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所有人的視線灼熱望著, 程梵下意識看向身邊的家人,陳錦懿朝他堅定地笑了笑,示意讓他自己做決定。
程梵試探地伸出手:“謝謝你。”
謝崇硯握著它, 將它仔細戴在程梵手腕上, 起身時低聲對他說:“一會兒見。”
偌大的屏幕中, 程梵與謝崇硯兩人同時微笑,引來陣陣掌聲。
后面的嘉賓小聲討論:
“謝總跟陳家小少爺是一對兒嗎?”
“看著像是一對兒。”
“果然, 謝崇硯不是不喜歡談戀愛,是沒遇到。”
“是啊,你看他的眼神, 恨不得留在陳家小少爺身上。”
程梵抿著笑意,目送謝崇硯回到座位。
這個小插曲令場內氣氛熱絡起來,大家繼續參與競拍,卻仍然忘不掉剛才的那經典一幕。
程軒落得一個沒趣,才知道謝崇硯心有所屬, 心中不禁埋怨起父親。
手鐲質地冰涼, 程梵在手腕處輕輕轉動, 再也沒有心思參與競拍。全程要么發呆,要么低頭癡癡望著手鐲。
陳奕川見自家弟弟完全一副墜入愛河的狀態, 心中嘆息,朝他淡淡笑著。
拍賣會進入尾聲,陳奕川招待各位貴賓時與謝崇硯打了一個照面, 他端著酒杯:“謝總, 原本跟您約的明天吃飯, 看來今天得提前了。”
謝崇硯點頭, 兩人不約而同來到宴會偏僻處的沙發旁, 一同坐下。
陳奕川開門見山:“謝總大概是怎么想的?”
謝崇硯:“我喜歡陳總的弟弟, 僅此而已。”
陳奕川淡然笑了:“這么多年謝總一直沒有男朋友,我以為謝總心如止水,能打動謝總的人少之又少。”
“陳總覺得,阿嶼不足以打動我嗎?”謝崇硯反客為主,將這個問題拋給陳奕川。
陳奕川:“我的弟弟當然優秀。但他很天真,病情也沒好利索,我擔心他在感情上受傷。”
抿了一口酒,他又說出自己最擔心的問題:“阿嶼的病醫生說一定能治好,他之前在程家的情況想必你也清楚,但我總怕有意外。謝總,你能忍受你未來的另一半永遠天真像個小孩子嗎?最壞的結果,如果阿嶼這病沒好,未來你嫌了他倦了他,你覺得他能接受嗎?如果他因為感情,到時候病情再加重,我肯定不能坐視不管。”
這段發自肺腑的話,謝崇硯能理解,也明白陳奕川的顧慮。
他目光直視著陳奕川,毫不躲避:“陳總,不管您信不信,我對阿嶼是一見鐘情。或許咱們這個年齡,不太相信這種幼稚的感情,但那天我在庭院見到他的那一刻,內心的復雜觸動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低聲笑了笑:“或許只是這一面,并不足以讓我喜歡他。但后續的相處中,我喜歡他的天真,他的干凈,他的熱情,更喜歡他帶給我內心的治愈感與溫暖。那天我加班回家,第一次厭倦孤獨。可當我打開門時,看見阿嶼在家里等我,帶給我的觸動和沖擊是前所未有的,就好像心中殘缺的那一塊,忽然被填滿。我特別特別喜歡和他在一起。”
“謝崇硯!大哥?”
這時不遠處響起程梵的聲音。
陳奕川還沉浸在謝崇硯的那段話中,眼神波瀾深邃。
他微微停頓,朝謝崇硯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阿嶼的心意,由你自己去感受。別的我不會再管,但是如果你讓他受傷,我一定會插手。”
謝崇硯起身朝程梵招手:“阿嶼,我們在這里。”
程梵顧不得形象,小跑著過來。他先跑到陳奕川身邊喚了一聲大哥,隨后才站到謝崇硯對面,朝他傻笑。
謝崇硯低聲詢問:“明天有時間嗎?我休息一天可以帶你出去。”
程梵偏頭瞧了陳奕川一眼,陳奕川無奈道:“去吧。”
程梵:“行,我們去哪里?”
