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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第七十章 搶手

    她從馬車里面鉆了出來后,便扶著馬車,從上頭跳了下來。</br>  袁子琰看著她的動作,心都跟著繃緊了。</br>  見她安全落地后,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br>  “你方才說什么?”袁子琰又看向李大人。</br>  李大人面上的笑有些發僵,“下官在府中設宴,為您接風洗塵。”</br>  袁子琰擺手,“不必麻煩,給我找個住處即可。”</br>  “那位是……?”李大人看向趙芯兒的方向,面露疑惑。</br>  袁子琰淡淡道:“家中遠方兄弟,想出來長長見識,便帶上了。”</br>  李大人點頭賠笑:“原來如此,不愧是袁將軍的兄弟,這小兄弟瞧著,日后便是有一番大作為的。”未曾聽說,袁將軍有什么兄弟,倒是武安侯府崔二爺下頭,有幾個少爺。</br>  想來,是武安侯府的公子。</br>  袁子琰敷衍的點了點頭。</br>  李大人將袁子琰一行人安排在了州府府中。</br>  專門找了一間院子,本想給安排幾個丫鬟,直接被袁子琰回絕了:“不必,我與我兄弟都不喜丫鬟伺候。”</br>  李大人見袁子琰堅持,只好作罷。</br>  于是,院子里頭,便只有袁子琰趙芯兒包子三人。</br>  因著趙芯兒與包子是女扮男裝的,沒有外人,倒也方便。</br>  趙芯兒與袁子琰住主房,包子住在偏房。</br>  至于李大人說設宴款待,也被袁子琰拒絕了。</br>  一行人到之時,已經是下晌,袁子琰干脆叫李大人那邊送點尋常的飯菜過來便可,不必太過麻煩。一路舟車勞累,袁子琰常年行軍打仗,倒是不覺著,但擔心小姑娘會累。</br>  所以用過晚飯后,就早早的歇下了。</br>  趙芯兒嘴上說著不累,但第二日早上起來之時,已經到了晌午。</br>  她這是頭一次出這么遠的門,一路上有些興奮,如今,精神頭過去,便也泄了勁兒,覺著累了起來。</br>  早上起床之時,渾身上下都有些酸疼。</br>  叫包子給按了會兒,又泡了泡澡,這才覺著好了些。</br>  “包子,夫君是什么時候離開的?”趙芯兒穿上衣服,一邊理著腰帶,一邊問道。</br>  包子道:“天未亮時,便離開了,還特意叮囑了奴婢,不要吵到您,讓您多睡會兒。”</br>  說到這兒,她又看向趙芯兒,“夫人,可覺著餓了?奴婢這便喊人去傳膳。”</br>  昨天晚上吃的早,今兒個又一覺睡到了晌午,趙芯兒的確有些餓了,遂點了點頭道:“去吧,要點粥,清淡一些便好。”</br>  “是。”</br>  包子應了一聲,便退下去了。</br>  趙芯兒一個人在屋里覺著有些悶得慌,干脆也去了院子里頭。</br>  外頭有一把躺椅,應當是袁子琰安排的,她先前再府里時,就很喜歡躺在躺椅上。</br>  此時陽光正甚,曬在人身上很是舒服,趙芯兒渾身都覺得有些乏,干脆懶洋洋的躺在躺椅上,又覺著陽光亮堂堂的,稍微有些刺眼,干脆將手里的扇子鋪開,蓋在了臉上。</br>  她眼睛瞇著,被曬得昏昏欲睡的。</br>  就在這個時候,外邊傳來一道聲音:“趙公子可在?”</br>  那是一道男聲,聽著似乎很是年輕,但是有些陌生,是趙芯兒不認識的人。</br>  她愣了一下,隨即拿掉腦袋上頭頂著的扇子,抬頭看過去。</br>  便瞧見一位身材高大的公子走了進來,他瞧起來文質彬彬的,比趙芯兒要高一個頭,見著她看過來以后,便將手里的折扇一合,朝著趙芯兒拱手道:“趙公子,在下李元辰。”</br>  趙芯兒愣了一下,站起身來,也學著他的模樣兒,朝著他拱了拱手,“李公子好,在下趙鑫。”</br>  姓李,應當是李大人家的公子。</br>  李元辰笑了笑,“趙兄不必這般客氣,若是不嫌棄,喚我一聲李兄便好。”</br>  這位趙小公子,歲數應當不大,模樣兒生的,也太好了些。