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肺源不匹配,你死了也救不了你娘。”</br> 黎玥書闡述著事實,畢竟就算是血緣至親,也可能會發生排斥。</br> 莫斂不懂這些,天真的問道:“那如何才能讓我和我娘的那個什么源匹配?”</br> 黎玥書嘆了口氣,“這是天生的,改變不了。只有通過對兩者的血液檢驗才能知道是否匹配,即便最后手術成功,也有可能發生排斥反應。”</br> 莫斂大致能聽懂她的意思,連忙扔下懷里的東西,擼起袖子,“驗我的,我一定可以的。”</br> 黎玥書看著眼前這個慌亂的少年,神情淡漠,“我是大夫,做不出殺一人救一人的事。”</br> 莫斂紅了眼眶,一直以來的偽裝堅強似乎在這一刻決堤,淚水一顆一顆的往下掉。</br> 他只有娘一個親人了,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孝順娘……</br> 感受到這個少年身上沉重氣息,黎玥書無聲嘆了口氣,“我現在只能盡量幫你娘延長生命,減輕她的痛苦,至于手術……你還是得有個心理準備。”</br> 先不說在這個信息封閉的世界尋找肺源有多困難,這里的人信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即便死后也看重完完整整的入土為安。</br> 想在短時間內找到肺源,難于登天。</br> 但莫斂卻滿臉堅定,“不管希望有多渺小,我也絕不會放棄!”</br> 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柔弱,卻倔強不屈的少年,黎玥書心底微動。</br> 自從穿進書里,她一直在努力洗白自己惡毒后娘的人設,努力改變四個孩子的命運。</br> 但這里畢竟是書中世界,她也不確定劇情的力量有多強。</br> 不如,她多從其他方面下手試試?</br> 思及此,黎玥書開了口:“不如以后你和你娘就搬去我那兒住,方便我隨時注意她的情況。但我不是大善人,我救人是有條件的。”</br> 莫斂連忙抹掉眼淚,“夫人請說。”</br> 黎玥書眸光微動,聲音平緩有力,“我要你從今日起做阿旻的書童,跟他一起求學趕考,不管你未來有多大成就,都不可與他為敵。”</br>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br> 這個要求有些奇怪,就像她能看透莫斂的未來一樣。</br> 沈易旻愣愣的看著面前這個穿著樸素,一身氣質卻讓人無法忽視的女人,心里像是被什么輕輕抓了一下。</br> 就在這時,莫斂忽然開口拉回他的意識,“莫斂此生,必不負夫人承諾!”</br> ……</br> 黎玥書嘴角勾起,像是完成某件大事一樣,笑得十分開心。</br> 殊不知,她的神情落在某人的眼中,仿佛鍍了一層金光。</br> 沈煨愣愣地看著她的側顏,心頭像是被小鹿撞了兩下,好看的雙眼散發著別樣的亮光。</br> 他忽然覺得,自己見過的那些重州女子完全比不上媳婦兒的半分魅力。</br> 等等,他什么時候見過重州女子了?</br> 重州又是哪兒?</br> 沈煨劍眉緊鎖,歪著頭陷入了沉思。</br> 黎玥書沒注意到身側的情況,跟莫斂簡單交代了幾句,才帶著眾人離開。</br> 沈易旻倒是留了下來。</br> 他今日就要回學院,自然不會跟他們一起回去,就留在這兒幫莫斂收拾東西。</br> 黎玥書帶著剩下的人往陳大夫的醫館而去。</br> 之前跟陳大夫聊的那些事,她也該去看看了。</br> 黎玥書抱著沈知遇走在前面,心里盤算著以后的事,完全沒注意到龍鳳胎被沈煨拉著落到了后面。</br> 看距離差不多了,沈煨才停下來。</br> 他微微弓著身子,低聲問道:“你們知道重州是什么地方嗎?”</br> 龍鳳胎疑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問這個。</br> “重州是咱們宸南國的都城,是皇族居住之地。”沈聽怡解釋道,眼底閃過一抹什么。</br> 沈煨沒注意到她的神色,又問道:“那我去過重州嗎?”</br> 沈聽文瞪大了眼睛,忽然緊緊抓著沈煨的手,“爹,你想起什么了嗎?”</br> 沈煨茫然的看著他,搖搖頭。</br> 見此,龍鳳胎有些失望。</br> 他們正要說什么,前面的黎玥書終于注意到身后沒人跟上,后臺回頭喊了一聲,“你們怎么走這么慢?”</br> 三人下意識加快腳步,腦子都還反應過來。</br> 很快,幾人來到陳大夫的醫館。</br> 陳大夫原本在碾藥,看到黎玥書后,立馬扔下手上的東西走過來。</br> “夫人是想來問藥館的事吧?稍等片刻,老夫收拾一下就帶你過去。”</br> 黎玥書點點頭,沒有催促。</br> 沒一會兒,陳大夫就收拾好走出來,手里拿著一串鑰匙。</br> “我托關系找了個熱鬧的街道,那里原本是家胭脂鋪,裝修風格和夫人之前說的很像,屆時也不需要大改。”</br> 陳大夫一邊說,一邊將幾人帶到另一個街區,打開其中一個店鋪的門。</br> 店鋪不算大,但五臟俱全,裝修風格確實如黎玥書說的那樣簡約整齊。</br> 她對這個店鋪十分滿意,“多謝陳大夫幫忙找了這么好的地方,不知這租金是怎么算的?”</br> 陳大夫沒有回答,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這是店鋪的房契,夫人請過目。”</br> 黎玥書愣住,沒明白他的意思。</br> 陳大夫笑了笑,朝她拱拱手,“若夫人的藥館缺個坐堂大夫,希望可以考慮考慮老夫。”</br> 黎玥書顯然沒料到他的要求會是這個,“那陳大夫的醫館呢?”</br> 陳大夫顯然早就安排好了,“醫館的大夫不止老夫一個,夫人無需擔心。”</br> 聞言,黎玥書知道他是下定決心了。</br> 原本她打算自己在醫館當坐堂大夫的,但如果陳大夫來,肯定會增加藥館的信服力。</br> 黎玥書很快就有了決定,“這房契我收下了,往后藥館的利潤,陳大夫可占三成。”</br> “不不不!”陳大夫連忙擺手,“只要夫人能讓老夫近距離接觸那些藥,能研究它們,老夫就心滿意足了。”</br> 黎玥書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一碼歸一碼,陳大夫若執意不肯接受,我也不敢放心把藥館交給你照料。”</br> 聽出她話里的信任,陳大夫心中歡喜,也不再推脫。</br> 他看了看店鋪,而后問道:“夫人可想好了藥館的名字?”</br> 黎玥書早就想好了,忽然低頭看了眼身邊的沈聽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