謝崇硯:“上次你說你想去游樂園,朋友新開的園區正在內部試玩,人不多,想去嗎?”
“想。”程梵咧著唇角,滿眼都是愉快和興奮。
陳奕川在一旁打量著他,轉身離開時獨自笑了笑。
這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雖然位置偏僻,但畢竟都是吸睛的身份,還是不少人將視線從遠處投來。
程梵對這枚手鐲愛不釋手,左手總是不經意觸碰著,“剛才沒好意思跟你說,這枚手鐲2000w拍下實在有些貴。”
謝崇硯沉吟:“只要你喜歡,便不貴。況且寓意好。”
手鐲的寓意程梵知道,他抬著眸子專注而認真望著謝崇硯,抿著淡淡的笑意,又垂下眼睛帶了幾分羞怯,手指緊張地蜷縮。
“況且,阿嶼是我非常重要的人,能讓你開心,我覺得很值得。”
程梵眼睛斂起幾分真摯的感動:“你也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就像我的家人一樣。”
謝崇硯抬頭抓了抓程梵的頭發,輕聲一笑:“你的哥哥和媽媽等你,我們明天見?”
程梵:“嗯,明天見。”
—
回家的路上,程梵靠在陳錦懿肩頭,困倦地半瞇著眼睛。
陳錦懿摟著他:“阿嶼,謝總送你的手鐲,你喜歡嗎?”
程梵小貓似的應了一聲:“喜歡。”
陳錦懿跟他開玩笑:“謝總是不是在追求我們家阿嶼啊?”
這句話令程梵打起精神,他抬起頭半含著笑意:“不、不可能吧。”
陳錦懿莞爾:“怎么不可能?這手鐲寓意愛情來臨,應該不會瞎送。”
陳奕川坐在副駕駛,慵懶回頭望著程梵,又與陳錦懿對視:“媽,您這是推波助瀾啊。”
陳錦懿笑出聲,溫柔看著程梵:“你覺得呢,阿嶼?”
程梵面對車窗,打量著自己紅透的側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陳奕川:“沒關系,不知道就以后慢慢去感知,他如果喜歡你,會跟你告白的。”
“是嗎?”程梵羞得眼睛彎起:“他如果喜歡我跟我告白,我該怎么辦?”
陳錦懿:“跟著心走嘍?喜歡就接受,不喜歡就拒絕。”
程梵被這個話題擾得亂了心神,靦腆笑著:“如果我拒絕他,他會傷心吧。”
陳錦懿與陳奕川眼神對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第二天,程梵很早起床。
如果認真算起,他昨晚根本沒怎么睡著。原因不外乎是陳錦懿的話起了作用,讓他亂想一整夜。
但早起也不錯,讓他有時間準備去游樂園的東西。
挑選一個最喜歡的白色帆布包,他放進去一些零食果汁紙巾,頗有出去郊游的架勢。
謝崇硯的車已經在外面等候,謝崇硯開車離開時,和他打了一個照面。
兩人互相打開車窗而望。
陳奕川:“今晚幾點結束?”
