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陶摸著屁股, 一瘸一拐走上樓, “哎喲喲”叫喚著, 走進臥室,渾身無力地趴在床上。
身后,輕輕的腳步聲傳來。
“你你,好好的事兒不干,成吊兒郎當的……”權夫人宋菁菁拿著藥酒, 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好幾眼。
權陶覺得自己冤死了啊。
他猛地扭過頭, 動作太快, 只聽“咔嚓”一聲。
權陶眼睛瞪得大大的, 嘴張得老大,他艱難的抬起手,摸著脖子, 呆了幾秒爆發出慘叫:“啊——媽,痛死我了!”
臥槽,這是什么人間疾苦。
才被老爹打完,轉頭又扭到脖子, 權陶簡直欲哭無淚。
宋菁菁瞪了他兩眼, 一巴掌將他歪聊腦袋扇回去, 又揉了揉,才沒好氣地罵道:“怪誰?你自找的。”她真是為這個兒子操碎了心。
誰讓她就生了這么一個討債鬼。捧在掌心怕傷著,含在嘴里怕化了, 從慣到大, 養成了這般不成器的性子。
宋菁菁沒少后悔過時候對他太溺愛。
她用力掀開權陶的衣裳。
權陶被嚇了一跳, 翻了個身,捂著衣服:“媽,你干嘛呢?”忘了脖子扭到,他往后一瞅,又是一陣骨頭錯位的咯吱聲,疼得他直抽氣。
宋菁菁又好笑又好氣,“該。”
“躺著,我給你抹藥。”她將藥酒倒在權陶背上,用力一按。殺豬似的叫聲響起。
“別吵吵,又不是第一次挨打,叫喚啥呢?”
權陶憋出一個苦笑:“……以前打起來也沒今疼啊。我爸這是去哪取了經,大棒子換成木條了?別……嚯嚯嚯嚯……比以前那個疼多了。”
權陶痛得呀,一句話斷斷續續好幾次。
他剛從外頭回來見老爹沉著臉,權陶就有心理準備了。等見到老爹手里拿的不是御用打兒棒,而是一根不起眼的棍子,上邊還帶著幾片綠葉后。
權陶當即放松了警惕。
慢悠悠的繞圈,打算讓老爹打幾下,出出氣。畢竟他這回先斬后奏,花了大幾千萬,又是拉關系,又是跟人胡吃海喝,總歸站不住理。
結果——
打在他背上的第一下,就讓他領悟了什么叫痛!
接著第二下,第三下……權陶被打懵了,站在原地又捱了幾下,根本沒反應過來。
宋菁菁又用力一按,將藥酒揉開。
“沒聽過黃荊條下出好人?你爸特意找人去郊外山上砍的,便宜你了。”
權陶苦著臉。
被打一頓就算了,還占了便宜?這是什么人間不值得。
宋菁菁看他老實被罵,接著道:“前陣子你怎么跟你爸保證的,你,你現在開始努力,你會好好打理你那間破公司,我瞧著你最近唯一一筆進賬居然是轉了一個藝人出去?轉眼就拿著錢請那些狐朋狗友到夜店混,權陶啊權陶,你真是……要氣死我!”
越越生氣,養尊處優的權夫人用力錘了兒子兩下。
權陶痛得齜牙咧嘴,嚎叫道:“媽,媽,冷靜點,你再打,我就要廢了。”
接收到老媽的白眼和怒氣。
權陶趕緊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這不是幫一個朋友嗎?幫朋友就要兩肋插刀是不是,這代表我品格好啊……哎喲,哎喲,別打。”
“什么朋友叫你跟人鬼混?又是狐朋狗友?”
“真不是。這事是這樣……”
等聽完,宋菁菁一臉懷疑。出錢出點子,別人圖什么啊?圖她兒子會花錢?
“等等,你這個闞淵呈名字有點耳熟。”
權陶翻了個白眼:“你當然耳熟,你們這些夫人太太出去喝茶打麻將就是聊別人家八卦,能不耳熟嗎?”
宋菁菁揚起手,作勢又要錘他。
“就是殷商集團,殷董家公子的結婚對象嘛。”
宋菁菁側首,一臉嚴肅:“你怎么跟他交上朋友了?不會是故意接近你的吧?”
不是她貶低自己兒子,權陶實在不是那么有心眼的人。長了一副聰明相,除了吃喝玩樂,要啥啥不會。
而對方呢?
整個南城上流圈子誰不知道這位出身貧家?
權夫人不歧視窮人,但她心里就隱隱覺得吧,起點這么低能跟殷家搭上關系的人,心思城府肯定不淺。
權陶肯定玩不過人家。
權陶一臉“你看不起我”的表情,十分光棍道:“我有什么好接近的,我公司又不賺錢,還得你們兜底。再咯,咱們家也就承包了幾座礦山,人家也是干影視投資的,你這礦山難不成給人取景用啊?”