</br>  先前,李大人以為他是崔府的,后來聽說他姓趙,便知不是了。</br>  趙芯兒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石凳,“李兄,請坐。”</br>  她先前其實甚少同男子打交道,如今是男子裝扮,這些也免不了。</br>  李元辰坐下,又道:“趙兄在府中住得可習慣?袁將軍此次來江蘇剿匪,軍務繁忙,許顧不上你,我便想著,盡一盡地主之誼,帶你四處轉轉?不知趙兄可否賞光?”</br>  趙芯兒聞言,有些頭疼。</br>  她搖了搖頭,“不必了,多謝李兄好意,只不過……我此次同兄長過來,是為了能夠歷練一二,并不是來游山玩水的。”她又不是真的男子,若是同李元辰出去,夫君肯定會生氣的。</br>  李元辰只好道:“那便罷了,趙兄小小年紀,便有此覺悟,實在令人敬佩。”</br>  趙芯兒尷尬的笑了笑。</br>  李元辰四處看了看,又疑惑道:“趙兄院中,怎么沒個伺候的?”</br>  趙芯兒道:“有個小廝,我叫她去弄點吃食過來。”</br>  李元辰點頭:“原來如此。”</br>  隨后,他又問:“趙兄可有定親或是娶妻?”</br>  趙芯兒搖了搖頭:“尚未。”娶妻沒有,不過嫁人了。</br>  正巧這個時候,袁子琰回來了。</br>  他是有些放心不下她,抽空回來的,結果一進院子,便瞧見小姑娘跟個陌生男子相談甚歡,包子也不在旁邊,也不知做什么去了。</br>  偌大的院子里頭,就他們二人。</br>  袁子琰的臉色登時間就黑了。</br>  他大步走進去,沉聲道:“在做什么?”</br>  趙芯兒與李元辰聽到他的聲音后,都站了起來,扭頭往他的方向看。</br>  李元辰立即朝著袁子琰一拱手,“見過袁將軍。”</br>  袁子琰抿著唇,沒吭聲,目光冷冷的,落在他的身上。</br>  趙芯兒則是捏著折扇,拘謹的站在旁邊,心虛的低著頭。</br>  夫君模樣兒瞧著有些嚇人,似乎是生氣了。</br>  袁子琰冷聲道:“李公子不必多禮。”</br>  李元辰直起身,不知為何,他覺著袁將軍看他的眼神,有些發冷,面色也瞧著有些難看。</br>  不過李元辰轉念又一想,他今日是頭一次見到袁將軍,應當沒做什么叫他不喜的事兒,外頭都傳袁將軍不茍言笑,氣勢駭人,想來,天生便是這般,不怒自威的。</br>  想到此,李元辰道:“草民一直十分敬佩袁將軍,今日得見,實在是榮幸之至。”</br>  袁子琰微微頷首,“你可會武?”</br>  李元辰:“不敢在袁將軍面前托大,不過是略懂一二。”</br>  袁子琰道:“既如此,我指點指點你的武功。”</br>  李元辰面上一喜:“多謝袁將軍!”</br>  趙芯兒腳步一頓,看向李元辰的目光里,都帶了幾分同情。</br>  旁邊,袁子琰似乎是察覺到了她在看李元辰,黑著臉瞥了過來,趙芯兒趕緊收回了目光,心虛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面。</br>  沒一會兒,方才還風度翩翩的公子,就被袁子琰給揍的鼻青臉腫的了。</br>  趙芯兒在旁邊,只覺得自己身上都有點隱隱作痛,她垂下小腦袋瓜想,日后一定要離著李元辰遠一些。</br>  李元辰被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走了。</br>  袁子琰面無表情的看著趙芯兒,不吭聲。</br>  趙芯兒揪著扇子,小聲嘟囔,“我、我也不知道他會來呀,再說,我是男子裝扮,他是李家的公子,想盡一盡地主之誼,也是情有可原的……”</br>  袁子琰冷嗤了一聲。</br>  恰巧這時,包子也弄來了吃食,拎著個食盒回來了。</br>  趙芯兒見著,眸子就是一亮,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扯了扯袁子琰的衣袖,“夫君,我餓了。”</br>  袁子琰垂眸,見她可憐的小模樣,到底是沒忍心。</br>  “先吃飯吧。”</br>  趙芯兒眸子一彎,連連保證道:“夫君,你放心,下次他再過來,我就叫包子將他攆回去。”