謝崇硯:“得看阿嶼什么時候盡興。”
帶孩子的辛苦陳奕川知道,但還是半嚴肅地說:“晚上必須把他送回家。”
謝崇硯挑眉:“嗯。”
程梵上車后,向謝崇硯展示自己書包中的東西,謝崇硯打趣:“我的六年級小侄子出去玩,也帶這些東西,你還差一個奧特曼。”
“我又不是小孩。”程梵眉眼有幾分不悅,干脆將書包鏈拉好,別頭望著窗外。
“生氣了?”謝崇硯轉頭看他,“跟你開個玩笑。”
程梵哼一聲,仍然蹙著眉。
其實他知道謝崇硯在開玩笑,可能就是仗著謝崇硯順著他,故意欺負對方。
程梵覺得自己好壞。
三分鐘后,汽車停在馬路邊。
程梵見周圍的風景不像是游樂園,回頭看向謝崇硯,發現他從車抽屜中取出一件小貓玩偶吊墜,是知名品牌的限定款。
“那天我去店里試衣服看見的,就買下來想送給你。掛在你的書包上正好。”
程梵眼神明亮,任謝崇硯將吊墜栓在書包拉鏈上,白色布偶貓貓配米白色書包,很漂亮。
程梵忽然牽起謝崇硯的手,小聲道了句:“謝崇硯,我沒生你氣,我在跟你開玩笑。”
謝崇硯莞爾:“嗯,我知道。”
程梵抱著書包,再次陷入自責。
他太不懂事了,就知道使小性子。
來到游樂場,他迫不及待牽起謝崇硯向他示好,希望他忘記剛才的事情。
謝崇硯伸手替他將耳邊的碎發別好,視線落在他裸露在外的鎖骨上,把他把領口的拉鏈拉上:“今天涼,小心嗓子疼。”
程梵點點頭,和他十指相扣。
謝崇硯的朋友是這家樂園的老板,得知他今天要來,提前讓員工做好準備,當他們的專屬向導。
這家樂園在內測,來的人都是老板的親朋好友,所有項目都不用排隊。
程梵已經記不清上次來樂園是什么時候,但恍惚間記得是程家的老管家陪他來過一次。
見他愣神,謝崇硯問:“在想什么?”
程梵搖頭:“我在想程家的管家叔叔。在我被關進閣樓時,只有他誠心誠意待我好,而且上次來游樂園也是他帶我來的。”
謝崇硯:“他現在呢?”
程梵:“我哥哥給他安排了新的工作。”
謝崇硯拍了拍他的頭:“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今天哥哥帶你來玩游樂場。”
“哥哥?”程梵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稱呼,“哥哥~”
謝崇硯:“怎么?我也比你大,叫我哥哥不可以嗎?”
程梵噗地笑了:“可以,哥哥。”
謝崇硯輕輕彈了彈他的腦門:“好了,我們去玩。”
負責指引他們的工作人員是個帥氣小哥哥,偶爾負責幫他們拍照,介紹游戲項目。
程梵玩得很瘋,完全放開,又有謝崇硯陪著,過山車海盜船等一點也不害怕。
牽著謝崇硯的手高聲歡呼。
工作人員也被這一幕溫暖到。
這兩個人是老板的朋友,身份肯定不簡單,互動言談親密自然,明顯是情侶。
游戲項目玩得差不多,他帶著兩人來到樂園的情侶限定商店,“如果你們需要購買紀念品,可以去買。”
進去后,謝崇硯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家商店的用途——lovers。
他沒說什么,牽著程梵挑選限定周邊。
程梵喜歡白色藍色,很快也發現商品的特殊,“謝崇硯,這好像是情侶店。”
“是嗎?”謝崇硯故作不明:“喜歡的話,買也沒關系。”
得到謝崇硯的允許,程梵一口氣為兩人挑了水杯、情侶衫、鑰匙扣、手機殼等多種情侶周邊。
買下情侶衫時,他揚頭問:“我們要不要試穿?”
謝崇硯:“當然可以。”
店員指路,帶兩人來到情侶衣帽間。
程梵進去后,三下五除二脫掉自己的帽衫,毫不避諱。等他換好衣服回頭時,謝崇硯才開始脫衣服。
優越性感的人魚線暴露在程梵面前,他目不轉睛,大膽望著,甚至想伸手摸一摸。
待謝崇硯穿好衣服,他心中的打算才悄然泯滅。
走出換裝間,他與謝崇硯并肩站立在鏡子前,兩件普普通通的白色情侶衫穿在他們身上,吸引了店面過往行人的目光,堪比廣告模特。
程梵的頭微微沖謝崇硯肩膀傾斜,胳膊虛靠在一起,掏出手機拍下瞬間。
謝崇硯低頭看著他:“也發給我一張。”
程梵看他:“好。”
這件衣服,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換下,而是直接穿著走出店鋪。
一路上,兩人迎接的目光越來越多。程梵背著書包,拿不準主意,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挽著謝崇硯的手。
因為他們倆這樣,很像情侶。
謝崇硯往前走了兩步,轉身時動作自然地抬起右手:“阿嶼牽著我,人太多。”
程梵跑上前重新握緊,不再在意別人的視線。
玩著玩著,已經快到傍晚,謝崇硯謝過工作人員后,打算獨自帶程梵登上摩天輪。
還有十分鐘摩天輪啟動,程梵舉著熱乎乎的旋風土豆,一口一片。
“謝崇硯,你吃嗎?”