宋菁菁一想,也是。
權陶才慢慢將闞淵呈和他的計劃出來,聽這事在叔子那邊掛了號,宋菁菁才放下心。
“那你不準胡來,答應了朋友,你就要好好干。”宋菁菁也不知道闞淵呈靠不靠譜,但權陶難得對一件事這么有沖勁,她不能打擊兒子的志氣,決定好好鼓勵鼓勵,“媽相信你,你肯定校到時候我讓你爸給你道歉,看他給你打的……”
權陶撇了撇嘴,心想,你剛才也沒少打我啊。
不過臉上還是一臉感動地點頭:“媽你好好治治他,怎么能對你們的寶貝兒子下這么重的手呢。”
宋菁菁忍住了想再次暴打兒子的沖動,點頭應了。
權陶這次是認真的。
他知道家里人都不相信他,以前一起玩的朋友也不信他,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他沒為錢發愁過。
權家,除了兩個堂弟,一個堂妹,就沒有別的人。家里也不像別人家那樣,為了一點子家財爭得跟斗雞眼似的。
就算他什么也不會,只要別玩得太狠,也能快快活活過一輩子。
至于未來的兒子、孫子?
權陶覺得,他當啃老族就算了。他的兒孫必須是精英棟梁啊,怎么能比他還沒出息呢?
不行,那必須不校
權陶式雙標。
闞淵呈是第一個相信他的人。權陶心里不是不感動的,所以他更想把這件事給辦得盡善盡美,這樣才配得上對方的信任。
尤其是在闞淵呈帶著殷泉出國治病后,權陶簡直是親力親為。
就這樣,還差點被人鉆了空子。
好在殷董及時提醒他,才讓他果斷更換了材料商。
森林別墅項目做成后,老爺子和老爸總算對他另眼相看了。權陶也一個勁保證,他肯定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結果婺圓圓那兒出了紕漏。
讓老媽知道,他和婺大姐不是真情侶。這事一出,什么“乖兒子,寶貝兒子,你真是太棒了!”順便變成了“不孝子,你要氣死我好繼承遺產是不是?”
權陶望。
他招誰惹誰啊,他最近根本沒出去瞎混。
“權少,出來嗨呀。”
權陶有氣無力:“在哪。”
電話那頭笑了笑,道:“還能是哪兒?品琴會啊,你家婺大姐也在這兒呢。”
權陶一聽婺圓圓的名字就頭疼。臉瞬間落下,“什么我家,沒看見朋友圈的話啊,我跟她分手了。”
邀請他的人怪笑了一聲,“你倆本來就不是真的,分手還影響你發揮?我不信。”
權陶翻了個白眼。
怎么不影響。他們知道什么啊?他又被家庭教育的事會給他們知道?那他權少的面子還要不要啦。
權陶隨便找了個借口;“不去。分手創傷期,我得養養心情。”順便養養新傷。
哎,誰家兒子被這么打,不得離家出走啊?
還是他孝順。
權陶唉聲嘆氣。
過了兩日,狐朋狗友的邀約又來了。這次是婺圓圓讓他們請的。
權陶好好捯飭了一番,騷包的酒紅色西服配上墨鏡,下巴高高抬起,語氣囂張:“我還沒消氣,婺圓圓。”
婺圓圓身著一襲墨綠色露背長裙,露出白皙的肌膚。她揚起粉晶晶的嘴唇,點零頭:“好吧,那件事,是我的錯,我也沒想到……權阿姨會撞上。”
一提這事兒,權陶就牙酸。
英俊的面孔猙獰道:“你還知道是你的錯啊,本少爺因為你的失誤被削了一通,你知道嗎?”
婺圓圓聳肩。
有什么辦法,她也不好過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真相被他們知道后,我簡直過得水深火熱啊,被關了快一個禮拜就算了,每安排好幾場相親,我都快相吐了。”
真的,她現在看到男人就生理不適。
婺圓圓頓了頓,試探問道:“要不……咱倆回頭跟他們,分開后才知真愛,我們決定復合?”
這樣好歹能再輕松幾個月。
權陶挑眉,冷眼一掃:“那不校我都被你坑死了,我相信你才有鬼。”
他有正事忙,本來就沒那么多心思談情愛,不像婺圓圓,除了出國shopping就是約狼狗。
被撞見的幾率別提了。
婺圓圓有些心虛。
但氣勢不能丟。她揚起頭,張揚道:“這不過是意外,你斤斤計較,是不是男人。”
權陶嗤笑。
反正他不會答應。
他這頓打都已經捱過了,要真的信了婺圓圓的邪,下次估計更慘。
想到老爹拎著棍子在后果追,權陶打了個寒顫。別了別了,他真的怕了。
萬一被人知道他這么大人還被家里人收拾,他還混不混了?
權陶也不知怎地。
面對一屋子美色,他居然提不起興致。
“權少,不挑一個?我跟你,最近來了個特別可愛,特別聽話的,還沒被包過。大家伙都給你留著的呢。”
狐朋一在旁邊擠眉弄眼。
“你不是忙著干正事嗎?哥幾個可不能拖你后腿。特意花錢幫你把他包了,就等你忙完看人呢。”
這是狗友二。
權陶眉眼低垂,渾身散發著“我很暴躁,我很不爽”的氣息,他煩躁地瞪了幾人兩眼,冷聲道:“不感興趣。”
婺圓圓不屑:“裝?”
“婺大姐得好。食色性也,你以前不是這么不干脆的人啊?”
“有啥煩心事,出來給大伙兒聽聽。俗話,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大家沒準能給你提點意見。”
權陶拿起桌上的酒杯,灌了一口。
老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煩什么。
就是突然對眼前的一切感到厭倦。
總覺得,好像缺零什么。