運走了。</br> 鐵城一、二號很能裝的。</br> 這回國王韓卿卿和軍務大臣趙毓秀都想去大陸看看。</br> 要是乘坐他們自己造的船,高山國上下多半還不放心。</br> 可沈麟的艦隊不一樣,萬擔大艦有四艘,旗艦還是一萬五千擔的,龐大若山。</br> 乘坐這樣的大船都不安全,那干脆就別出海了。</br> 他們隨行帶了六千鐵甲騎。</br> 戰馬都是挑最好的,湊了一萬二千匹。</br> 其中,五千騎是要加入登州軍參戰的。</br> 一千是王城禁衛軍,隨行保護國王安全的。</br> 除了借給秦王的五百萬兩銀子,船上還見縫插針地塞了幾萬擔稻米。</br> 拿韓卿卿的話說,把船只塞得滿滿當當。</br> 載重越多,豈不是越不怕風浪?</br> 搞得沈麟哭笑不得。</br> 理論上是這樣。</br> 你咋不考慮行船速度呢?</br> 帆船設計也至關重要啊!</br> 說實話,再大的木帆船。</br> 在沈麟眼里都是小蝦米,談不上多堅固。</br> 鋼鐵艦船遇到風暴天氣,都得謹慎考慮繞行呢!</br> 這個時代,哪來的天氣預報?</br> 浩浩蕩蕩的船隊懸掛著兩面旗幟,藍色的月亮旗代表高山國。</br> 經過改進的紅色日月旗代表鐵鋒軍。</br> 淡水河兩岸,不時有勞作的百姓大聲歡呼。</br> 高山國本身就不大,消息傳遞得很快。</br> 十幾天過去,很多人都知道大陸來船了。</br> 今兒,就是他們女王和子弟兵前往大陸的吉日。</br> 韓卿卿站在旗艦甲板上不停揮手。</br> 還不忘跟沈麟開著玩笑。</br> “姐夫,你看,海外立國其實不錯。”</br> “秦王要是回去了,早晚得稱帝。”</br> “你這么能干,屈居人下怎么行呢?”</br> “干脆,你也跑出來搶個大島當皇帝吧?”</br> “你不是說,如咱們臺灣這樣的大島,海上還有很多么?”</br> 沈麟一怔,你咋知道姐夫的想法?</br> “哈哈哈!”</br> “現在說這個,為時過早啊丫頭!”</br> “大陸的人,太戀家了。”</br> “就算姐夫我想,也未必就有多少人愿意出來。”</br> “不管如何,總得先把遼國干掉。”</br> “才能考慮其他吧?”</br> 韓卿卿眨眨星目,湊近沈麟耳邊,吐氣如蘭。</br> “你是不是還想在大陸當皇帝呢?”</br> 沈麟連連搖頭,一本正經地道。</br> “丫頭,你才管著不到四十萬人,要不是有趙毓秀他們幫著,你會這么輕松?”</br> “中原實在太大了。”</br> “我估計算上隱藏的人口,沒有一億,都有八千萬。”</br> “人多了,想法就多,不好管啊!”</br> “坐上那把椅子,會累死人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