他叫謝崇硯只給他買,沒給自己買,握著木簽遞到他嘴邊:“很好吃。”
謝崇硯低頭嘗了一口:“不錯。”
謝崇硯只咬了一小口,土豆片還殘留半片在上面,程梵自然地將另外半片吃掉,望著摩天輪,等待時間。
謝崇硯拿紙巾低頭夠著替他擦拭嘴角,眉目溫柔,任誰經過看到這樣一幕,都會羨慕這對兒情侶的恩愛。
新一批游客可以登上摩天輪,程梵走在前,謝崇硯跟在后。粗心的他沒發現,整個摩天輪只有他們兩人上來。
踏上摩天輪后,程梵說:“謝崇硯,你知道在摩天輪最高點許愿,會很靈驗嗎?”
謝崇硯眼睛閃著笑意:“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程梵露出幾分得意之色,認真向他科普:“來之前,我做了攻略,網上都是這樣說。”
謝崇硯:“可以,那我們在摩天輪到達最上方時,一起許個愿吧。”
外面越來越暗,游樂場的綠燈一盞一盞點亮,從摩天輪的高度和遠度俯視,夜景格外溫柔。
程梵扒著窗戶,欣賞著一切。
這時,摩天輪到達頂部。程梵連忙拽著謝崇硯許愿:“快點,快來不及了。”
摩天輪穩穩停下,不再移動。
程梵雙手合十,相當虔誠。具體許了什么愿望,謝崇硯不得而知。
但謝崇硯的愿望很簡單,始終望著程梵的側顏,勾唇淺笑。
許完愿,程梵睜開眼睛:“這時候應該配上煙火,就更完美了,電視上都這么演。”
“你可以許愿,要一場煙火。”謝崇硯說道。
程梵忍著笑意:“這怎么可能說來就來。”
謝崇硯思慮片刻,低頭在他耳畔道:“我是你的圣誕老人,或許你向我許個愿望,也能實現。”
說著,他從身后雙手捂住程梵的眼睛,任他輕輕倚靠在自己的懷中,等候十秒。
“1098……”
十秒倒數結束,程梵耳邊響起煙花的聲音。他驀地瞪圓眼睛,牽著謝崇硯的手腕,神色愈發激動。
白藍色煙花在空中綻放,表演一場盛大的煙花秀,吸引了許多游客駐足拍照。
這場煙花秀大約持續十分鐘,在煙花殆盡時,一簇藍色煙花砰然盛開,在半空中組成巨大的三個字——陳溪嶼。
程梵愣住了,連忙回頭望著謝崇硯。
“謝崇硯,這是我的名字。”
謝崇硯摟著他,下巴輕輕墊在他的頭上:“嗯,都說了我是你的圣誕老人,可以幫你實現任何愿望。”
“真的嗎?”程梵抿著干燥的嘴唇,試探地說:“我還有一個愿望,你也能幫我實現嗎?”
謝崇硯:“可以。”
程梵笑了:“你都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就說可以?”
謝崇硯看著他:“我說了,只要是你的愿望,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推辭。”
程梵眼睛彎起:“那我想…我想…”他猶豫不決,還是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跟謝崇硯提。
謝崇硯哄著他:“不急,慢慢說。”
感受著謝崇硯懷里的溫度,程梵低頭:“我再想想,想好就讓你幫我實現。”
謝崇硯溫柔道:“沒問題,阿嶼。”
摩天輪這時才緩慢下降,程梵忽然問:“謝崇硯,你只當我一個人的圣誕老人嗎?”
“當然。”謝崇硯語氣半開玩笑,“別人那么多愿望,我實現不過來。”
程梵笑了笑,心中打起小算盤。
他想再等等,等到兩人感情愈來愈好,便順勢提出在一起的愿望。
來到地面不久,謝崇硯帶著他回家。
經過一家商場,程梵喊他停下:“謝崇硯,我也想送你一件禮物。”
走進商場,程梵似乎已經選定好目標,朝著一家奢侈品店面的方向走去。
店員看見謝崇硯,熱情服務,店長親自迎接。
“謝先生,當季新品已經給您送過去了,您還缺什么?”