</br>  袁子琰冷哼一聲,沒看她。</br>  他突然有些后悔,讓她女扮男裝跟著來了。</br>  如今都覺著她是個男子,他若是拘著她,也不像話。</br>  但瞧著小姑娘歡喜的模樣兒……</br>  他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br>  罷了。</br>  袁子琰本就是抽空回來的。</br>  他這趟來蘇州剿匪,很是忙碌,上午研究了路線,又看了幾起海盜海上殺人搶劫的案子,還沒忙完,所以同趙芯兒吃了頓飯后,便又匆匆離去了。</br>  很快,院子中便是剩下了她與包子二人。</br>  包子收拾碗筷,她則是坐在石凳上,單手撐著下巴,在那兒愣神兒。</br>  整日在院子里頭,悶的厲害。</br>  方才拒絕李元辰一起出去,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不想同他一塊兒。</br>  她頭一次來江蘇,還是想出去逛一逛的。</br>  夫君這幾日忙的很,趙芯兒不想去分他的心。</br>  干脆跟包子道:“包子,這幾日,你同李府的人打聽打聽,江蘇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我們過幾日出去逛逛。”</br>  包子一聽好吃的,眸子頓時間就亮了。</br>  “好。”</br>  吃過飯后,趙芯兒就領著包子在院子附近逛了逛,消消食。</br>  誰知,又遇到了李元辰。</br>  同李元辰一起的,還有位年輕姑娘。</br>  她一邊同李元辰往前走,一邊不滿的側著臉同他說著話,“這位袁將軍,下手也太狠了些。瞧給大哥你打的,臉都腫了,一點都沒個輕重。”說到此,她撇了撇嘴,又道:“聽說袁將軍相貌兇悍,別是嫉妒大哥你長得好才下這么重的手吧?不然怎么光挑臉上下手。”</br>  趙芯兒聞言,眉頭便是緊緊一皺,心里有些不痛快。</br>  她覺著,夫君長得比李元辰好多了,嫉妒他做什么。</br>  “這位姑娘此言差矣,我家兄長威武不凡,心胸寬敞,怎會是你說的這般?”</br>  雖說確實是夫君故意尋了個理由打人,但趙芯兒仍舊理不直氣壯道。</br>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一對兄妹便看了過來。</br>  因著方才二人在說話,趙芯兒并沒看到那位李姑娘的臉,此時倒是瞧了個真切。</br>  她生的很漂亮,杏眼桃腮,同李元辰眉眼間有幾分相似,這姑娘個子挺矮的,趙芯兒就夠矮了,她瞧起來,比趙芯兒還要矮上一些。她聽到趙芯兒的聲音后,便朝著這邊看了過來,看見她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剛剛的話羞的,這會兒臉上微微帶了幾分紅。</br>  旁邊,李元辰皺緊了眉道:“英娘,不得無禮,袁將軍乃世間少有的英雄男兒,豈容你在此亂說。”說完,朝著趙芯兒一拱手,抱歉道:“趙兄,小妹也是見我受了傷,才會口不擇言,還請勿怪。”</br>  李英娘也低著頭,福了福身子小聲道:“趙公子,是我失言了,小女子在此給你賠個不是。“</br>  趙芯兒見李英娘與李元辰都這般說,也不好意思再說別的。</br>  她點了點頭,“既然李姑娘是無心之舉,也不必太過自責,兄長下手有時的確重了些,許是在軍營中,同手底下的兵切磋慣了,那都是些個大老粗,下手也就沒了輕重,如今傷了李公子實在不該。說起來,也是兄長的錯,還請李公子莫要怪他,我替兄長給你賠個不是。”</br>  說完,趙芯兒便朝著李元辰一拱手。</br>  夫君心里頭吃味,將人打成這樣,趙芯兒心里頭確實挺過意不去的。</br>  李元辰聞言,連忙道:“趙兄說這話便見外了。袁將軍愿意指導我武功,是我的榮幸,怎么又會怪他呢?”</br>  趙芯兒笑了笑。</br>  而旁邊,李英娘的臉頓時間便更紅了,她低著頭,時不時偷偷看一眼趙芯兒。</br>  趙芯兒身旁的包子似有所感,下意識往前一步,擋住了李英娘的目光。