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賭氣驅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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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在屋子里聽到了院門被踹開的聲音，緊接著又聽到攜著怒氣的腳步聲奔自己的臥房而來。  她知道懷遠駒生氣了，她也有些緊張，從床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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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當懷遠駒點亮臥房內的燭臺時，就看到樂以珍抱著被子，將后背緊緊地貼在架子床的內壁上，正瞪大眼睛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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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滿腔的怒火，在接觸到她閃爍的眼神后，頓時消下大半去。  他湊到床邊坐下，樂以珍就聞到了一股酒氣，然后聽他嘆一聲：“唉！你又鬧什么？我今天有些累，別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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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完，他蹬掉靴子就要**。  卻被樂以珍用力一推，穿著襪子踩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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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在外面飲酒作樂，累著了是嗎？那為什么不回自己房里休息？何苦來踹我的院門？這府里可供你歇宿的地方有的是，你只別來*擾我就行，我伺候不好老爺，你還是找別人去吧！”樂以珍憋了一天，生出一肚子的氣來，此刻就有些不太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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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懷遠駒好像喝了不少的酒，被她那樣一推，在地上趔趄了幾步，堪堪站住。  等他再回過頭來時，臉色已經鐵青了。  他一甩袖子，從鼻子里冷哼出一聲：“哼！就這點兒破事！你一天能提八百回，沒完沒了地鬧！好！我明天就把她們都攆出去，也好稱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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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完，他也不回頭穿靴子了，踩著白色的棉襪，一陣風般地出了屋。  摔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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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雖然暗下覺得自己說地話有些過分，可是被懷遠駒那樣一摔，又覺得是他合該挨罵，也不去追他，氣哼哼地倒回床上，蒙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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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稍傾，定兒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見她將自己蒙得那樣嚴實，上前將被子扯開些。  給她留了一條呼吸的縫隙，嘆一口氣，吹熄了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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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輾轉，第二天清晨，樂以珍還是起得挺早。  她出了自己的小院，站在門口的一棵桂花樹下。  往祗勤院的正堂方向看去，一個婆子夾著撣子端著一盆水走了出來，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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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又站了一會兒，除了幾個灑掃的下人走了幾個來回，便再沒見其他人。  她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轉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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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偏廳里，定兒和鐘兒已經將早飯擺好。  她在飯桌邊坐下，端起一碗細粥喂著夢兒吃。  夢兒現在是個胃口很好地小胖丫兒，吃得高興了，還會巴唧一下嘴巴。  樂以珍每次見她那個小樣子，就會樂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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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一邊叫著夢兒是小饞貓，一邊擦拭沾在夢兒下巴上的幾粒米。  正這時，院門被敲響了。  “乒乒乓乓”很急地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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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以為又是懷遠駒，手下沒停，口中吩咐定兒：“去開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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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等定兒把院門打開，一大群人“呼啦”一下子涌了進來，正把著院門的定兒被她們擠得往旁邊一歪，差點兒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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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在廳里見了這情形，驚愕地站起身來：“鐘兒，把五小姐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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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鐘兒剛剛將夢兒從后門抱出去，那幫人已經從前門沖了進來。  為首的羅金英雖然此時手中無劍，可是那眼神兒卻充滿了殺氣。  她身后跟著群芳院所有的姨娘。  一個也不少，全都一臉怨恨地瞪著樂以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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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姐姐們…你們這是…”樂以珍沒想起來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這些人。  完全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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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少擺出那副無辜的樣子來惡心人！”羅金英沖上來就要抓樂以珍的衣領，卻被隨后進屋的定兒擋住了。  羅金英扯過定兒地前襟往旁邊一丟，定兒就撲到桌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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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見這情形，擔心她傷了自己腹中孩兒，便開口沖門外高喊一聲：“芹兒，快去喊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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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羅金英一聽這句，指著樂以珍的臉大罵一句：“呸！狠心絕腸的小娼婦！我還怕你喊人不成？反正我們姐妹幾個也活不成了，索*今天就跟你拼了！