謝崇硯指著程梵:“這位小朋友需要買東西,不是我。”
程梵來到眼鏡柜臺前,指著一副金絲眼鏡:“我想要這副。”
店員笑臉過來:“帥哥眼光真好,這是我們家當季新款。”
程梵拿到金絲眼鏡后,朝謝崇硯示意:“給你試試。”
金絲眼鏡,謝崇硯還未嘗試過,因為他覺得比較浮夸,不符合他的氣質。
但面對程梵他很配合地低頭,任程梵將眼鏡替他戴上。
抬頭的一刻,程梵與店員一起發出驚嘆的贊嘆:“真的很好看!”
謝崇硯皮膚本就白,氣質矜貴干凈,金屬質地的金絲邊鏡框更顯年輕。
乍一看,與二十七八沒什么區別。
謝崇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確實比原先的鏡框好上許多。
他莞爾:“是阿嶼眼光好。”
付錢時,店長說:“不用,謝先生是我們店里的超級,一年一結。”
程梵卻蹙眉:“這是我送給他的。”
謝崇硯朝店員說:“讓他結賬。”
兩人離開后,店員們激動討論:“這是什么情況!”
“還能什么情況?你的黑金戀愛了!”
—
買好鏡框,程梵將盒子遞給謝崇硯:“有時間,你記得去配。”
謝崇硯:“嗯,好。”
程梵:“要快一點,我想看你戴。”
謝崇硯語氣帶著縱容:“好。”
把程梵送回家,已經是晚上十點。
程梵下車前問:“我明天可以找你去吃飯嗎?”
謝崇硯翻開手機的行程安排,回:“恐怕不行,過兩天我要去國外出差。”
“啊?”程梵語氣失落:“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謝崇硯:“得半個月。”
程梵明顯有些頹廢,抱著書包問:“你去哪個國家?”
謝崇硯:“歐洲那邊。”
“好吧。”程梵叮囑道:“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按頓吃飯,經常聯系。”
謝崇硯:“你也是。”
下車后,程梵站在一旁跟謝崇硯揮手道別,眼巴巴望著他,滿是不舍。
謝崇硯忍不住打開車窗,朝他說:“阿嶼,我會盡快回來。回來第一時間,先來看你。”
程梵忍著難過,默默點頭。
送走謝崇硯,他的內心空落落的。自從認識后,兩人還是第一次這么久不見。
—
謝崇硯離開這段日子,程梵進步飛速。開始和老師學習基本的思維試題。
陳奕川知道謝崇硯出差了,沒人陪程梵,特意騰出時間多陪陪他。
陳錦懿則擔任起程梵的老師,幫他準備面試k大的考試。
程梵的安排很忙,但閑下來時難免想起謝崇硯。兩人基本上三天一次視頻聊天,但由于時差關系,聊天的時間并不是很長,因為謝崇硯經常要去忙一些其他的事情。
程梵知道,謝崇硯是去出差工作,忙碌正常,可以理解。
這天兩人聊天時,程梵告訴謝崇硯,還有幾天是謝崇硯的生日。
按照行程表,正好是謝崇硯回國那天。
程梵正想著怎么過時,對面的謝崇硯語氣歉意:“阿嶼對不起,我可能還要在這里呆一些時間。”
程梵眼神落寞:“是不是工作沒完成?”
謝崇硯:“嗯,碰見一些棘手的事情。”
視頻中,謝崇硯清瘦不少,一看便知工作強度大。
程梵安慰他:“沒關系,等你回國,我親自給你做蛋糕。”說著,他舉著手機來到廚房:“當當當!這是我跟家里阿姨學的,不錯吧?”