</br>  李英娘瞧不見趙芯兒,一抬頭,就只能瞧見包子挺大個個兒戳在那兒,只好失望的收回了目光。</br>  告別了李元辰兄妹二人后,趙芯兒便領著包子往回走。</br>  回了院子后,包子欲言又止的看著趙芯兒。</br>  趙芯兒只覺得她的目光有些怪,便疑惑的道:“包子,你有話便說,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什么時候,也學上李程了,說話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兒,叫人著急。</br>  包子這才撓了撓腦袋,苦惱的道:“夫人,您日后瞧見那李家的姑娘,記得遠著些。”</br>  趙芯兒眨了眨眸子:“什么?”</br>  包子嘆氣:“奴婢覺著,那李家的姑娘似乎對您圖謀不軌。”包子雖說不懂什么情情愛愛的,但是方才李家姑娘瞧夫人那眼神,她很熟悉,因著她先前頭一次瞧見夫人扮做公子模樣兒,也是這般的。</br>  趙芯兒懵了。</br>  包子認真道:“真的,李家姑娘瞧著模樣兒,似乎是心悅您,想家給您呢!”</br>  得,趙芯兒直接傻眼了。</br>  -</br>  事實證明,包子并未猜錯。</br>  晚間,袁子琰回來之時,又是黑著一張臉回來的。</br>  今天在衙門里頭的時候,李大人叫住了他,隨后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一番,關于趙芯兒的事情。</br>  “袁將軍,哎,您等等下官——”</br>  袁子琰停下腳步,疑惑的看向他。</br>  他嘆了口氣,才難以啟齒的道:“那位趙小兄弟,不知是哪里人士,父母可健在?他年方幾何,是否婚配了?”</br>  袁子琰聽著他的話,心里面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預感。</br>  “你問這個做什么?”</br>  他眉頭緊皺,問。</br>  李大人老臉一紅:“下官家中有一女,年芳十五,知書達理,樣貌也不錯,想……想同袁將軍做個媒。”</br>  原來啊,昨日趙芯兒同袁子琰一起進李府之時,便被李姑娘無意間給瞧見了。</br>  李姑娘當時便芳心暗許,去找了李夫人。</br>  李大人與發妻感情很好,便只得了這么一雙兒女,很是疼愛。</br>  而且,江蘇這邊民風開放,姑娘家沒那么面皮薄,若是瞧上了哪家男子,也會央著父母長輩做主。</br>  這不,李大人一聽,今日便過來問了。</br>  袁子琰一聽,臉色登時間便黑了。</br>  他冷笑一聲,面無表情看了李大人一眼,抬步離去。</br>  李大人真的是養了一雙好兒女。</br>  無論姑娘還是小子,都跑去招惹他的人。</br>  看著袁子琰一言不發,扭頭邊走,李大人愣在原地,一頭霧水。</br>  這……袁將軍怎么說著說著,便生氣了?</br>  想到小女兒的請求,李大人只好硬著頭皮追上去,“袁將軍,可是小女不太合適?”</br>  總不能,是袁將軍沒瞧上他的女兒吧?</br>  也不該,袁將軍同那位趙姓兄弟并不同姓,想來真是遠方的親戚,婚事上大抵不會過問。</br>  袁子琰見李大人像是個狗皮膏藥一般,還黏了上來,臉色登時間便黑了。</br>  他硬邦邦的道:“不合適,我那位兄弟年紀尚小,并不急著定親,李大人還是另尋佳婿吧。”</br>  說完,袁子琰便直接大步離去。</br>  他心里憋悶的厲害,臉色自然也好看不了。</br>  趙芯兒瞧見夫君這般難看的臉色,心中訝異極了,同時,又有些擔憂。</br>  她走上前,替袁子琰脫了外衣,關切的道:“夫君,可是今日遇到了什么麻煩?”不然臉色怎么會這般難看。</br>  并不等袁子琰回答,她又道:“夫君莫要著急,剿匪一事急不得,以夫君的智謀,定能將海盜一網打盡。”</br>  袁子琰垂眸看著她不吭聲。</br>  趙芯兒叫他看的有些心虛。</br>  “怎、怎么了?”</br>  “你可見過李家的姑娘?”他問。