大家一起死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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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見她又撲過來了，情急之下一閃身，險險地避了過去，她轉頭看站在那里不動的孫姨娘：“有什么事慢慢說，孫姐姐好歹給我一句明白話兒，我就這么被羅姐姐打死了，豈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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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金英回來！”孫巧香喝了羅金英一句，“路上不是說好了？不許你鬧出人命來！快回來！”羅金英這次倒是蠻聽孫巧香的話，她一橫眉，狠狠地剜了樂以珍一眼，回到了孫巧香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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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們這里一群冤得要死的人都沒叫屈呢，妹妹倒先喊起來了。  以前咱們一起在群芳院住著的時候，我們看妹妹倒是一個善氣和睦的人兒，沒想到妹妹有朝一日得了勢，竟是如此不能容人地！”孫巧香站出一步來，近到樂以珍面前，“妹妹如今是老爺心尖上的肉，我們是得罪不起的，我這里先替羅妹妹陪著不是。  我們這一趟，也不想與妹妹為難，只是來求妹妹行個好。  我們姐妹八個已經八根老瓜秧子了，在這府里生活了半輩子，如今被攆出了府去，還怎么活？求妹妹發發善心，就留下我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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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完，她在樂以珍面前“撲通”就跪下了。  站在門邊的鄧玉雙和何柳兒見孫姨娘跪下了，也隨她跪了下去：“妹妹跟老爺求個情，留下我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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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只覺得腦子里“嗡嗡”地響，隱約記起昨晚他臨出門前說過的那句話：“…明天就把她們都攆出去，也好稱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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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以前也這樣說過，她都是當氣話聽聽就過了。  看眼下情形，難道他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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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孫姐姐快起來，我可當不起你們這一跪，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能不能把話說明白？”樂以珍上前扶起孫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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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這樣一問，尹蘭婷說話了：“今兒早上懷平家地帶著一大批人闖進了群芳院，挨個院子吆喝著收拾東西，說是老爺的命令，要將我們移出府去，送到家廟附近的一處宅子里去養老呢。  現下也該收拾得差不多了吧，小楊已經雇好了車，就等在群芳院門口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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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倒吸了一口涼氣，鎮定一下情緒，喊一聲定兒：“你快去群芳院，就說老爺剛剛傳的話兒，他只是一時治氣，早晨的吩咐當不得真，快讓她們停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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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去的話…她們未見得會聽吧…”定兒猶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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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如果她們不聽，你就去找小楊，讓他不許動車！如果他敢動車運走什么，你就直接掐死他！”樂以珍果決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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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定兒明白了她的意思，轉身辦事去了。  樂以珍又喊來芹兒，讓她備轎子去。  然后她對一屋子怨氣沖天的姨娘說道：“姐姐們不要著急，我從來不曾攛掇老爺攆走你們，我跟你們是一樣的人，說話也沒那個份量。  至于老爺今早所為，待我去問過老爺，回來一定給你們一個交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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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完，她提起裙子往外走去。  在門邊兒的時候，由于走得急，絆在了裙擺上，她差點兒一個跟頭撲出去，好在谷柔琴反應敏捷，一伸手拽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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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回頭看谷柔琴，眼圈就紅了：“謝謝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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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等她上了轎子，她才想起來一件事來，問外面地轎夫：“知道老爺今兒去哪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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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楊兄弟一早去轎馬房備馬地時候，說老爺今兒要去咱們家的馬市看看。  ”一位轎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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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就去馬市！快！”樂以珍心急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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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也沒稟過老太太和沈夫人，就這樣出了府，往懷家在城西地馬市去了。  這一路上，她越想越生氣，他好歹三十幾歲的人了，怎么處理家事竟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如果他就這樣把那些女人攆走了，她還能在府里呆下嗎？這不是要陷她于孤立的絕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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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等她到了馬市，跟來的芹兒對守門的人說，是家里的姨娘來了。  那人便領著轎子穿過一排一排的馬棚和嘈雜的買馬人群，進了馬市北面的一處單獨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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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下了轎，那引路的伙計瞧了瞧她的身量，恭敬地說道：“姨娘稍等，老爺在正廳議事呢，讓小的先去回稟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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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也不說話，也不等他回稟，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形，認準正廳的方位后，奔著那里就去了。  她到了門口，伸手一推，那兩扇櫸木雕花的大門“吱扭”一聲向里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