正在客廳聊天的陳錦懿和陳奕川聽見動靜,不約而同朝手舞足蹈的程梵望去。
視頻里,五寸提拉米蘇草莓蛋糕色澤誘人,芝士細膩,謝崇硯猜測味道應該非常不錯。
“等我回國,阿嶼做給我吃。”疲憊多天的謝崇硯揚起幾分淺笑,“阿嶼的手很巧。”
程梵稍稍得意:“嗯,我特意為你學的。”
謝崇硯斂起一片溫柔:“謝謝。”
通過視頻,程梵發現謝崇硯那邊天氣不好,一直黑壓壓的。他問:“是要下雨嗎?”
謝崇硯:“預報有臺風,過兩天登陸這邊城市。”
程梵叮囑道:“注意安全,臺風天氣不能開車出去。”
“阿嶼現在進步真大。”謝崇硯低笑,“這個都知道。”
程梵氣鼓鼓瞪他:“這種東西我本來就知道。”
兩人你來我往之間,時間已經過了快半個小時。陳錦懿悄悄對陳奕川說:“他們倆像極了剛談戀愛的小年輕。”
陳奕川端著咖啡:“確實。”
依依不舍掛下電話,程梵坐在客廳,興致缺缺。
這下謝崇硯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陳錦懿問:“寶貝,怎么不高興?”
程梵把謝崇硯延遲回國的事情告知陳錦懿,陳錦懿說:“無非是多等幾天,還是我們家的寶貝這幾天都等不及了?”
程梵不好意思抿著唇,望著提拉米蘇蛋糕,心中燃起一個瘋狂的想法。
—
j城的雨季,臺風時常來訪。
轉眼間,過了兩天。
謝崇硯坐在書房辦公,身旁跟著秦秘書。
“這臺風大概一周能離開,恐怕我們的行程又要被拖延幾天。”
秦秘書知道謝崇硯著急回去,但最近這里天氣極端,急也沒用。
“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謝崇硯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小時臺風預計來到這片,得讓秦秘書趕緊回去。幸虧秦秘書就住在隔壁公寓,走路十分鐘,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秦秘書說:“謝總,您今天生日。我提前預定的蛋糕被老板取消了。”
謝崇硯拿著文件:“沒關系,我不愛吃蛋糕,生日過不過都一樣。”
這是秦秘書陪謝崇硯過的第十一個生日,以前謝崇硯雖然也不怎么大辦,但至少有項枝他們張羅,偶爾會因工作忙自己過,但每次秦秘書都會為他訂購鮮花和蛋糕。
今年,怕是要耽誤了。
“我走了,您早點睡。”
秦秘書推門離開,空蕩蕩的房子里,只剩下謝崇硯一人。
他眼神平淡,繼續工作。
“叮”一聲,來自他媽媽的生日祝福如約而至。
這是他媽媽從他出生時買下的一項業務,每年準時為他送上生日祝福。
大概連他媽媽都沒想過,這會成為謝崇硯日后對她最無法割舍的思念。
謝崇硯將手機關閉,像個機器人,繼續工作。
從十幾歲收到短信疼得撕心裂肺到現在忍著情緒波瀾不驚,他變了很多。
幸好,繁忙的工作能讓他暫時忘記一些事情,高度集中注意力。
忙碌中,他看了眼時間,國內現在是晚上十二點,程梵應該睡了。
過了大約兩小時,伴隨著狂風暴雨,門外響起篤篤地敲門聲。
他看了眼手表,這個時間只有秦秘書會敲門,或者秦秘書是屋頂的蛋糕和鮮花到了。
他起身朝著門外走去,打開傳呼機:“請問哪位?”
“您好,您的外賣。”
聽見熟悉的聲音,謝崇硯動作怔住,連忙邁著大步用盡力氣推開門。
屋外,程梵披著淡黃色小雨衣,渾身濕津津的。黑色碎發被雨水浸濕,貼在額頭,一雙琥珀色眼睛澄澈明亮,閃動著最真摯的光亮。
雨衣下方,蛋糕盒被安穩藏著,沒有受到一點雨水的侵濕,旁邊是一束程梵從陳錦懿花圃中偷采的鮮花。
背景雷聲轟隆,程梵綻出笑容:
“生日快樂,硯硯。”
謝崇硯上前一步,忽然摟住他的腰,把他橫抱起來,帶進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