</br>  趙芯兒捏緊拳頭,“今日見著了,她竟嫌你打了李元辰,在那兒說你的壞話呢!我聽著很氣,便將她罵了一通。”</br>  袁子琰聽著她這話,面色倒是稍稍好看了幾分,“做的不錯。”</br>  趙芯兒翹了翹唇角,邀功道:“她敢編排夫君,我定不能這般算了。”</br>  袁子琰點了點頭,道:“的確,該罵。不過別氣著自個兒,若是再有下次,便罵狠一些,讓包子將她踹河里去,也可。”</br>  趙芯兒猶猶豫豫:“這,不太好吧?”</br>  李姑娘可是李大人家的姑娘,且,她今日被她罵的臉都紅了,還道歉了,態度挺好的,大抵是知道錯了。</br>  袁子琰認真的道:“無事,李大人那邊有我。聽說李大人家的小女兒被嬌慣的囂張跋扈,若是不長點記性,日后怕還不會改。”</br>  趙芯兒遲疑的點了點頭:“那好吧。”</br>  -</br>  袁子琰大抵也覺得趙芯兒總在府中會悶得慌,于是,第二日,便叫李威領了幾個小兵過來。</br>  李威原是江蘇人,對這地兒很是熟悉,可以當個指路的,帶著她逛一逛。</br>  而且,袁子琰來江浙剿匪的之事,應當也傳到了海盜頭子的耳中。</br>  近日來,都沒出來作案,行蹤比之前更飄忽不定了。</br>  袁子琰擔心她出去有危險,叫李威領著人,除了帶路外,還是為著保護她。</br>  包子這兩日倒是打聽了不少好吃好玩的地兒,只不過,她不認識路,也沒法子,正巧李威過來,倒是派上用場了。</br>  江蘇是個水鄉,這邊的一大特色就是游湖,這邊的船都很寬敞,里頭無論是飯菜,聽曲兒的,應有盡有。</br>  到了湖邊,李威就租了一條船,招呼趙芯兒等人上了船。</br>  旁邊還有賣吃食的,李威知道包子愛吃,便特地跑過去問她,“包子,你可有什么愛吃的?”</br>  包子看到旁邊的吃食,眸子微微泛亮,“我自己去便成。”</br>  李威道:“你陪著夫人,我幫你去買。”</br>  包子扭頭看了看夫人,又看了看周圍姑娘們看過來的目光,便抿了抿唇,坐下了,然后同李威說了要吃的東西。</br>  這些小娘子瞧著都對夫人圖謀不軌,她得留下來保護夫人。</br>  李威買回來東西后,船便緩緩前行,漸漸就到了湖中央。</br>  湖中央還有一只船,那船瞧著很是氣派,不僅比趙芯兒這船瞧著華麗,還比她的大。</br>  那船上坐著一個穿著輕薄紗衣的女子,脂粉氣很重,懷中抱著一個琵琶,正一邊談琵琶一邊唱著。</br>  她聲音婉轉多情,唱的曲兒很是好聽。</br>  趙芯兒忍不住聽呆了,下一刻,那船上的女子朝著趙芯兒看了過來。</br>  她笑了一下,朝著趙芯兒眨了眨眸子,媚眼如絲的道:“這位小公子,若是覺著奴家唱得好,不如同乘一船如何?”她眼神露骨,直勾勾的盯著趙芯兒。</br>  趙芯兒被她看的臉一紅,慌忙移開了目光,“不、不必了。”</br>  李威擰著眉,突然想起昨日將軍的囑咐來。將軍說,他同夫人在外時,不僅要提防著男子,還要提防著女子。</br>  他很是頭疼,往前一步,站在了趙芯兒的面前,擋住了蘇娘子的目光。</br>  隨后,同趙芯兒道:“那是春閣樓的花魁蘇娘子,平日里很是沒規矩,夫人不必理會。”</br>  湖上的姑娘太過熱情,趙芯兒沒逛多久,便領著包子等人離開去了蘇州最熱鬧的一條街上。</br>  走著走著,她瞧見前頭圍了一圈的人,正指指點點的,不知道說著什么,心中很是納悶,便喊了包子湊上前。</br>  被人圍著的中間的,是個有些年邁的婦人,她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頭發亂糟糟的,上頭還帶了幾縷銀絲,看起來有些狼狽。</br>  她跌坐在地上,哭著大罵,“你個遭天譴的混賬東西,我當初瞎了眼,才會將銀錢都給了你,沒想到竟養了個白眼狼!”</br>  趙芯兒只覺著這聲音很是熟悉,微微怔愣了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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